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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聚震驚不已，失聲道：“皇上？這事怎麼會驚動到皇上？”
毛驤面無表情，繼續說：“今日，皇上親自來到韓國公府邸，詢問兇手可能是誰。”
“於是，你們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現在，你們認為……”
“謀害朱桁……”
“是一件小事嗎？”
原來，是朱元璋將他們抓來的！
想到此處，眾人臉色煞白，雙腿發軟。
“撲通”一聲，他們齊刷刷跪倒在地。
這就是朱元璋的威嚴！
哪怕只是聽說朱元璋的名字，他們都恐懼得下跪。
無人比他們更清楚，朱元璋的恐怖之處！
“現在，說說看，是誰指使你們的！”
毛驤冰冷的目光緊盯著眾人，眾人皆面容蒼白，滿心恐慌。
有人剛要張口坦白，
但這時，費聚忽然說道：“沒有人！是我們擅自做主！”
對於這個回答，大家並不感到意外。
畢竟，他們出身草莽，深知背叛同夥的道理，並不是為了義氣，而是留幾個同夥在外好救自已。
萬一被一網打盡，沒人替自已說話，那可真是走投無路了。
何況胡惟庸如今權高位重，身為五閣老之一，撈幾個人出來，皇上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毛驤目光一寒：“你們可知自已犯的是什麼罪？還敢包庇同夥？”
“沒有就是沒有，毛指揮使請便吧。”費聚冷漠回應。
“不過是一點小事，皇上難道還會因此殺我們不成？”陸仲亨也面無表情地反駁道，“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日後好相見？”毛驤略感驚訝，然後像是看著一群無知之人一般看著他們，“你們以為自已還有日後？”
眾人一聽也是一愣。
費聚怒笑道：
“你算哪根蔥？仗著皇上的暫時信任，就敢小瞧我們這些人？”
“我們可是跟著皇上打天下的老臣！”
“當年我們在屍山血海中拼殺的時候，你特麼還不知道在哪裡尿床呢！”
他正要和毛驤激烈爭辯一番，
結果毛驤卻不再言語，只用一種極其憐憫的目光看著眾人，就像看著一群即將赴死的人。
“你什麼意思？！”這種目光讓費聚等人更加憤怒。
大家都是開國功臣，即便親軍都尉府也不能如此侮辱他們！
然而，毛驤只是不再答話，那目光中的憐憫之色愈發濃厚：“一群蠢貨。”
“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已得罪了何方神聖。”
說完，他也不再與這群人計較，只是淡淡命令手下：“都給我鎖起來，等明日皇上親自處置。”
費聚卻冷哼一聲：“不必，我自已有腳，會走！”
隨後，他禮貌地向李善長告辭：“李公，請您派人通知我家一聲，準備些衣物被褥送進牢裡。”
“最多幾天，我就出去了。”
言罷，他瞪了毛驤一眼，憤然離去。
其餘眾人也紛紛拜託李善長轉告家人，而後相繼離開，一副頗為有恃無恐的樣子。
畢竟，法不責眾。
他們都是開國功臣，如今只是犯了些官場爭鬥的小錯，雖然所對付的人是皇上新近寵愛的朱桁。
但他們認為，小事終究是小事。
朱元璋不可能因此過於嚴懲他們。
估計也就是訓斥幾句，象徵性關押幾天，罰點俸祿罷了。
待他們退出後，毛驤收回輕蔑的目光，轉向李善長，帶著幾分欽佩：“李公能帶領這樣一群人這麼多年，實在不易。”
身後有這樣的豬隊友，
李善長居然能撐到現在才翻車。
毛驤對李善長頗感佩服。
李善長苦笑著搖頭：“淮西勳貴這些年確實驕縱過度，確實需要好好整治一下，只是他們一旦失去官位，可能會做出極端之事，你要小心。”
這時，毛驤卻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倒不用怕。”
“嗯？”李善長微微一愣，隨即勸道，“這些人都是武將，不可掉以輕心。”
“李公啊……”
毛驤在此刻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你以為他們還能活著回來？”
李善長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毛驤：“難，難道……”
此前，他知道朱元璋會處理這些淮西勳貴。
但他理解的處理，不過是剝奪他們的官位，將他們永遠逐出朝廷。
或許還能保留爵位，給予一定的富貴。
畢竟這些人都是功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怎麼可能全部處決？
這可是淮西勳貴的半壁江山！
但現在看來，朱元璋莫非要……
毛驤只是淡然一笑：“夜已深。”
“不便打擾李公休息。”
“明日，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說罷，他轉身走出門外，將淮西勳貴們押送出李府。
而李善長則望著一行人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次日清晨。
卯時已至，正值夏日，東方旭日初昇，天地間漸露光明。
按照慣例，官員們從各自的府邸出發，匯聚到了皇宮門前，準備參加今日的早朝。
可是時辰已到，皇宮大門卻仍未開啟。
正當群臣一頭霧水之際，
一名太監匆匆趕來通報，稱今日早朝取消。
皇上要去祭祀社稷壇，命眾臣前往社稷壇等候。
群臣更是摸不著頭腦，雖有疑惑，但也只能立刻改道，奔赴十里之外的社稷壇。
徒步趕往社稷壇，乘車乃是褻瀆之舉。
等到這批年紀不小的群臣汗流浹背地趕到時，
卻還未及歇息，精神陡然一振。
卻只見，在那巍峨的祭臺之上，朱元璋已然佇立其上，俯視群臣，他頭戴十二串冕旒，身披十二章紋禮服，姿態莊重肅穆，一股威嚴之氣瀰漫四方。
置身於神聖莊嚴的社稷祭壇之前，此刻的他，彷彿就是天地宇宙的核心所在。
群臣不敢正視，急忙跪地高呼“萬歲”。
朱元璋隨意揮了揮手：“免禮，各自歸位。”
群臣不敢耽誤，迅速按照各自的官階高低，各就各位站定。
然而此時，眾人對眼前景象愈發困惑不解。
茹太素也站在李善長身邊，疑惑發問：“李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善長用手巾拭去額頭汗水，臉色複雜難辨，輕輕搖搖頭。
茹太素心頭滿是疑問，遂又轉頭看向劉伯溫：“劉大人，您怎麼看呢?”
而此刻，劉伯溫似乎並未聽見一般，只是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
“劉大人？劉大人？”
劉伯溫回過神來，微微皺眉：“別多問。”
“哦？”
茹太素一時愕然，苦笑無奈道：“劉大人這是信不過我嗎？”
“我也不清楚具體何事。”劉伯溫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但此事必然是震動朝廷的大事。”
“這……”
茹太素一愣。
劉伯溫平靜說道：“你自已看看，今日與平日有何不同。”
“嗯 ? ”
茹太素順著看去，頓時一臉驚異：“怎麼回事，淮西勳貴的人竟然沒有到齊？”
豈止是沒有到齊！
分明看到，淮西勳貴的高層官員中，幾乎有一半缺席！
竟敢不來參加祭祀？
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不成！
再仔細觀察。
茹太素又發現胡惟庸也是滿臉狐疑和不安。
顯然，作為淮西勳貴的現任首腦，他對此狀況同樣摸不著頭腦。
“淮西那邊出問題了？”
茹太素心中暗驚，朝廷上的任何微妙變化，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今天這情況不尋常！
“別多問。”
這時，劉伯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盯著祭壇上的朱元璋身影沉聲道：“皇上很快會揭曉答案的。”
茹太素趕忙收斂心神，不敢再多言，只是面色陰晴不定。
此刻。
站在祭祀臺中央的朱元璋，見下面群臣在各自位置有序站立。
於是徐徐開口道：“今日突然舉行祭祀，辛苦諸位了。”
下面群臣連忙回應不敢當。
朱元璋接著說：“社稷安穩，則國家安定。”
“朕之所以在此祭祀，是因為大明出現了一件關乎社稷安穩的祥瑞！”
“把祥瑞呈上來，讓大家一同瞻仰。”
此刻。
眾人才注意到。
侍立在社稷祭壇一側的朱標，正親自捧著一個覆蓋皇家專用黃綾的托盤。
在群臣疑惑的目光中。
朱標上前一步，揭開了黃綾。
其中赫然是一枚成人拳頭般大小的土豆。
群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而李善長看著那顆土豆，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朱棣正是憑藉這顆土豆，動搖了他的丞相地位。
今天，這顆土豆又要給淮西勳貴帶來滅頂之災。
此刻。
朱元璋掃視群臣，鄭重宣佈：“此物，名喚土豆。”
“乃是我大明朝新發現的一種糧食作物。”
聽到“新糧食”的說法，群臣紛紛譁然，個個面露喜色。
“微臣恭祝皇上洪福齊天！”
“大明有祥瑞現世，實乃國之大慶！”
平時嚴謹古板的茹太素，此刻卻率先走出來，滿臉欣喜地向皇上祝賀。
其他群臣也隨之面露喜色。
中華以農為本，發現新糧食，自然是國之盛事！
華夏大地多少年未曾有過新的作物品種出現。
而大明建國僅十幾年，便有新作物誕生。
這絕對堪稱吉祥之兆！
即便這種新作物產量不高，種植條件苛刻，但也足以證明大明得天庇佑！
得國之正，無過於大明！
這句話，在土豆出現後，得到了更有力的印證！
這土豆的出現，蘊含著深遠的政治意義！
“不知這土豆的產量如何？”
劉伯溫罕見地提出問題，他同樣滿臉好奇地注視著那顆土豆。
此話一出，群臣才意識到，自已只關注這土豆的政治意義，忽略了其實質價值。
作為糧食，產量自然是最關鍵的。
朱元璋面色嚴肅，鄭重其事地答道：“這土豆畝產可達三千斤！”
隨著朱元璋的話音落下，全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唯有大明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所有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望向朱元璋。
“皇上，您剛才說多少斤？”
茹太素首先打破寂靜，他滿臉震驚地問道。
“三千斤！”
朱元璋說到此處，稍作停頓，微笑著補充道：“準確來說，是三千至四千斤。”
話音剛落，群臣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後。
胡惟庸走出隊伍，滿臉喜悅地表態：“微臣恭賀皇上，有此祥瑞，大明必定國祚綿延！”
隨後，眾多大臣紛紛起身，歡欣鼓舞地連聲慶賀。
“這是上天感應皇上豐功偉績，特賜下此等神奇之物！”
“微臣恭賀皇上！”
“皇上功業比肩堯舜，大明必將長治久安，傳承萬代！”
“你們還有羞恥之心嗎？！”
可在這一片恭維聲中。
茹太素卻厲聲喝道，怒容滿面地掃向眾人：“爾等身為臣子，就是這樣迷惑君王的嗎？”
“你們大多是農家出身，應當知道，天下哪有畝產三千斤的糧食作物！”
“君主有過失，臣子當直諫糾正！”
“你們不僅不勸諫，反而阿諛奉承！”
“大明難道就養了你們這群諂媚之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