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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許之禾！”是誰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麼熟悉。
身體好沉，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又夢魘了。
明明大腦已經清醒了，可是渾身卻動不了，連眼睛也無法睜開，只有耳邊的感官不斷放大。
“賀今宵，怎麼辦啊，她好像暈過去了！”好熟悉的聲音，是誰呢？賀今宵，難道說話的人是方棠？
一定又是做夢吧，自已應該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才對。
“我跟你送她去醫務室。”那名叫賀今宵的男生回應道。
“不是，那麼多路她偏不走，自已跑到籃球場這，這不是活該找死的嗎？”又是一個男聲，聽上去很囂張。
“說什麼呢，你他媽把嘴閉上。”賀今宵又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憤怒。
周圍真的太吵了，許之禾終於用上了力氣，掙扎著抬起頭，像溺水獲救的人一般拼命大口喘著氣。
“啊，禾禾！你醒了，沒事吧？”許之禾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方棠那張充滿焦慮和關心的臉。
什麼？她沒死？
許之禾極力掩飾住自已的驚訝和欣喜，難道是上天真的又給她了一次機會？
“沒事，頭有點痛。”許之禾努力穩住自已的情緒，她握緊方棠的手慢慢從地上坐起。
所以現在是什麼時間？
許之禾努力看清眼前的局面，既然方棠和賀今宵都在身邊，那應該是還沒有進行文理分班。很好，屬於她的復仇之戰還沒有開始，現在還有準備的時間。
“你看她這不就醒了，不就是籃球打個頭嘛，又不是什麼大事。”這次許之禾終於看清了一直吵吵嚷嚷的男生，如果自已沒記錯，上一世參與霸凌的人裡也有他的面孔，李鳴洋。
沒想到許之禾思考的間隙換來的又是李鳴洋的喋喋不休，“起來啊，是要碰瓷訛人嗎？”
實在是太吵，她的腦袋都要疼炸了，忍不住開口呵斥，“你他媽的安靜點會死嗎？”
話音剛落，班級所在的這片籃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李鳴洋的眼睛都直了彷彿自已出現幻聽一般。
沒錯，許之禾一向是班裡所謂逆來順受的老好人，不僅相貌上平平無奇，在性格上也沉默寡言，在班裡和透明人沒有兩樣。誰都沒能想到今天的許之禾居然會發怒而且還爆了粗口。
“還不道歉？”方棠雙手交疊抱在胸前，一副怒目圓睜的樣子。
看著為朋友出頭的方棠讓許之禾心裡自動聯想到了護崽的母雞，可愛得讓她有些想笑，但是現在還不是可以笑的時候。
“憑什麼？”李鳴洋還在死鴨子嘴硬，但不斷抖動的右腳已經出賣了他的心虛。
如果不是身體受限，她許之禾是真的很想衝過去給他兩拳。
正當球場內的大家都準備看接下來的這場好戲時，方棠的青梅竹馬賀今宵繞開籃球場內的其他男生，走到李鳴陽面前頓住。
他用右手食指一頓一頓用力戳著他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說道，“讓你道歉，聾了嗎？”
在賀今宵身高和體力的絕對壓制面前，李鳴陽沒有任何可選擇的餘地。
“對....對不起，行了吧？”他的小眼睛四處瞟著，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許之禾，成嗎？”賀今宵等待許之禾的答覆，如果許之禾不滿的話，他可以繼續。
“算了，就先這樣。”許之禾現在只想休息一會，不想再給自已找更多的麻煩了。
許之禾在方棠的攙扶下站起，就這樣視線恰好和球場邊站在樹蔭下的男生對視。
時間還是初春，一切都沐浴在和煦的春日陽光下，除了他，只有他——許之禾的同桌沈安年。風起帶動繁茂的樹葉高聲響動，沈安年額前的碎髮被吹起，沒有寫進任何情緒的漆黑瞳孔緊緊注視著她，帶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讓人喘不上氣。
只是對視的一瞬間，許之禾聽到了自已如鼓的心跳和耳膜裡傳來血液上湧的聲音， 腦海中混沌的一切都變成了空白訊號。
在許之禾眼中，沈安年和她似乎是同類人，但又完全不同。
沈安年是第二學期一開學轉學來的，一併帶來的是他在之前的高階私立學校打架傷人開除的訊息，具體原因沒有人清楚。由於本身性格陰鬱，再加上傳言的加成，沒有人願意靠近和他相處。
同樣因為小透明性格，許之禾在班級裡也處於邊緣人狀態，也正因如此她對沈安年有一種莫名的惺惺相惜認同感。
直到最後因為文理分班，兩個人因為不同科的選擇分到了不同班級，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沈安年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就移開了。
許之禾的內心有一些酸澀，好像帶皮一起捏碎的檸檬在心裡炸開，她只能在心底暗自說了句好久不見。
方棠小心翼翼將許之禾扶到了球場邊的長椅上，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許之禾的腦袋，鼓起了一個腫塊。
“禾禾等等我，我去給你買支冰棒敷一下。”說著方棠急匆匆跑向小超市去了，許之禾聽話地坐在原地等待。
等待的時間有些許無聊，許之禾默默踢著腳下的石子發著呆。
“你快去嘛，加油加油。”嬉笑打鬧的女聲突然傳來，許之禾的目光自然而然鎖定在前方三四個女生身上，其中一名滿臉紅暈長相清秀的短髮女生正被推搡著走了過來。
如果許之禾的預感沒有錯，這應該是常見的校園告白。可是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那物件只能是……沈安年？
果然短髮女生慢吞吞走到了沈安年的面前，她低著頭囁嚅道，“沈安年學弟，請問你沒有女朋友？”
許之禾坐的位置離沈安年的位置並不遠，她偷偷豎起耳朵，用餘光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和你有關係嗎？”沈安年一向不喜歡與人交往，雖然面上沒有慍怒之色，但語氣裡卻是充滿了戾氣，連坐在不遠處的許之禾都忍不住想打個寒顫。
“那，那交個朋友都不行嗎？”女生十分委屈，但是又不忍心放棄，眼睛裡都蒙起了一層水霧。
沈安年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瞥了一眼女生，又看向了遠處。
女生再也無法忍受這壓抑的氣氛，回身飛奔回朋友的身旁，在其他幾個女生的安慰下一起離開了。
許之禾有些心疼短髮女生，畢竟她也沒有做錯什麼。沈安年確實沒有心，這麼想著許之禾不由自主地帶了幾分怨氣盯著沈安年，他還是一臉漠然，像一塊永遠也捂不熱的冰。
沈安年察覺到許之禾的目光，他冰冷的視線與她交匯。許之禾心裡暗暗說了句糟糕，下意識轉身回去，假裝只是在活動頸椎搖頭晃腦。
直到她感到身後如芒針般的目光消失了才敢回頭，再尋找沈安年的身影，果然他已經離開操場了。
“禾禾，我回來了，快敷上！”方棠氣喘吁吁坐在許之禾的身邊，右手輕輕將冰棒貼在許之禾的頭頂，冰涼的觸感襲來，許之禾瞬間清醒了許多。
看著方棠一臉心疼的樣子，許之禾心裡湧起一股暖意。上一世在大家都把她當做透明人的時候，只有方棠願意陪在她身邊，可是後來因為分班她們最終也漸行漸遠了。
“謝謝你，棠棠。”
“哎呦說什麼呢，今天吃錯藥啦？”方棠嘴上不饒人，但是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晚上回去也冰敷一下，最近幾天不要吃辣。”
許之禾乖乖點頭，杏仁眼溼漉漉的像懵懂的小鹿，方棠忍不住在心裡瘋狂尖叫，她家禾禾真的好可愛。
週五下午有體育課的班級格外多，並且馬上又是週末，男生籃球打得都格外瘋狂，特別是有賀今宵在的這個場地。
很多女生慕名而來觀戰賀今宵的隊伍，而賀今宵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把對方打得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方棠是賀今宵的青梅竹馬，兩個人從小可以說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她看著賀今宵逞能的樣子，撇撇嘴巴，“不就是一個破打籃球的，就那麼好看嗎？”
許之禾嘴上打趣她，“怎麼聞著一股酸味呢？”
“才沒有！！”方棠嘴上一邊說著，眼神一邊不爽地看向賀今宵。
而球場上的賀今宵但凡是輪到他進球，總會假裝不經意看向她們在的方向。
許之禾又不是傻子，再經歷一次這些校園情節對她來說瞬間就瞭然於胸，“棠棠，我跟你打賭，賀今宵絕對喜歡你。”
“別開玩笑了，我不信。”方棠想想賀今宵平常的表現，這簡直無法和喜歡相聯絡，頂多算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而且與其討論賀今宵與她之間的關係，最令她震驚的是一向不關心外界、總是沉默寡言的許之禾，今天居然說了很多與她性格不相符合的話！
“不對，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平常你根本不會這麼說話的，這是怎麼了？一個球把你砸壞了？”方棠趕緊擺出要去看她腦袋的姿勢。
“哎呀，停停！你要是不習慣我以後就再也不說了。”許之禾攔住她要亂動的手。
“不行，這樣多好，以後就這樣！”方棠伸出胳膊一把攬過她，哎呀呀，還是她的禾禾好，一邊想著方棠又把許之禾圈得更緊了。
許之禾也半倚在方棠的臂彎中，眯起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