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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毫無志氣的東西!”胡惟庸憤慨道:“我們現在已是身處絕境,還怕些什麼?”
“你們自已想想,平日裡你們違法亂紀的事情,比起費聚等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陛下明顯是要對淮西勳貴下手。”
“你們將來會有怎樣的結局?”
這一席話,讓眾人啞口無言。
這些年淮西勳貴權勢滔天,各自都有作奸犯科之事,朱元璋若要徹查,無疑是一抓一個準。
那將會是個怎樣的結局?
眾人不由得想起官衙門前的稻草人...
胡惟庸見眾人安靜下來,冷哼一聲:“要想活命,唯有在死路上尋找生機。”
“看似與陛下對抗是死路一條...”
“但細想之下,如果沒有我們這些人,陛下單憑自已,能獨自打下這大明江山嗎?”
“如果沒有我們這些人,他朱重八,依舊只是鳳陽縣的一個普通農民!”
“胡公慎言!”汪廣洋此刻臉色蒼白,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是大逆不道。”
胡惟庸卻冷冷地看著他:“命都要沒了,還在乎什麼大逆不道?”
“難道胡公您是要...”有人突然醒悟過來,艱難地說出兩個字:“謀反?”
這句話一出口。
眾人無不臉色煞白,齊齊看向胡惟庸。
我們只是請您幫忙想辦法。
可沒說讓您帶我們謀反啊!
胡惟庸卻冷笑一聲:“一個個裝什麼忠臣,別忘了,我們本就是出身造反之人!”
“當年我們走投無路,反了元朝。”
“憑什麼不能反他朱元璋?!”
眾人臉色更加慘白。
但他們看到,胡惟庸臉色陰沉,坐在那裡散發出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霸氣。
這股氣勢,似乎還真有點像朱元璋?
胡惟庸接著冷冷地道:“咱們同在一艘船上。”
“若有想跳船的,隨便你,我絕不阻攔。”
“只是跳船之後會不會淹死,那就跟我無關了。”
眾人一時猶豫不決。
跳船?
開什麼玩笑。
大家之所以能有今天,全賴於抱團取暖。
真要跳船,恐怕真的會被淹死!
當胡惟庸說出“謀反”二字時。
所有人,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胡惟庸神色冷漠,平靜地說:“你們讓我想辦法,我已經想到了,誰贊同,誰反對?”
瞬時間,廳內靜得出奇,只能聽到針落的聲音。
片刻後。
汪廣洋咬牙決定:“我贊同!”
“胡公所言極是,陛下顯然有意對付我們。”
“只有背水一戰,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有了第一個響應者。
其餘人等,也沒有猶豫太久,紛紛站出來表態。
“我也同意。”
“他孃的,謀反又怎樣,反正也不是沒反過,誰逼得老子活不下去,老子就讓他做不成皇帝。”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怕個啥!”
淮西勳貴畢竟都是從造反起家,都是狠角色。
在走投無路之際,他們群起響應。
汪廣洋深吸一口氣道:“胡公您說怎麼辦,我們都跟著您幹!”
胡惟庸見狀,微微一笑:“放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危險。”
“朱元璋能奪取天下,倚仗的無非是軍隊。”
“然而天下大部分軍隊,都掌握在我們手中。”
汪廣洋憂心忡忡地問道:“但是朱元璋在軍卒心中的威望太重,他們未必願意跟我們一起謀反。”
眾人聽到此處,都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朱元璋不僅是一位皇帝,更是一名屢戰屢勝的名將,他在戰爭中學習戰爭,從底層小兵成長為皇帝。
他擁有極為恐怖的軍事天賦,甚至徐達等將領,均是由朱元璋一手栽培而出。
士兵永遠追隨能帶領他們贏得勝利的人。
而朱元璋便是那個不斷取得勝利的人。
他在士卒心中的威望,簡直令人敬畏。
此時,胡惟庸慢條斯理地道:“如果,朱元璋忽然離世呢?”
“離世?”
聽見這話,眾人臉色陡變。
“您該不會是打算...”汪廣洋心中震動,難以置信地問:“直接除掉他?”
“不必多問,你們只需告訴我,一旦皇帝暴斃駕崩,是否有信心控制住軍權!”
胡惟庸卻不以為意,此刻話音一頓,目光掃過周遭。
屋內僅聚集了七八位要員。
這些人皆是淮西勳貴中的中堅砥柱,
他們手中聯結起來的力量,足以掌控大部分的軍權,更關鍵的是,京城的兵權也牢牢握在他們的掌中。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後,紛紛跪下,堅決地表態:“萬無一失。”
“胡公放心,除了皇上,軍隊大部皆為淮西子弟,必能聽從我們的號令。”
胡惟庸微微一笑,言道:“如此便好。”
“但你們務必牢記,此事須得秘密進行,切不可洩露半分,否則……”
“胡公儘管放心,我們明白!”眾人連聲保證。
“成與不成,就看這一回。”
一切安排妥當後,胡惟庸緊握拳頭,眼中閃爍著熾熱之光,拿起桌上一杯茶代替酒:“今日大事起始,咱們以茶代酒吧。”
“待到功成名就之日。”
“各位都能封侯拜相,蔭及子孫,共享國家榮華!”
“喝!”
眾人聞言,熱血沸騰,滿目放光,那可是封侯啊!
朱元璋對這方面控制得極為嚴苛,異姓者不得封侯,唯一的例外是已故的開國元勳常遇春,死後被追封為開平侯。
即便是徐達,在開國之初也只能封為公爵。
而如今自已等人有望封侯?
想到此處,眾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胡惟庸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又狠狠摔碎在地上,環視四周,豪情萬丈地宣佈:“朱元璋一個牧童都能成為皇帝,憑什麼我不能?”
“推翻大明,誅殺皇上!”
“推翻大明,誅殺皇上!”
眾人情緒高漲,跟著把杯子砸向地面,碎片四濺,激昂吶喊。
“聖旨到!汪廣洋等亂臣賊子,觸犯國法,罪該萬死,即刻逮捕歸案!”
胡惟庸等人瞬間呆住,面面相覷。
只見一隊身著鮮明鎧甲的軍士破門而出,為首的正是毛驤。
他手持聖旨,滿臉煞氣,高聲喝道:“聖旨在手,親軍都尉府奉命,緝拿叛逆之徒!”
轟!
胡惟庸等人愕然無比,難以置信!
亂臣賊子?
指的莫非是我們?
確實沒錯,我們正準備造反,
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才剛剛摔杯立誓,你們這就來了?
難道剛才一直在偷聽不成?
眾人頓時慌亂不堪。
“胡公,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汪廣洋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看向胡惟庸,顫抖著聲音詢問。
胡惟庸也是驚呆當場,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切。
“胡公,您快說句話啊!”汪廣洋幾乎急哭:“怎麼抓的會是我,我怎麼會是首犯?”
就算要抓,
也應該先抓胡惟庸才對呀!
胡惟庸這才如夢初醒,急忙上前解釋:“毛指揮使,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毛驤上下打量了胡惟庸一番,嘴角露出一絲玩味:“占城使節被攔截之事,也是誤會嗎?”
“占城使節?”
胡惟庸愣住了。
“占城使節進京朝貢卻被人阻攔,未能覲見陛下,此事難道是假的?”
毛驤怒斥一聲。
“原來是因為這事……”
胡惟庸等人聞此,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鬧了半天,你並不知道我們要造反!
眾人如同釋重負一般。
造反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相比之下,使節之事只是政務處理不當,罪名輕了許多。
然而……
“些許小事,我等自去陛下面前請罪便是,何需勞煩親軍都尉府出動如此陣仗?”
胡惟庸神色微妙。
“陛下親自佈置的事,你有意見?”毛驤眼神一眯,臉上透出兇狠之色。
朱元璋直接下令抓人?
就因為這點政務失誤?
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他為何屢次針對淮西勳貴,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是想斬草除根嗎?
眾人臉色不約而同地發生了變化。
胡惟庸深吸一口氣,說道:“好,那我就隨毛指揮使走一趟。”
毛驤冷笑道:“沒你。”
“陛下要先行審訊汪廣洋等人!”
胡惟庸臉色劇變,心中驚疑不定。
毛驤一聲令下:“來人,給我把他們統統帶走!”
頃刻間,一群侍衛蜂擁而上,將汪廣洋等人綁走。
待眾人離去後,
胡惟庸獨自站在凌亂不堪的廳堂中,臉色陰晴不定。
片刻之後,
他狠狠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先剪除我的羽翼,再對付我?朱元璋!真有你的!”
接著,他看著地上破碎的茶杯,緊咬牙關下令:“來人!”
“是!”
下人惶恐地跑過來。
“去,在院子裡給我挖一口井。”
“啊?”
下人大惑不解,猶豫道:“老爺,您這是……”
“挖好井後,散佈訊息,說井中湧出了醴泉!辦不好此事,提頭來見。”
“是,是。”
下人慌忙退下。
胡惟庸臉色猙獰而又冰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反。”
“朱元璋,朱桁……”
“你們給我等著!”
*****
皇宮之內,
朱元璋正專注地看著一份奏摺,朱標、朱棣在一旁恭候。
奏摺上記載著內閣對費聚等人家屬的處理建議。
他快速瀏覽一遍,提起硃筆,在上面批下一個字——可。
此時,毛驤急匆匆趕來,跪地道:“卑職毛驤,參見陛下!”
“事情辦得如何了?”
朱元璋頭也不抬地問道。
“已將鴻臚寺、禮部主官以及汪廣洋等人一併逮捕入獄,開始審訊。”
“有人招供了嗎?”
“他們……”毛驤面色陰沉:“正在互相推諉責任。”
“禮部將問題推給鴻臚寺,聲稱未收到使節事宜的通報,對此事毫不知情;鴻臚寺則稱因占城使節路引不全,無法確認其身份。”
“他們表示正在核查使節身份。”
“中書省則認為自已只有失察之過,並無故意阻攔使節之意……”
啪的一聲,
朱元璋放下硃筆,面色冷漠地說道:“朕不想聽這些。”
“這個……”毛驤愈發小心地回稟:“經過層層梳理,發現是一名邊關小吏一時疏忽,誤蓋了路引文書。”
“如此看來,只需處決這名小吏……”
話音至此,毛驤聲音壓得更低,
因為此刻朱元璋的臉色已是極為難看,
朱棣更是憤慨不已:“什麼意思?這麼說,此案最終結果就是殺一個小吏了結?”
“這可是阻礙外交,矇蔽聖聽!”
“他們居然推出一個小吏來承擔罪責?”
毛驤急忙解釋:“卑職失職,這就再去審問!”
然而朱元璋卻打斷他:“不必了。”
“陛下的意思是……”毛驤試探性地詢問。
“無需多問。”朱元璋神色平靜地說:“讓他們在獄中待一段時間,有人願意坦白就聽,不願坦白也無需逼問。”
“退下吧。”
毛驤不明所以,只能應聲退出。
待他離開後,朱棣焦急萬分:“父皇,您這是姑息養奸!這群人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