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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塊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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泫然的上空,清晨時分還未曾瞧見的碧落。耀陽劃開厚重的雲層,黎明所帶來的不僅是光明和生機,也蘊含著蔚藍色的情誼。

有些人對一些事,總是保留著一種沉默和悵然,不論昨天是腥風血雨還是親人消散,他們都會期盼著今天的黃昏和明天的晨曦,因為過去的事他們會選擇忘記。比起永遠的悲痛他們更不想讓離去的人白白離去。

他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每一個生命的犧牲,都是夜空的一顆星辰,他們會讓以後的黑夜不再迷途之上。

清悠殿內的書房,總是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何秋霜是偏愛芍藥的,為了維持花期她會在芍藥上施加法力,但自此之後就不同,她理解了更替的含義。

往日清淡的芍藥香,變成了菊花香,微微混雜著稻米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偶爾換一下也沒什麼不好,何秋霜這樣想著。

她坐在書桌前,身後幾步遠是書閣,存放著許多古籍。她坐在蒲團上,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撐著臉,另一隻手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她的目光大致的在紙上游覽一遍,又將紙疊起來放在桌子上。

她抬起頭看向窗欞,牗外的秋景她無暇顧及,眼下的一堆雜事還等著她去處理。

何遇冬繼位,如今手握重權日夜都在收拾何雄留下的爛攤子,面容也消瘦了許多;何傾夏死,他的職位暫時由知明鏡接替,她在書信說她把最不服的幾個打了一遍結果都服了, 果然實力才是最好的說話方式。盤算著她也去了半月有餘,估計在軍隊裡也開始樹立了威信。

由於馮正的事情現在周國和泫然鬧得很僵,天暮又和瘋了般瘋狂派兵,皇城裡百姓惶恐不安。好像一切都開始亂了套。

何秋霜收回思緒,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玉佩,陡然間想起了周渝遠。她拿過一旁的筆,又拿過一張紙,蘸了些墨開始寫起來。

她頭也不抬的喚道:“小雨。”

書房的門開啟,小雨笑嘻嘻的走來,她今日穿了件黃綠色搭配的紗衣,猶如春天的綠樹和黃花。不少侍女都很想到清悠殿裡幹事,活少主子人還好,也不刻板也不尖酸,開開心心幹一天活。但可惜的就是,何秋霜不需要那麼多的侍從、婢女,有一部分事她總是親力親為不喜歡別人幫她。

所以清悠殿就成了宮中的侍女最嚮往的桃源。

她走到何秋霜身邊,柔聲問道:“三公主有何吩咐?”

何秋霜將兩封封好的書信遞給她,道:“上面的那封傳給周渝遠,下面的那封傳給暗影衛。”

小雨接過後不多說一句立馬轉身離開。

房門關上,周圍又變成一片寂靜。她發著呆,喃喃自語:“好像把芝麻醬送走之後,我身邊就沒什麼人了。是孤獨還是太閒了呢,竟然有點想哭。”

鼻子一酸,眼眶微微的發紅,秋風刮過樹叢,發出稀碎的窸窣聲,在這般寂靜的時候如此的刺耳。她狠狠地抹了把臉,湧上心頭的酸澀,一下子化為風中的落葉,爛在泥土中,爛在心裡。

她起身離開這個地方,卻發現外面也是這般。她好像無處可逃。

她看向連忙跑來的小雨,語氣淡然:“書信寄出去了?”此話一出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有點啞了。

小雨氣喘吁吁道:“書信才剛寄出去,度夏殿下約您在探花樓相見。”

她拍了拍小雨的背,略帶責備道:“下次不用這麼急急忙忙的就跑過來,當心嗆了風。備馬車,走吧。”

小雨“嗯”了一聲,跟在何秋霜身後。她不禁感慨道:“三公主啊,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將來一定必成大器。我應該比你大三四歲吧,卻總感覺你比我穩重多了。真的很不可思議啊,十八九歲就能獨當一面了。”

何秋霜苦澀的笑了下:“都是為之所迫,何雄爛在地裡了,他指望不上,我們自然不能讓我母親的心血白費了。”

一路上兩人沒少閒談,從小時候的相遇知己,到長大後的略帶離疏,從小時候幾人結伴而行、何傾夏傻傻的送出的第一個禮物、何遇冬對別人的觸碰避之不及、知明鏡的默不作聲、何秋霜的嘰嘰喳喳到幾人各走各路,偶爾的回頭眺望。

何秋霜很少和別人談起自己的童年,別人也會避免和她嘮起這件事,那麼多人,偏偏小雨就能做到笑著說起笑著結束。她總是能記得每個人小時候乾的糗事,又當著本人的面提起。

“我還記得啊,太子殿下游歷的時候,衡陽殿下一天要寫十幾封書信傳給他,三公主您還因為一個土豆和知小姐幹起來了。哈哈哈哈,真的要笑死我了! ”一上了馬車她先前的溫柔儒雅片刻不剩,只剩下了狂拍大腿的笑臉精。

何秋霜一把摟過她,皮笑肉不笑道:“你和那個誰——唔!”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小雨捂住了嘴。

小雨面色慌張:“你你你,閉嘴!”原本白皙的臉頰也染上了緋紅。

何秋霜噗呲一笑:“哈哈哈,你還會害羞啊,追人家的時候就差貼人家身上去了!”

小雨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什麼叫貼人家身上,我那叫親切自然!”

何秋霜看著她臉紅的樣子,本想憋回去的笑直接噴發了出來。小雨看著她臉上除了“我真的不想理你”就是“你是不是有病”。

探花樓樓內花草頗多,此樓四周也花草片片、溪泉叮咚,遠離鬧市又山水情緣滿滿,是很多伴侶必來的酒樓之一。

照樣的小雨在馬車上候著,何秋霜獨自一個人前去。

今日探花樓中的人並不多,乍一看也就幾個人。店小二一看到何秋霜立馬笑嘻嘻的迎上去,恭維道:“三公主光臨小店,小店簡直是蓬蓽生輝啊!”

店小二一身粗布麻衣,肩上還搭著塊布,黑黝黝的臉上滿是笑容,看起來倒是比先前的那個人老實多了。

何秋霜點了點頭道:“問一下落花房在哪?”

店小二答道:“在二樓,三公主跟我來!”

店小二在前面帶路,還貼心的告訴何秋霜小心點臺階,何秋霜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跟著他。

兩人止步在一扇浮雕著桃樹落花的門前,店小二微微行禮道:“三公主,這就是落花房了,有事叫小的,沒事的話小的先下去了。”

何秋霜從錢袋中掏出些銀兩遞給他,客氣道:“有勞了,多謝。”

看他連忙擺手不敢要的樣子,何秋霜解釋道:“沒什麼,只是看樓梯有些鬆動還望檢修,莫要有人受傷。”聽聞此話,店小二才將錢接過,下了樓。

何秋霜推門進去,剎那間清風撲面而來,髮絲舞動。她定睛一看,周渝遠一身白衣腰封卻是一抹濃黑,像是白紙上滴了一滴墨卻也格外動人。高束起的馬尾隨著風飄動,他緩緩轉過頭,眼神盡是疲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你來了。”他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從喉嚨裡擠出這麼一句乾癟而又低落的話語。他身後的牗很大,像是要將滿山的紅葉裝下贈予這位少年,可他只是疲倦的出神,風花雪月對他都算不上美景。

何秋霜皺了皺眉,跪坐在他對面,關切道:“你還好嗎?”

周渝遠搖了搖頭,將一杯茶遞給何秋霜,嗓音哽咽:“那天,我去看了,馮正的屍體,我也看了。”他極力想遏制住什麼但精疲力竭後卻發現都是無用功。他的臉暗沉發黃,曾經熠熠生輝的眸子如同潭水般平靜。

“我真的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他的眼眶通紅,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湧出,他的聲線模糊的難以辨認,似乎他再也不是曾經朝氣蓬勃的周國二皇子。

何秋霜神情複雜,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樣子竟然有些許的愧疚,她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卻在淚水模糊間看見何傾夏故作堅強的臉。和那之後的血灑碧空。她頓住了慌了陣腳。

人,最怕舊事重提。她也是。

恍惚間,一雙冰涼的手搭上她的手背,思緒回籠,模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她看見一張人臉,是何傾夏嗎?不那只是周渝遠。

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的何秋霜連忙擦掉自己的眼淚,輕聲道歉:“對不起,我,失態了。”

周渝遠搖了搖頭是無奈也是惋惜。哭過後的他異常的平靜:“這本來就是我父親和何雄設的局,我父親答應何雄幫忙除掉你,奪回他所有的權利,何雄則答應他事成後將泫然的領土割一部分給周國。但沒想到,衡陽殿下直接承認了罪行,並留有證據,他們一點誣陷你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想到,你會直接殺了何雄。”

何秋霜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說道:“渝遠,其實你可以喊他的名字的。”

周渝遠瞪大了雙眼,不可置通道:“什麼?”

何秋霜無比肯定:“他心裡有你,你可以叫他的名字,不用那麼拘謹。”她從腰間的乾坤袋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他,“這是我二哥留給你的書信,想必他早就做好了準備。抱歉啊,我一開始看的是另一面,沒注意到上面幾個字就開啟了,望你諒解。”

周渝遠愣愣的接過,盯著書信上面“致吾愛,周渝遠親啟”幾個字出了神。好久才答覆道:“我謝你都來不及,又怎能怪你。他給我留了信,那你們呢?”

“放心,二哥他最擅長的就是善後,也給我們留了念想。”

周渝遠哆嗦著將信紙取出,展開仔細的閱讀起來:

“見信人逝,望君莫泣之。

渝遠,當你看到這封信也許秋霜就坐在你身邊。我想說的是,周渝遠,我喜歡你。沒來得及和你說我真的很遺憾,但比起自己內心的執念,我更希望你的將來不要被耽誤。人們皆贊衡陽將軍馳騁沙場,卻不知當我知道我喜歡你的時候,我內心的躁動。我一次次的想和你訴說我心,卻總是洩了氣,如今才發現,我原本就如履薄冰。我知道你也想鮮衣怒馬闖天涯,但你的靈核卻讓你遭受到了許多的白眼,你被操控如同木偶,而每每想到這我有很氣憤,但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又很無奈。天不遂人願,我們也陰陽相隔。但我想說的是,渝遠,堅守真心,不負本心,水系修士照樣能闖出一番神話,你並不是他們的替罪羊、棄子。恪守真心,終過青山。”

“嘀嗒”淚水染溼了紙,嗚咽聲成了這封離別書信的答覆。

“你有病嗎,幹什麼不早說啊,你真的就看不出來嗎!”他哭著埋怨,但終為土灰。

何傾夏不至於傻到看不出來,他只是傻到不敢相信。

恪守真心……終過青山……是當年何傾夏對他的激勵也是如今何傾夏與他的結尾。

他將紙好好的疊起來放到胸口處。

“謝謝,你要了解一下何傾夏這個大傻子有多傻嗎。”他盡力的露出笑容,卻也只是無比的悽慘,不見得一絲陽光。

何秋霜點了點頭。

“十四年前,我那時候跟隨父親來拜訪何雄,但父親和何雄有自己的事情,哥哥也不怎麼喜歡我,我在偌大的皇宮裡面四處走,摸不著東西。

其實我很怕鬼,因為父親有一段時間讓我和哥哥呆在一片墳墓裡呆了好幾天,我當時挺小的,就留下了陰影。我記得當時我迷了路,又靠近傍晚,不知道怎麼回去,也找不到人。風聲蕭蕭,烏鴉嘶叫,我很害怕。碰巧的是傾夏就在那邊練劍,他帶我回去的。後來才瞭解到,那個地方就是何夫人曾經的住所。”

他頓了頓繼續道:“傾夏帶我回去,我問他怎麼一人在此習武,他說沒人在意他,太子殿下又忙著,你還在知小姐那邊,他便一人來此地習武了。我問他不怕有鬼嗎,他卻有些低落說:‘我巴不得鬼找上我’。當時覺得他很奇怪,又覺得他很厲害,我們兩個境遇也差不多,就聊的很投的來。

後來他去邊境,也會給我寄書信,從一開始的寒暄幾句,到後來的無話不談,我才發現我好像真的喜歡他。那時我十四。當時正好是馮正突然不討厭我的第二年,我們倆陡然也很要好,馮正自幼就很討厭我,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但我父親總說要和他搞好關係,所以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他打罵。說起來也是我該,別人都不想理我我還熱臉貼冷屁股,可是沒辦法啊,我這顆棋早被他拿捏住了。”

他抿了口茶,不再言說,何秋霜也能猜到之後的一切都是怎樣的。

有情人沒緣分,話未出口最可恨;一方惜他前途光,一方只想共月霜。

何秋霜將那塊玉佩也遞給了他,安慰幾句後便各自離去。

這落花房中,倒也只剩撲面的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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