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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已身體裡的時候正是午夜，月光透過窗子直直灑在我的床上，我看著對鋪熟睡著的哥哥一時有些複雜
白霽說過，那一世我真實的兄長，年紀輕輕命喪沙場
如今的他已經十三歲，在那個時候若真是被徵兵，只怕穿上鎧甲之時也比現在大不了幾歲
他倒下去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稚嫩的臉龐，倒在屍山血海裡，遙望著再也回不去的家鄉呢？
我鑽回了被子裡，秋日的幽州夜晚是寒涼的，我這一世胎裡不足，畏寒是常有的
家裡給我準備的被子已經算是厚的了，但此時還是雙足冰冷，本能讓我蜷縮起來
“過來”
哥哥低聲開口，語氣中還帶著睏倦與慵懶，單手掀開被子一角，等著我過去，見我猶豫又開了口
“是失眠好還是被他們笑話好？快進來吧”
思忖片刻後藉著月光我爬到了他的床上鑽了進去
很多時候我都不明白，怎麼都是男孩子，年齡也相差無幾，怎麼他就一身的熱氣，我就……
從小因為這個，身邊長輩也沒少調笑我，說我媽這哪是生了個小子，明明是生了個大小姐
“嘶~羲羲啊，哥想到你涼了，沒想到你能這麼涼”
“好了，早點睡吧，明天是你最愛的歷史課”
哥哥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閉上眼睛，寂靜的夜裡一時只剩下了室友們的呼吸聲
我也因為這溫暖漸漸睡了過去，本以為這場夜終於平靜了，沒想到還是不得安生
臨近天明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又一次來臨，最開始我也只以為是哥哥睡姿不好又把腿搭在了我身上
可是睜開眼才發現了異常
哥哥的床腳正貼著牆根的暖氣片，此時此刻一個小和尚正坐在暖氣片上，見我睜眼看向他便咧嘴一笑
這小和尚年齡並不算大，瞧著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身上只穿著灰色僧袍，笑的時候口中牙齒殘缺，應當還是在換牙期
這種情況持續了許久，窗外傳來晨鐘的聲音，天邊微微泛白，那小和尚的靈魂穿過宿舍門消失了蹤影，我的身體也在他消失的瞬間恢復了行動能力
這一夜還真是熬人，前半夜等著冥府來人，回到身體裡又冷的不行，好容易睡熟了，這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還真是每個頭了
我哀嘆一聲扯了扯被子趁著這僅剩的一個多小時抓緊補覺了
下了晚自習以後我和李旭一人拎著兩個暖壺在水房裡排隊打水
“你昨天聽到了沒，要我說就是敲木魚的聲兒”
“你別是聽錯了吧，萬一是誰睡覺不老實敲床板子呢”
“不可能，我跟你說，我來之前我爺就跟我說了，早已的時候這地方是一大片的墳圈子，有點什麼都是可能的”
“照你這麼說會不會是電視劇裡那樣得到的高僧上這兒超度來了啊”
水房裡今晚排隊打水的人很多，閒來無事就有人聊起來了好像是昨晚的異常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也許是昨晚我太累的原因，亦或者是時間錯開了，聲音響起的時候我還在虛空裡
總之我並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聲音，不過卻在後半夜真真切切的見到了那個小和尚
“你昨天聽到了沒？”
“聲兒可大了，我還尋思著讓你出去瞅瞅，叫你好幾遍你沒理我，我大叔兒說你累了，還讓我別吵吵來著”
寄宿這麼長時間，哥哥雖然不能給李旭提供他最愛的作業“參考”，但是在生活上沒少幫他，日子久了他倒也心甘情願的對著哥哥叫大叔兒，而且叫的愈發親熱
李旭一臉嫌棄的跟我吐槽起來
“你都不知道，昨天煩的老郭都罵人了”
“聲音大概持續了多久？”
“倒也沒多久，也就幾分鐘吧就沒了”
我們兩個打完水後從水房後門向宿舍進發，路過寢室樓下那株榆樹時我本能的駐足停留
“叔兒，你瞅啥呢，再不回去不趕趟兒了”
“哦，就來”
李旭上了樓梯發現我沒跟在身後，回過神來對著我喊了喊
他當然不知道，就連我也沒想到，男生宿舍按理來說算是學校裡陽氣最重的地方，種植在宿舍門口打的樹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麼
可是剛剛我明顯看到了樹上的鮮血痕跡，順著粗糙的樹皮一點點滑落最終落入泥土之中
“昨天有動靜？”
趁著寢室裡其他人都在忙著洗漱的時候我攔住了哥哥
“誰告訴你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他，良久後他嘆了口氣，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坐在了我的床邊
“昨晚是有，就是你去了那地方以後沒多久，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想讓你好好睡一覺”
哥哥雖然學習成績不是很優秀，但他這個人一貫是細心的
從他的敘述裡我也成功捕捉到了一些李旭並沒有告訴我的細節
比如那聲音傳來的時候，外面的月光短暫的消失了；比如那聲音時緩時急，似乎很有節奏；比如……除了我們這一層的，沒有任何人聽到
這個宿舍樓建成已經很久了，樓層之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好，即便是樓上挪個行李箱我們都能夠聽見聲音
如果是主流言論------是宿管大爺信佛自已敲的，沒道理上下樓的同學們都沒聽到
而且，就算他們不知道，我和哥哥卻清楚地瞭解，我們的宿管大爺是退伍老兵，是個堅定地唯物主義者，不可能會大半夜的敲木魚
“哥，我不瞞你，我知道是誰敲的了，你知道鬼壓床嗎？”
見到哥哥茫然的神情我繼續開口
“今天凌晨，我看到了那個和尚，就坐在咱們宿舍的暖氣片上”
我嘆了口氣略顯嚴肅的看著他
“許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告訴我我就能逃過的，我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這些東西就不會放過我的你明白嗎？”
“羲羲……”
哥哥的雙眼中是濃重的擔憂神色
“不過你也放心，我有足夠的本事自保，今晚我還會出去，去探查線索，謝謝你昨晚的幫忙，今晚麻煩了”
因為學生之間的留言，今晚宿管大爺少有的挨個寢室查了宿，等到樓道里的燈熄滅以後，我知道他也回了宿管室休息
留給我的時間到了，與哥哥對視後我躺了下去，蓋上被子又一次生魂出竅
轉瞬之間來到了寢室樓下那株榆樹前，此刻我今天凌晨見到的那個小和尚正雙手合十坐在樹下打坐
口中唸唸有詞似乎是在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