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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別學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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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的一句話,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那扇門外。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僕人的勸阻和男子的聲音。

“殿下,君上和三公主有要事談判,您不能進去啊!”

“能有什麼事要談,肯定是君上又難為阿霜,你別攔著我!”那人的聲音爽朗而又威嚴,隱約間帶上的怒火,使得聲音更加的低沉。如同是冷淡的暮秋,在徐徐晚風中突然亮起的篝火。

何秋霜忍不住扶了扶額,心道:“何傾夏還是這般衝動,要是讓他進來,這件事就沒的談了。”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略微側過臉看向身後一旁的知明鏡。

知明鏡立刻心領神會,拿著何春玥的畫像就出去。她轉身關上門,因為逆光的緣故原本就深邃的眼眸變得更加陰沉,她瞪了眼何雄,又看向何秋霜。

如烈火般熾熱的眸子隨著門的關閉消失乾淨,只剩下那股熾熱燃燒在何求上的心中。

她轉身正巧碰上迎面走來的何傾夏,看見他穿著一身鎧甲,束著高馬尾,臉上有點小孩子氣,和那威嚴的聲音簡直是天差地別。

何傾夏抬頭看見嘴撇成一條線,滿臉無語的知明鏡先是一愣,隨即兩手一把抓住她的肩頭,質問道:“阿霜怎麼樣了,你讓開我要進去!”

說著就要推開知明鏡衝進去,結果被知明鏡直接拉走,硬生生按在一旁亭子裡的石凳上坐下。

“我這!”何傾夏一瞬間就懵了,掙扎著要站起來,結果又被按回去,直接傻眼了,心想:“知明鏡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來來回回二十幾下,路過的婢女都感覺煩。

知明鏡又把何傾夏按了回去,累呼呼道:“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你這一進去就全完了!”

何秋霜瞟了瞟門又看了看知明鏡,他眉頭緊湊,拳頭緊握,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腿。

知明鏡抹了把頭上的汗,雙手叉腰,直直的站在那,不禁在內心感嘆道:“真的就是有個疼自己的哥哥很感人,但崩潰的是他大呼小叫。”

她直接把一旁的石凳子搬到何傾夏旁邊坐下,捅了捅他的胳膊,把聲音壓低道:“說說吧,馮正的事情。”

何傾夏緊皺的眉頭一下子就鬆開,他神情低落,目光閃爍:“何雄都把我供出來了?他還真的是死了都要把人拉下水。”

他自嘲著,心中泛起苦澀。

“渝遠,我很小的時候就遇見了他。他們家族崇尚火系,他大哥不負眾望,他二姐也是,獨獨他是個水系。他就成了一顆棄子,成為整個周國的恥辱。他就像是角落裡的灰塵,即便有光照了進來,他依舊是塵埃;如果開啟門,另尋他路,只會被風吹走,四散在泥土中。其實,我很喜歡他的,只不過,他好像更在乎馮正。”

知明鏡與他一同看向園中草坪的角落,那朵可憐的、佝僂著、畸形的花朵,小小的一顆,慘白的花又掉了幾片花瓣。它看起來弱不禁風,好像微微徐來的風就能將她吹得狼狽不堪。

“所以你因愛生恨?”知明鏡問道。

何傾夏沒有絲毫猶豫,搖了搖頭。他嘆息道:“因愛生恨聽著是一件痴情時,當做話本里的情節會引得人連連感嘆。可一旦牽連到了別人,只會是愚蠢的紅顏禍水。人的遐想是波瀾壯闊的海面,有時是蔚藍色的碧落泛起的浪花,有時是風雨交加的嘶吼。

“我是無能為力,但不得不說,我也是罪魁禍首。”

房間裡,何秋霜拿起那把被拔下丟在一旁的匕首,一腳蹬向何雄的肚子將他踹倒在地。

何雄一瞬間亂了陣腳,掙扎著撐起身子,靠著榻邊。

何秋霜跪下來,眼中的暴虐清晰可見,和平常的清純明亮簡直是天差地別。她將刀刃抵在何雄的脖子上,她逼問道:“這個位子你是傳還是不傳?”

何雄已經流下了冷汗,但他這人就是嘴比命硬,即便他的聲線顫抖的已經難以辨認,但還是嘲諷道:“何秋霜你什麼都不是,就你這樣的,泫然遲早完!就像你娘,要不是她當初非要領兵打仗,我們只要求和就行了,哪能有這麼多事!”

何秋霜搖了搖頭,眼中些許憂鬱,就連抵在何雄脖子邊的匕首都鬆了幾分。何雄劫後餘生般的譏笑著,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就當他以為他的話影響到了何秋霜時,下面猛的一疼,他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張大嘴就要尖叫出來,何秋霜卻湊近捂住了他的嘴。

何雄與她對視,只見她的眼眸泛起了詭異的藍色,就像是幽黑深海里突然冒出來大魚的眼睛。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膽顫,就像是即將要被大魚吃掉,不由顫抖,玩命的逃跑,最後卻只能進入它的大口中。

何秋霜在他耳邊“噓”了一聲,聲音飄飄然:“別說話哦,斷了你的命根子,你就該閉上你的臭嘴了,不然把舌頭一起砍下來。”

她抬起頭,像天神俯視腳下的蒼生般看著他,繼續道:“自己沒本事就不要玷汙別人,像你這種人,閻王是不會收的。”

她拋起右手手中的匕首,匕首在空中漂亮的轉了幾圈,她反手抓住,向左一劃,何雄的脖子噴湧出鮮血,紅色的線“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像是給他實行絞刑。

何秋霜失了法術,他的無法出聲,能聽見的只不過是小小的從喉嚨深處傳出來的嗚咽聲。

床上的慕容夫人被這一幕嚇破了膽,一邊用被子捂住自己,一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害怕的淚水劃過她蒼白的臉頰,在被褥上留下一個溼溼的小點。

何秋霜站起身,藍眸瞟到了床上的慕容夫人。她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將衣服遞給慕容夫人。

好聲好氣的威脅道:“穿上。”

慕容夫人哆嗦著照做。

“不想和他一個下場,出去就說君上被刺客襲擊,我身上的血是因為和刺客搏鬥,劃傷了他才被濺上的,明白了嗎?”

慕容夫人已經把衣服全都穿好,即便臉色蒼白,但還是答應了。

何秋霜用匕首指向門外,像是玩捉迷藏倒數到最後一個數字般,說道:“開始!”

慕容夫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大喊道:“刺客!有刺客!”

一瞬間,路過的侍女驚慌失措,侍衛馬不停蹄的趕來。

何秋霜藍色的眼眸消失,只剩下那如同碧水灣般的眸子。

她精疲力竭的走出,“撲通”一聲跪下,知明鏡和何傾夏連忙去扶。

何秋霜悲痛欲絕道:“君上……駕崩了!”

一瞬間眾人譁然。

人群中有驚訝的有感嘆的,更多的是在想那這個位子到底是誰的。

一位將軍從人群中走出,他看起來威風凜凜,滿頭白髮也不影響他那矯健穩重的步伐。他就是何雄的摯友之一,顧遠獵。

他對何秋霜作揖,隨後道:“三公主如今不是悲傷的時候,泫然不可一日無主,現在改商量這個位子應該由誰來繼承。”

何秋霜抹去眼淚,在知明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故作堅強道:“對,現在不是痛苦的時候。傳我旨意,召集各位王公貴族、將軍、世家、宗門之主。”

慕容楊遠心有不甘,質疑道:“何秋霜,你算個什麼東西!輪到你指手畫腳!”

何秋霜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大聲道:“先君賜給我娘一塊‘如君親臨’相比無人不知,這塊牌子到最後我孃親傳給了我,如今事態緊張,我也不能再藏著掖著!”

她從腰間的乾坤袋中拿出一塊上好的玉雕刻出的牌子,正面是大大的四個字“如君親臨”,背面則是當時先君親手雕刻的花紋。此花紋繁重而又華麗,世間很難再有第二塊。

君上駕崩這件事畢竟是大事,一瞬間朝中大臣也急忙趕來,有幾個年紀大的,立馬指出這就是那塊牌子,其他質疑的人也都紛紛閉上了嘴。

所有人都不敢再怠慢,傳話的傳話,幹活的幹活,沒人再幸災樂禍的看何秋霜的笑話。

不一會,該來的人全都來了。何秋霜站在龍椅前面,看見這效率,心裡愉快不已。

她掃視著下面的人,姜家基本上從來不露臉,這次居然當家主的直接來了。姜家是泫然最大的器械製造商,其家主故林君更是如同銷聲匿跡一般,今日瞧見,長得也是清秀,只不過眼神鋒芒畢露,看的人心慌。

曾經宮中有人說故林君長的和何夫人很像,尤其是認真或者生氣起來,眉宇間的氣質,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這位故林君看著是很像,但也只是氣質像,並無過多相似之處。何秋霜便將視線移到了別處。

一位看起來溫潤爾雅的公子,柔和的眉宇,舉止得體,笑起來如徐徐春風,整個人又如春江岸邊的青柳。

何秋霜心中一喜:“欸!是大哥!”

那位便是泫然太子,何遇冬。說起來兄妹三人的年齡差也都相差不了多少,何遇冬比何傾夏大五歲,何傾夏比何秋霜大三歲。而知明鏡又比何秋霜大一歲。

何遇冬自幼便讀書知禮,被稱為神童。十二三歲便開始遊歷各國,在途中學到不少知識。在周國待的時間最是久,說是遇見一位摯友。

何遇冬和其他人相互打了招呼,轉頭看見何秋霜的那一瞬充滿了溫柔和驕傲。

眼看人都到齊了,何秋霜便說道:“君上不幸駕崩,如今天暮又對我國虎視眈眈。泫然不可群龍無首,便召集各位商討即位之人。”

一位武官說道:“太子殿下外出歷練許久,君上也總和臣說,如有繼位者,太子殿下無疑是最佳人選!”

其他人也連忙附和。這位子其實大傢伙心裡早有定數,如今也不就是問一嘴的事。沒多久繼位者就選定是何遇冬,但由於戰況緊急,這繼位大典也得拖到以後。

下面就是戰事這一塊。

泫然的領土面積相比天暮和周國,都要大些許,地大物博人力多,想要攻佔自然不容易。

何雄在位時,總是辱沒了許多賢者,如今他們也都紛紛出來為國效力,出謀劃策、領兵作戰者自然不在少數。

知明鏡看著他們能為國效力而高興滿面紅光的樣子,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她不想再被說依靠何秋霜活著,她不想再被罵白吃知府的廢人,她也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實現自己的價值。

“還有一個副將的位子空缺有沒有人毛遂自薦?”何秋霜問道。

知明鏡眼前一亮,走出來跪在中間,大聲道:“臣願為泫然赴湯蹈火!”

一瞬間整個朝廷都安靜了下來。

知明鏡清晰的聽見耳邊的嘀咕聲。

“她也是個外人吧,這要是交給她,萬一謀反……”

“一介女子……”

“這不就那個白吃知府的知明鏡嗎,還是何秋霜的小跟班,如今何秋霜有權有利,她還是廢人一個,急眼了唄。”

她並沒有抬起頭,額頭觸碰到地,她感覺大地都在嘆息,耳邊的嘈雜,她感覺到了害怕。頭一次,淚水湧上心頭。她不敢抬頭,更不敢看何秋霜的眼睛。

“好,知小姐,孤給你這個機會!”

她抬起頭,對上何秋霜讚許的目光。

雖說繼位者是何遇冬,但何秋霜如今有“如君親臨”一切都什麼聽從她的安排。

眾人也是被這一句話堵住了。

“這……恐怕不妥吧……”有人小聲質疑著。

何秋霜卻視若無睹,嚴肅道:“知副將,莫要叫孤失望。”

一瞬間陽光劃過層層霧霾,穿透海水,沉溺於大海的人被光亮照醒,拼命的游出水面,順著那天空中唯一的曙光,一直向陽而生。

“臣,聽令!”她重重的磕頭謝恩,淚水沒有湧出,因為在夢裡和心中,她早就哭了若干個夜晚。

有人不滿道:“君上,她一個外人,交於她怕是不妥!”

何傾夏回懟道:“如果當年先君沒有賜予何夫人兵權,那次的戰敗就不一定了。而君上也只不過是做了和先君同樣的決定。只不過前者是雄華村的一戶人家,後者則是被收養回來十幾年的女孩罷了。只要為泫然效力,就是一家人。”

那人啞口無言。

後來的安排依舊很順利,直到結束。

因為戰況緊急,知明鏡明日就得離開。在這之前,她約了何秋霜去看了一次黃昏。

遠處的山崖邊,兩個身影肩並肩,她們面向光,被光照耀著。

“二哥他怎麼說啊。”何秋霜一臉如釋重負,但語氣依舊沉重問道。

知明鏡反問道:“你不傷心嘛?”

何秋霜眼神暗淡:“我二哥在五年前教給我一句話,‘沒有什麼是忘不掉的,只不過是你不想,能做到有始有終,才是正確的。死亡不是終點,終點是我死了但罪惡停止了。’我當時覺得她很怪,但也沒想到,現在理解了。我哥估計要哭好久,欸,他一大把年紀沒人陪,簡直太可憐了。”

何秋霜嘆息著搖了搖頭。

知明鏡打趣道:“我看周國那太子不就挺好?”

何秋霜笑罵道:“你滾啊,短袖嗎這是?!”

知明鏡也笑了,但笑容就像是這場很短的黃昏,還沒多久就迎來了黑天。

知明鏡遞給何秋霜一朵從山路上摘的花,道:“喏,給你!”

何秋霜接過,問道:“呀,什麼日子還送花呀!”

知明鏡手向後倒,但手撐著,沒有完全倒下去,如同躺在躺椅上看夜空。

“沒什麼日子,就是再和你說一次,我喜歡你。”

何秋霜苦澀的笑了笑:“咱倆都在一起三年了,我也不差這一遍了。就怕以後差。你要回來啊!”

知明鏡感覺鼻頭有點酸。三年前,倆人在同一天給對方表白,都懷著被罵的心態,結果對方就這麼接受了,說的也是奇怪,明明都互相喜歡,為什麼之前都感受不到呢。

後來發現啊,是太害怕了也是太愛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知道了,以後就沒有秋天了。

寂靜的夜空閃著點點星光,偌大的山林中無比的安靜,連心跳都無比清晰。隨著月亮的攀升起,冰冷的石子路有了幾絲柔和。

少女在黑夜裡相愛,隱約中看見光來。如同那冰冷的秋思,明明是爽朗的秋寒,卻在楓葉裡看見了赤烈在銀杏裡看見真心。

第二天知明鏡離開了皇都,留給何秋霜一朵花,留給知長銘一封信。

“何傾夏殺害馮府少爺,自己負荊請罪”的事人人皆知,成為泫然又一件醜聞。

即日斬首,何秋霜還是忍不住去看,何遇冬內心複雜,因為還有奏摺要看,他並沒去。

斬首地,人滿人患,臉色疲憊的何傾夏穿著骯髒的囚衣,雙手被鐵鏈束縛著,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他在人群中掃視,對上何秋霜充滿淚水的眼睛。何秋霜穿了斗篷,帽簷拉的有些低,還戴了張白色的假面,但透過那雙眼睛,何傾夏還是認出了她。

他用唇語對著何秋霜說了句話,隨後是悽慘的笑,和掉下的頭顱。

何傾夏留了兩塊玉佩,施了法術。一塊記錄了為什麼殺死馮正的前因後果;另一塊則是他們兒時的回憶。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聽說何傾夏要被斬首。

而那唇語何秋霜聽了出來:

妹妹別哭,別看哥哥,聽大哥的話,不要學二哥。

那雙通紅的眼眶流下熱淚不知是何秋霜哭了還是何傾夏哭了。

但最後留下的只是一片寂靜和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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