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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讓快被太陽炙烤熟透的李殊得以喘口氣。他將一旁剛買來的飯放到桌子上，一屁股就坐到了靠門的一把椅子上，生氣的將一隻腳狠狠地踹在了一旁的床沿上。
“我天，哎呀......嚇我一跳。”床上的張斌彬被李殊的突然一腳嚇了一跳；“殊子啊......我以為地震了呢，你發什麼神經啊。”
“我發什麼神經？你自己看看都幾點了？我都快成你僕人了，叫起床，幫買飯。回頭用不用我幫你穿衣服或者餵飯啊。”
聽到李殊語氣不對的張斌彬反應很快，他眼珠一轉，身子就放下了床，單腿跪地：“稟報大王，小的剛才奉命巡查山間，發現有師徒四人自東土大唐而來，想是那唐僧眾人，大王如不嫌棄，可將這桌上的飯菜賜給小的，請大王去吃那唐僧仙肉啊。”
李殊剛才繃著的臉被張斌彬的油嘴滑舌弄的有些緩解，他沒好氣的說：“還唐僧，你夢裡被孫猴子給打了吧。行了，趕緊吃飯，別耽誤下午的課。”
張斌彬飛速起身，衝著李殊拱了拱手，“得令！”便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斌彬，你邊吃我邊說，剛才在圖書館聽說了一段有趣的故事......”李殊利用斌彬吃飯穿衣服的時間將剛才在圖書館聽到的故事講了一遍，期間斌彬也提了一下問題，和當時李殊提的問題基本一樣。
“那是挺恐怖啊，莫不是詛咒降臨，那教學樓不是隔段時間就會出人命嗎，會不會被詛咒的，一個人死了以後，陰魂不散，找到另一個人弄死之後才能解脫啊。”
“別瞎扯，咱們還是警校的學生呢，扯什麼詛咒陰魂的。而且，按你的說法，那也應該是發生在教學樓裡，最後死的那個保安可是在咱們學校後面的公園池塘裡。難不成教學樓的鬼魂還追到公園池塘去害人啊。”李殊沒好氣的反駁著張斌彬的鬼魂理論。
“詛咒這東西吧，不好說，一切皆有可能。”
“行了，你趕緊的吧，下午正好要去那邊醫學院的教學樓上課，順便可以觀察觀察。你正好可以以身試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說的詛咒什麼的給勾出來。”
“殊子，你這不是想謀害我吧。”
“你是小妖，還怕這個啊。”
兩人嬉笑吵鬧間便出門向著那個剛剛死過人的教學樓出發了。
教學樓雖然在前幾日發生了命案，但是學校的反應很快，訊息沒有被傳播太廣，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發生過什麼。而且，警方在判定為自殺之後就解除了教學樓的封鎖。如今，又恢復成了學生們熱熱鬧鬧上課的地方。
李殊和張斌彬因為室外太陽暴曬的緣故，極速的穿過兩個臨近校園的連通小門，快步走進了醫學院的教學樓。
正值中午，離著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教學樓的人不多，裡面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在教室裡坐著自習或者趴在桌上睡覺。走廊裡幾乎看不到人，但是因為是白天，而且，沒有窗戶的地方也都開著燈光，所以並沒有圖書館裡那個女生形容的陰森恐怖。
“當時他們是這一層嗎？”張斌彬在一旁無聊的詢問著李殊，二人已經在這層樓巡視了半天，沒有任何發現。
“是這層，樓梯旁那間屋不是寫著心理學研究生室了嗎。”
“我說殊子，都過去這麼多天了，而且這教學樓每天肯定有保潔來回清掃，不可能留下什麼線索的。這時候你也只能打電話或者找找當事人來詢問詢問，不行問問那倆研究生啊，再不行就問問老太太，也許她能告訴你更詳細的內容呢。”
“那我寧願去找研究生學長學姐問。”
“嘿嘿，我就說吧，那老太太脾氣不好，我聽說，她女兒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說不定是那時候導致的後遺症。”
李殊沒有接張斌彬的話茬，而是徑直走到了故事裡發生聲響的那頭樓梯間處，此時因為處於正午時節，陽光透過高處的玻璃將整個樓梯間籠罩在金色之下。李殊回頭望了望站在走廊另一邊的張斌彬，腦海裡大致模擬了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根據他的測算，按照走廊的長度來看，如果是隻靠月光的照明，確實是看不到另一頭的情況。所以那名探查情況的保安確實有可能在此時發現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手腳，但是樓梯間除了最高處有一個窗戶外，其餘的位置都是封閉的，不可能有人提前將那名自殺女生的手電筒放在這裡。除非是有人在保安們清場完畢上鎖後又潛入進來，或者是那名保安原本就拿著粉色手電筒。但是這又讓李殊想不明白，難道這名保安故意藏起來粉色手電筒就是為了找機會嚇唬學生娛樂？或是，他其實是想故意隱藏掩蓋什麼？
無數的猜想在年輕的大學生腦海中不住地閃現，但是卻都沒有很好的解釋和論證方法。李殊站在原地又思考了一會，就當他打算按照張斌彬所說先想辦法找一下那晚兩名研究生的時候，走廊盡頭傳來張斌彬的喊聲。
“殊子，你快過來，我們等的人來了。”
李殊聞聲疑惑地跑向張斌彬，等到近處才發現張斌彬正和一個身材瘦小的女生站在一起。
“殊子，這位學姐是咱們課題研究方向的重要關係人。按照老太......教授的指示，我和我同學李殊在這裡等您半天了。因為出來的急，手機往桌子上了，就只能站在這乾等您了。”
瘦小的女生似乎比李殊更加疑惑，她瞪大眼睛詢問著眼前兩名帥氣的學弟：“教授給你們佈置的什麼研究課題？為啥我是重要關係人？教授為啥沒跟我說呢？”
“哎呀，教授那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總是那樣嗎，有時候就是不打招呼，讓學生們自己想辦法去推進研究。”
女生在原地愣了一會，似乎認同了張斌彬的說法。“這倒是，但是課題到底是啥？”
“殊子，你跟他說吧，我嘴笨，說不明白，是上午上課的時候教授給我們佈置的。”
李殊明白了張斌彬的意圖，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目前只能以這種方式進行下去。他臉上急忙堆滿微笑，走到女生面前，把上午教授講的故事編纂成了一個研究課題。
“呵呵，我這導師......哎，行吧，她確實經常幹這種事，算了，進屋說吧，你剛才說你們下午還有課是嗎？那我就長話短說。”
李殊和張斌彬急忙跟著學姐進到了研究生教室找地坐了下來。
“其實你們知道的已經很詳細了，比我知道的都多，我當時嚇蒙了，完全沒有什麼印象。我最多隻能告訴你們，你剛才提的那個惡作劇保安提前拿著手電筒的事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是盛夏，保安穿的也很單薄，他要是在口袋或者腰間放個大手電筒我們不可能發現不了的。當時我還想多跟他們要個手電筒，結果他們不給，說是怕被隊長罵。”
“那會不會是在清場過後潛入進教學樓？或者那名保安在清場時故意提前放好手電筒？”
“哈哈哈哈，你們警察學院對我們醫學院這棟樓的管理制度不瞭解。首先排除他提前放置的可能性，清場的保安是下午值班的保安，他們鎖好門後才會和晚間的保安交班，那名保安是夜班晚間的保安，不參加清場，而且，他要是故意惡作劇，也不可能料到我那天忘拿東西啊，沒法提前串通下午保安合作惡作劇的。再說你說的清場鎖門後潛入，我覺得也不可能，因為晚間保安會來回巡邏，並且早上交班時，為了責任事故方便劃分，早班的保安也會檢查一遍教學樓的門窗上鎖情況。據我所知，警方應該找保安們都確認過，那天門窗都是在內部所得好好的，大門的鎖也是在外面上鎖的。”
“那也有可能是某個人提前潛入在裡面啊。”
“嗯，有可能，畢竟教學樓裡藏人的地方也挺多的。所以警方一直在排查影片監控記錄啊。”
“有資訊嗎？”
“好像沒有，我男朋友在警隊實習，他就幫著檢視監控，但是聽說是最近沒有發現有可疑人物進入到教學樓裡。”
“但是是沒法排除這種可能性的對吧？”
“嘶，不對啊，你們的課題跟這個問題是不是沒什麼關係啊，當時看到所謂粉紅手電筒的人只有那個溺水死去的保安一人，我們都沒有注意。而且，現在警方認為他是因醉酒溺亡的。你們重點是不是跑偏了啊，把你們課題計劃拿出來我看看，我幫你們改改。”
眼見不對勁，張斌彬急忙在後面大聲說道：“殊子，該走了，還有5分鐘上課，咱們還得下樓去教室呢，這點電梯人太多了。”
“你們等會......”女生想要拉住被張斌彬往外拽的李殊的衣角時電話突然來了；“喂？瑤哥？......我在教室呢，有兩個學弟說是......警方覺的有問題？行.....好......那我等著，王隊長和劉隊長......行......我在屋裡等他們來。”
——
房間裡窗簾緊閉，刺眼的陽光這次沒能透過厚厚的窗簾，房間裡此起彼伏的呼聲證明裡面的人正在酣睡。
“咚咚......咚咚......哐哐！！！”敲門聲逐漸增大，驚醒了屋裡的人。
“誰啊？剛3點？！這是要催命啊！”
“你們的命我們催不了，但是有命案催你們了......”
同樣被砸門聲吵醒的王勤力繞過站在過道擋路的宋瑤，將賓館的大門開啟。
“王隊？您還親自來開門啊。”來人在看清楚王勤力的臉後十分恭敬的敬了個禮。
“武隊，您好，進來說吧，是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了嗎？”
被王勤力稱呼為武隊的人是省局第二大隊的隊長武旗，也是這次案件的總負責，但是因為年紀比王勤力年輕。所以他對王勤力的態度十分恭敬。
“哎呀，武隊，不好意思，我這睡迷糊了。”宋瑤開啟燈後急忙向武旗道歉。
“沒事，你們辛苦一天了，凌晨三點打擾你們，確實有些對不住你們。”
“嘿嘿，要不是您及時安排人送來這幾個大空調，我們幾個人估計今晚也睡踏實。”
“空調？我沒安排人送過啊，奧，有可能是辦公室那邊安排的吧，回頭我問問啊。先說正事吧，王隊，您昨天下午那會是不是和姜教授聊過？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姜教授？沒有我們只是拋磚引玉的聊了一會，後來發現他那裡可能還有隱情，打算今天天亮之後再去和他溝通。怎麼？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哎，發現倒是沒有什麼發現，只是......剛才接到學校報警，姜教授墜樓了。”
“什麼？？？”屋裡一瞬間被王勤力、宋瑤和李殊的驚歎聲充滿。
省城的凌晨道路並不堵車，眾人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了校園的宿舍樓處，為了配合校方不打擾學生的要求，所有人都是靜悄悄的來。
屍體倒臥的位置是在宿舍樓的背面，與一潭湖水一路之隔。
“武隊，初步檢查完了，屍體處於死者自己臥室的正下方。我們已經仔細調查過現場和監控記錄，雖然這後面沒有監控攝像，但是正面的監控可以確認。姜教授在回到宿舍之後，就沒有出過門，也沒有外人進入過，只有維保工在門口和他交談過。而且，他這層目前就只有他一個人居住。其他教授都住在下面的樓層裡。”
“所以呢？你們調查完屍體覺得他是自己從樓上掉下來的？”
“嗯，屍體和房間裡都沒有打鬥的痕跡。”向武旗彙報工作的是省廳最年輕的警員曹振宇。李殊去年和張斌彬來省裡培訓的時候和他見過，當時的他獲得了省裡青年警員技能大比武的第一名，風光無限。對李殊他們這些下面各地市來的警員十分蔑視。“武隊，應該沒跑了，我剛才注意到一個特點，就是死者的手上和衣物鞋子都粘有油漬，我和這棟樓外立面上的鋼製燃氣管道上的油漬做了對比。應該是同一種東西，而且，在死者宿舍窗戶邊上的管道上也發現了幾處擦抹的痕跡。我覺得，可能是這位姜教授受了什麼刺激，想連夜潛逃。才導致墜樓身亡的。”
曹振宇抬起頭衝著王勤力他們幾個人那邊看了看，武旗在一旁使勁咳嗽了一聲。
“咳咳，有沒有可能是有外人從窗戶進入到姜教授的房間，然後逼他爬到外面管道的呢？”
“應該不可能，姜教授的宿舍上面還有一層，但是那一層沒有人住，房間也都是鎖著的，我們也去樓頂檢視了一下，沒有任何近期有人去過的痕跡。所以可以排除有外人從窗戶進入姜教授房間的可能性。”
王勤力聽完他們二人的對話，就帶著李殊和宋瑤走到了屍體旁。姜教授的面部表情有些驚恐，感覺確實是一瞬間發生什麼事情導致的。
他們仔細看了看屍體情況，和曹振宇描述的基本一致。就當王勤力準備起身詢問曹振宇的時候，李殊卻率先進行了提問。
“曹警官，這個口袋怎麼感覺有些外翻的痕跡啊，是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曹振宇用餘光瞥了一眼李殊，有些不屑的說；“外翻可能是我剛才檢查口袋的時候造成的，裡面什麼也沒有，李警官的關注點依舊是很奇怪啊。”
武旗再次咳嗽了幾下，但是這次打斷他們的是王勤力。
“發現死者的人是誰？怎麼發現的？”
曹振宇對王勤力倒是十分客氣，“是維保工，他凌晨巡視宿舍樓周邊的時候發現的。”
很快維保工就被叫到了現場。
“你是維保工還是保安啊，巡視工作都由你來負責啊。”
維保工徐師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其實，也不是巡視。”
聽到這裡曹振宇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因為他剛才跟自己說的就是巡視四周。
武旗搖搖頭，安慰了一下徐師傅，讓他繼續說。
“我......哎，這宿舍是對外的，平時基本沒啥人，就我們三個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在這裡守著完全夠用，所以也沒有必要安排保安，更不用巡視啥的。哎，這......這不是因為這是公寓式的宿舍，樓裡沒有公共衛生間，我大晚上尿急，就想跑到後面就近方便一下。這不是剛才不好意思嗎，對不住啊，警官先生。”徐師傅給曹振宇做了道歉。
“您不用管他，繼續說就好，您到後面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姜教授的屍體。”
“哎呀，我當時不知道是姜教授啊，我以為是哪個學生喝醉了，我就上前把他翻了過來。這一看才發現是姜教授，再一試脈搏，已經沒氣了，我就急忙上報領導領導就報警了。”
“當時附近有什麼人？或者樓上有什麼情況嗎？”
“附近沒啥人，樓上就只有姜教授那屋亮著燈，好像窗戶是開著的。”
王勤力又詢問曹振宇：“姜教授大概得死亡時間能確定嗎？”
“能，凌晨1點左右。對了，在凌晨穿著外出的衣服墜樓，也能說明他原本是想爬下來的。”
宋瑤進行了反駁：“老弟，這是夏天，居家穿個短褲短袖也很正常。”
“哼，鞋呢？在家不穿拖鞋？”
“夏天，穿拖鞋和涼鞋有區別嗎？”
“你們兩個別吵吵了，徐師傅，你們發現姜教授死亡的時候有上過樓近他的屋裡確認過嗎？”
“沒有，是警察們來了以後我們才一起開的門。但是我保證我發現姜教授的時候就讓宿管盯住大門，肯定沒有外人進出。”
“你們看嘛，肯定是這個姜教授下午收到什麼刺激，想順著管子爬下來逃跑，結果不巧，那根管子為了防小偷抹了油，導致失足跌落。”
武隊長看著沉思的王勤力隊長說：“難不成他是真兇，結果被你們的拋磚引玉嚇到了？想畏罪潛逃？”
“不應該啊，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連最起碼的下藥的容器都不知道在哪。他慌什麼？”
曹振宇繼續為他的理論解釋：“也許這個姜教授心理素質極差，已經害怕到破防了呢？”
宋瑤繼續拆臺：“你覺得一個道德素質低下的衣冠禽獸能隨隨便便害怕到破防？小老弟，社會經驗少了吧。”
“你倆一邊吵去！”武旗生氣的將他們二人哄到一邊，衝著李殊說道：“李殊是吧？局長經常跟我提過你，你什麼看法？”
“我？我覺得不像是自己跌落的。一個正常人，雖然可能存在精神緊張。但是，他的觸覺應該沒有出問題。他要是想透過鋼管往下爬，肯定會先用手試探是否穩當，那時候他就肯定注意到上面的油漬了，那如果是情況沒有到火燒眉毛的程度，他又為何不進行一些措施呢？比如找個毛巾纏在手上增大摩擦力之類的。”
李殊的質疑很有道理，武旗不覺開始上下打量這個年輕人。雖然曹振宇是他的愛將，但是他那性格卻讓武旗有些頭疼。
“今晚你們先在這宿舍樓裡讓學校給開個房間休息一下，明天一早，你們分別對樓裡的人進行詢問。一定要找出蛛絲馬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