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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石大大方方的走到火堆旁坐了下來，根本不在乎周邊敵視的目光。
過了一會，那個自稱黑狼的人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到章石身邊，看清章石的臉後，似乎有些驚訝，開口問道：“小兄弟，你多大了？”
“十五。”章石一邊說，一邊不客氣的從火堆上拿起一條剛剛烤好的羊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麼小就出來闖蕩？你家裡人呢？”
“死光了，前些天被胡狗屠了村子。”章石一邊吃，一邊故意說出了胡狗二字，觀察黑狼的反應。
果然，黑狼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神情，倒是人群中幾個胡人惡狠狠的瞪了章石几眼，不過章石並不在乎。
黑狼也沒有再說什麼，看到章石吃肉，又扔過來一個酒囊，章石也不猶豫，拿起酒囊就大口喝了起來，燕地男兒，哪有不會喝酒的，只不過之前在村子裡，父親總是不讓多喝，現在，沒人管他了。
看著章石吃飽喝足，黑狼這才又問道：“你會武藝，哪學的？”
“家傳的，我父親以前當過兵。”
“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章石沒有再回答，而是指了一下樹下被捆綁之人：“他是什麼人？”
“他就是你口中說的胡狗，傳信兵，被我們綁了。”黑狼看了那人一眼，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們綁他做什麼？”
“問問訊息，看看有沒有肉吃。”
章石更加確定了，這群人必然就是馬匪，普通百姓他們搶，胡人有機會他們也搶，就好像是草原上的禿鷲，狼群外出獵食的時候，它們就會跟在後面，看看有沒有機會混些殘羹冷炙吃，就算是狼，受了傷落了單，它們也敢上去咬兩口。
黑狼見章石沒有再說話，就起身叫過幾個人，走到一旁竊竊私語起來，不時還看章石几眼，不一會似乎是商量妥當，黑狼這才回到章石身邊坐下，難得鄭重得開口問道：“小兄弟，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馬匪吧，我以前聽我爹說起過。”章石仍是語氣平淡。
“哈哈，對，我們就是你們說的馬匪，怎麼樣，敢不敢入夥？”黑狼習慣性的笑了兩聲。
章石毫不意外，甚至他就在等這句話。馬匪也會死人，也會想擴大勢力，也需要不斷拉新人入夥。
像他這種身懷武功，身世清楚，家中死絕的人，絕對是馬匪眼中的香餑餑，也只有這種情況，他才好提條件，要那個党項騎兵，不然這群馬匪哪怕不帶走，也絕對會殺了此人。
章石假裝沉思了一會，這才開口問道：“你是他們的首領嗎？”
“兄弟們給面子，他們都聽我的。”
“你們的山頭在哪裡？”
“我們馬幫平時都在朔方一帶討生活，這次是跟著胡兵後面來的。”
他們果然是來自那邊，章石暗暗想到，自小隨母親讀書，各大勢力的分佈，各方一些重要城市，他還是大概知道的，聽到黑狼的回答，終於讓他下定決心，然後說出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好，我可以入夥，不過我有個條件。”
“嗯？你說說看，什麼條件。”黑狼似乎有些不悅。
“那個人，我要了。”章石毫不在意黑狼的不悅口氣，抬手指向那個党項騎兵。
黑狼只是稍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這個党項人對他們也沒什麼用，該問的訊息也都問好了。換一個有勇有謀的少年入夥，這買賣不虧。
章石又問道：“你們從他嘴裡問出什麼訊息了嗎？”
黑狼似乎是看出了章石的意圖，揮手招來一個胡人，對著章石說道：“他會說党項話，你可以帶著他過去再問一遍。”
章石很滿意黑狼的善解人意，帶著胡人翻譯來到了那個被綁的党項騎兵身前，只見他渾身是傷，眼神慌亂，看來早已被拷打過，章石問了一些問題，很痛快的就得到了答案。
此人確實是党項人的傳令兵，這次來這一路搶掠的是党項拓跋部，帶隊的是族長拓拔元的大兒子拓跋英，不過再細節的問題他就不知道了，畢竟他只是個傳令兵，都沒聽說過章家村，更沒有參與村裡的掠殺。
“拓跋族，拓跋英。”章石嘴裡輕聲念著，回到了黑狼身邊，黑狼看著章石，又扔過來一個酒囊：“你都問完了？”
“嗯，都問完了，這個人，你沒用了吧？”說完，章石拿起酒囊，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
“隨你處置，這人說好歸你了。”
“好。”章石一抹嘴，從腰間抽出短刃，朝著那個党項騎兵走了過去。
“娃娃，殺過人嗎？要不要我幫你？”黑狼看出他的意思，大聲問道，而周圍的大漢也都看向章石和他手中的短刃，齊聲鬨笑了起來。
“以前沒有，不過現在可以開始了。”章石聞聲回身，聲音冰冷，臉上卻是露出溫和又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
說完，走到那個党項騎兵的身邊，一把揪起此人的頭髮，將他的臉朝向了南方，用膝蓋頂住腰身，拿起短刃，向著党項騎兵的脖頸慢慢割去。
火堆旁的眾人，包括他們的首領黑狼，都死死的盯著章石，沒一會，場中慢慢變得鴉雀無聲，只剩党項騎兵臨死前的一陣長嚎。
只見章青臉上的笑意不變，手中的短刃慢慢回收，割開那人的脖頸，割下那人的頭顱，動作小心翼翼，傷口整整齊齊。
饒是以黑狼這樣的悍匪，看著章石臉上的笑容和手中殺人的手段，都覺得後背直冒出一股寒氣。
割下党項人的頭顱後，章石將其放在地上擺好，恭恭敬敬的朝著南方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口中輕聲唸叨著：“第一個…”
殺完人回到火堆旁，章石拿起酒囊沖掉手上的鮮血，也不理身旁眾人，拿起羊腿又大口吃了起來，一口肉一口酒。
黑狼哈哈大笑，伸手拍著章石的後背，場面一下又熱烈了起來，眾人又繼續大口吃喝，只是對著章石的時候，談笑說話都變得客氣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眾人紛紛起身，收拾東西馬匹，早就已經定好今日要回朔方了，黑狼牽過一匹白馬走到章石身前，笑著開口問道：“石頭，會騎馬嗎？”
“以前不會，現在開始學也不晚。”章石一邊說話，一邊接過韁繩，然後扭頭看向南方的燕山，沉默許久，然後毅然翻身上馬，黑狼哈哈一笑，帶隊在前，章石一拽韁繩緊隨其後，後面眾馬匪趕緊跟上，緊緊貼護在章石的周圍，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直奔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