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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沈朝顏冷哼一聲。
“這麼明顯還需要什麼證據！近日祖母身子不爽免了我們的晨昏定省，只在今兒上午見了你，不是你還能是誰？祖母難道能自已給自已下毒嗎？”
這通指責實在難以服眾，定遠侯不由得皺了皺眉：“夫人真是把朝顏慣壞了！沒有證據的事胡亂汙衊尊長！平日裡女師傅教你的禮義廉恥都學到哪去了？”
胡氏福身認錯：“是妾身沒有管教好女兒，”又悄悄拽了拽沈朝顏的袖子，“快給你嫂嫂道歉！”
被父親訓了一頓的沈朝顏很是不悅，嘟著嘴不肯低頭。
“妹妹年幼，童言無忌也是有的。”
柳雲裳不願追究，胡氏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不悅。沈朝顏都十四歲了，還說她“童言無忌”，這不就是在諷刺她女兒嘛！
定遠侯一心在母親的病情上，揉了揉眉心，咬牙切齒道：“茲事體大，這件事我會親自去查！一旦證據確鑿，絕不輕饒！”
“侯爺？”胡氏有一瞬間的驚惶失色，不過很快恢復過來：“這後宅之事都由妾身做主，還是讓妾身來查吧？”
定遠侯擺擺手，“你和雲裳這幾天專心侍疾就是。 ”
說完定遠侯就坐到六柱鎏金寶象纏枝鑲楠木床邊守著袁氏。家主沒開口放人，眾人也只好陪著。
一時無言，這時候一個小女孩怯怯的走進來，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沈清瀾還沒搞清楚狀況，不明白大人們怎麼都聚集在曾祖母這。
沈清瀾用完晚飯後回自個兒屋子裡複習白天女紅師傅教的新針法。她正繡的入迷，突然聽見院子裡一片慌亂，好像是曾祖母出了什麼事。她正想出門看看，侍女卻叫她別出來，可侍女轉身也跑到正屋幫忙去了。
沈清瀾等了一陣，見動靜小了實在耐不住好奇和擔憂，這才跑過來一探究竟。
沈謹延放輕了語氣，“清瀾，曾祖母生病了，要靜養，你先回屋去好不好？”
沈清瀾垂下眼簾，腳下卻沒動。她在生母病逝後就被送到了觀妙園，和這個父親並不親密。
看清瀾沒搭理他，沈謹延也有些尷尬，他沒有帶過小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原主的女兒相處。
“清瀾，來母親這。”柳雲裳向沈清瀾招了招手，轉頭示意瑪瑙再搬個繡墩過來。
沈清瀾倒是聽柳雲裳的話，乖巧地依偎在她懷裡，眼睛直直盯著躺在床上的袁氏。
袁氏灌下幾碗府醫開的解毒湯藥，雖然仍昏迷著，但是臉色好了很多，有了幾分血色。
打更的聲音響過兩遍後，袁氏終於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爬起來。
坐在一旁的定遠侯第一個被驚醒，“娘，您終於醒了！”
眾人呼啦啦圍上去，袁氏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胡氏愣是擠出幾滴眼淚：“您終於醒了，若是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讓兒媳可怎麼辦嘛！”
真是晦氣！袁氏側過頭不想理她。
“好了好了，娘醒了就好了，這麼晚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話音剛落，定遠侯像是才發現沈清瀾也守在這一樣，猶豫了半晌。
“雲裳，你祖母這段時間可能照顧不了清瀾了，你是她母親，先讓她跟著你住。”
柳雲裳並無異議，“是，兒媳一定會照顧好清瀾的。”
翌日，柳雲裳夫妻倆並著沈清瀾正坐在黑漆彭牙四方桌前用早飯，珍珠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來通報。
“少夫人，楊姨娘想進來給您請安。”
“請安？”柳雲裳想了想，“今天又不是初一或十五，她來幹什麼？”
珍珠搖搖頭，“估計是有事找少夫人吧。”
柳雲裳點點頭：“讓她在外間稍候片刻，上點小廚房新做的點心和茶，別怠慢了。”
柳雲裳差不多吃飽了才往外間去，看到身著玫瑰紅綾撒花裙裝的女子坐在紅木雕花扶手椅上，神情略略有些緊張。
小楊氏看到柳雲裳出來，下意識往她身後望去，沒找到沈謹延的身影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
小楊氏低下頭躬身行禮：“妾身給少夫人請安。”
“嗯，坐吧。楊姨娘今日好興致，難得來我這露華院坐坐。”柳雲裳虛扶了一把。
“您說笑了，少夫人事忙，妾身哪裡敢來打擾。今日……今日實在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楊姨娘說說看？”
小楊氏把打了一晚上的腹稿說出來：“從今老夫人生病不能扶養清瀾小姐，妾身……妾身想扶養她！”
“一來清瀾小姐的生母是妾身的族姐，妾身不僅是她庶母還是姨母，妾身與她更親近一點。二來少夫人要協理家務，士誠少爺又小，怕是沒精力管清瀾小姐。”
柳雲裳悠閒地喝了一口瑪瑙沏的君山銀針：“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是所有孩子都要養在嫡母膝下這是侯府的規矩吧？”
“是……所以請少夫人開恩！妾身必定視清瀾小姐如已出！”
“楊姨娘這話說的，倒像是我要苛待清瀾一樣。”
輕飄飄一句話，小楊氏卻覺得一大股壓力頂在頭上。
“妾身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太喜歡清瀾小姐了，想請您准予我扶養她！”
柳雲裳芊芊玉手拿著定窯五彩小盞蓋颳著茶湯上的浮沫：“士誠有乳母和點翠照顧，我不用費太大心思；清瀾白天都有女師傅教導，也不用我太操心。楊姨娘多慮了。”
“可是……”小楊氏還想掙扎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沈謹延打斷了她：“可是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扶養清瀾？名不正言不順的。”
沈謹延也吃完早飯準備去上朝，剛到外間就聽到妻妾倆的對話。他剛穿過來就不喜歡小楊氏，總覺得她心機太重，眉眼間全是算計。
小楊氏剛看到沈謹延的時候是滿心的歡喜都要溢位來了，但是接下來的這番話像是直直往小楊氏頭上澆了一盆涼水，澆得她透心涼。
“世子，妾身……”
“好了，”沈謹延不想和她多說，“你才和清瀾相處多久，能有什麼感情？倒是娘子時常去給祖母請安，陪伴清瀾。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了，多撥幾個人來露華院伺候就是了。”
這下徹底斷了小楊氏的指望，她本想著靠姨母這層關係扶養清瀾，沈謹延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會多去她院裡的。
小楊氏希望落空了，草草行了一禮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