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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不高興，是不是我太強人所難了？”
方宥川拉開駕駛室的門，手肘搭在玻璃上緣，右手按著車頂的位置，半低著頭問坐在副駕駛上的宋瑾禾。
“方先生說得什麼話，早晨起的早，現在打不起精神罷了。”
方宥川跟著他的話瞭然輕笑，“不然你開，提提神？”
“行啊。”
宋瑾禾坐進駕駛室，腳踩油門，輪胎壓著路面飛馳出去。如同光電般的速度將街道兩側的風景虛化。
方宥川提著一口氣注視著前方的路況，手指緊攥著側上方的把手，剋制住因為糟糕體驗而想爆粗口的嘴。
半山腰處，輝騰穩穩停下，方宥川平復了一下心情，嗓音低啞：“以後不要自已開車了，我把司機調一個給你。”
宋瑾禾挑眉，“怎麼了，方先生這一年還要對我的生命安全負責？”
他偏頭看過去，方宥川側臉上突兀的有一小片紅暈，宋瑾禾掌心微縮，他很想碰一碰那處的溫熱。
不過方宥川沒有笑，他微低著頭在手機螢幕上點了幾行字，收起手機，視線重新投過來。
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有很認真地在對待我們的關係。”他開口道。
宋瑾禾點頭，語氣平和，“我也是。”
方宥川注視著他那張細膩溫潤的面龐，漂亮的眼眸里正印刻著令他陌生的隨性和恣意的本色。
“算了，都隨你高興。過兩天陪我去看姥姥嗎？”
“好啊。”
————
話筒裡是Armstrong的抱怨，因為上個週末宋瑾禾忘記了國際畫展的邀約，以至於小孩那兩天被老媽送到青雲齋去學書法。
“老師，我真的被你傷透了心。不來的話起碼給我一通電話也好啊，我媽按著我學了兩天的書法，整整兩天啊！”
宋瑾禾因為他的話，下眼瞼出現了一條淺淺的紋路，臥蠶凸顯，令他原本清冷的容貌變得柔和。
“抱歉，老師真是忘記了。不然給你免兩節課學費好嗎？”
Armstrong覺得宋瑾禾的歉意一點誠意都沒有，他悶悶的說：“不好，老師晚上出來陪我，有個勁爆的訊息告訴你。”
宋瑾禾抿嘴，將搭在書桌上的腳放下來，看了一眼外面昏沉沉的天空道：“傍晚要下大雨的。”
“是關於方宥川的。”
“……”
蔓灼酒館坐落在朝山市中心。
木製樓梯前的香樟樹因為淅淅瀝瀝的雨水打落在葉片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宋瑾禾坐在車裡，拽了拽脖頸前的透明釦子，即使是落了雨的空氣也令人覺得沉悶。
他撐著傘走上酒館前的玻璃大平臺，將傘倒掛在金屬圍欄上，推門走進室內。
冷熱空氣的對流，濃烈的混雜香水味撲面而來。
酒館不大，不到七十平米的二層複式。六個昏黃的燈泡就是屋裡唯一的光源，吧檯前調酒師手裡的搖壺上下震動，宋瑾禾注意到Armstrong正趴在吧檯上，正歪著腦袋看自已。
“老師。”他喊了一聲，周圍離他近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宋瑾禾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小孩就開口問道：“喝什麼？”
“你常喝的給我來一杯就好。”
“Tollan，來一杯邊車。”
調酒師手上動作不停，目光流轉，在宋瑾禾身上停駐片刻，嘴角噙起笑意：“OK.”
Armstrong起身將凳子朝宋瑾禾拉地近了一些，整個人湊在他身邊，“老師，給你看看我狗仔朋友拍到的照片。”
他將手機相簿開啟，自下而上翻動，“噥，你看。”
酒店的接待前廳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身段纖細高挑，穿一身深色格紋裙，踩著十厘米的紅底高跟，正衝著身邊的人笑著說什麼。
即使只有背影，宋瑾禾也能一眼認出左邊的人，正是前兩天和他領證的方宥川。
後面還有幾張，其中一張是方宥川替女人整理披肩的照片，有點模糊，但依舊能看出兩個人親密的關係。
“他都有女性伴侶了，老師你還喜歡他啊？” Armstrong撅著嘴有些不滿的問道。
“照片傳出去了嗎？”宋瑾禾眼底沒了笑，右手託著杯身往嘴裡倒了一口酒。
“沒有，我讓他先別報出去。”
宋瑾禾手指在螢幕上點了兩下，翻到Armstrong的微信介面，“這個新聞值多少錢？我買了。”
“你幹什麼啊，老師。你想保護他，那這訊息就不會被傳出去，”小孩伸手按黑他的螢幕，又說：“但不能保證下一次方宥川的行為會不會被別人拍到。”
“這我知道。”
兩人都沉默下來。
宋瑾禾想起來那本沒看兩眼的結婚證，心裡不由得冒出一股荒唐可笑的滋味。
本來就是協議結婚，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在憧憬什麼。
小孩一雙眼睛始終注意著宋瑾禾的表情，見到他的老師只是一杯接一杯自顧自地喝，忽地又後悔起來。
他挺見不得宋瑾禾難過的。
“老師，不要喜歡他了，你看看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