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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升起，凜冬被視窗照射進的陽光催著醒來，暖洋洋的房間，彷彿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街邊陸續傳來稀疏的小販們的吆喝聲，昨夜宛如夢一般。
凌堙昨晚便將衣物盡數還給了那位富家少爺，換上了原來的那件粗布衣裳，今早一早便起床出門買吃的去了。
凜冬洗漱好後，凌堙便也回來了，手上提著兩袋香噴噴的饅頭。
凜冬很愛吃饅頭，尤其是剛出爐的香香軟軟的那種，因為小時候她和凌堙有時候會吃不上侍從送來的飯，是膳房的一位姐姐總會留一些饅頭給他們兩人。那饅頭一直都是越嚼越香、越嚼越甜的。
“好香呀，吃了這麼多天，還是吃不膩。”凜冬大口吃著，“你也吃阿堙，對了，給青雨姐送去了嘛？”
凌堙點頭，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又把剩下的推給凜冬。
“阿堙，等吃完，我們叫上青雨姐一起再去昨晚的那個鳴玉閣看看吧，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凜冬的直覺很準，三人再次沿原路到達鳴玉閣時，發現原本華麗的鳴玉閣已經銷聲匿跡了，留下的只是一棟與長街上其他店鋪無異的鋪子。
來往的人群如同昨晚什麼動靜都沒有聽見一樣，如水般平靜，如同這裡從來沒有過鳴玉閣一般。原本樓閣的玉製牌匾也變成了刻有“鳴王閣”三字的普通木製牌匾。
“鳴王閣？”凜冬望著這塊牌匾，“昨晚不是鳴玉閣嗎？雖然玉石、陳設全部都撤走了，但房屋構造什麼的還是同昨晚看到的一樣啊。”
弗青雨也同樣驚訝，昨夜這裡可謂是琳琅市集，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尋常小店了。
“我們進去看看！”
三人進入店中，便可見穿梭在店鋪各處的小二，原本表演絃歌舞蹈的閣中央布排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點心，原本安排賓客賞玉的隔間也變成了置放不同種類糕點、甜酒的屋室，房間的陳列、屏風由原來的清雅轉為眼前的五色斑斕。
三人來到臺前，雖看出店內是售賣糕點的但還是禁不住一問，“掌櫃的，你們這主要是經營什麼生意啊。”弗青雨上前詢問。
“喲，客官，你不用進來就能知道的啊，我們鳴王閣的糕點在城中可是數一數二的！有人在門口經過，都能被吸引進來的嘞！”
“這裡昨晚不是玉市嗎？”
“客官來銜玉城應該有所耳聞，我們銜玉城白日充滿煙火氣，晚上可是遠近聞名的玉城呀，尤其昨日還是九月初九，那便是更熱鬧了！”
“那可否約見於樓主呢？”
“於樓主？我們這沒有於樓主啊？”掌櫃拱手低頭，“鄙人姓王，你們可以叫我王掌櫃。”
“怎會？昨晚鳴玉閣主家不就是姓於嗎？”
“姑娘怕是記錯了，幾年來這裡的掌櫃都只是我王某一人，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於樓主，且鳴王閣一直都是鳴王閣，從未有過什麼鳴玉閣。”掌櫃面帶微笑，“三位可以再問問其他人，既來之或許也可以嚐嚐我家的糕點，保證香甜軟糯。”
“謝謝掌櫃的，或許真是我們記錯了”弗青雨微笑回應，“打擾您了。”
未嘗糕點，三人便走出了鳴王閣。同一處地方竟然相差如此之大，繁華玉市成為糕點鋪子，絃歌美女變為粗衣叫賣，如此大的差異，讓凜冬一瞬間恍惚是不是真的昨晚做了一場夢，但脖上的紅印提醒她，這不是夢！
“難道我們昨晚真的就是進入了一個海市蜃樓嗎？”弗青雨自言自語道，正面便撞見了昨晚那位”倒黴“的富家公子。
小二出門相迎，俯胸貼地地招待這位出手闊綽的公子哥：“喲！付公子來了！快裡邊請！今兒可是出了新糕點，就等您光臨品嚐呢！”
這位付公子倒也是沒有認出昨夜偷襲他的凌堙，只是徑直走進店內，與三人擦肩而過。
擦肩拂起的風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混在空氣中不易察覺，但學醫的弗青雨對這個味道卻一點也不陌生。
“是真的！”弗青雨定住，輕輕吐出幾個字來。
“什麼？”
“我們昨晚到鳴玉閣的經歷，是真的。”弗青雨轉頭回應凜冬的疑問，“我在剛剛那位付公子的身上聞到了透骨香的味道，雖然他已經換了身衣服，但卻還是染上了淡淡的草藥香。”弗青雨不會聞錯，只是無意之間讓凌堙放入在付公子衣物中的能夠預防、治癒風寒的草藥沒想到卻成了破局的關鍵。
“但為何樓中之人、樓外之人都彷彿是從不知道鳴玉閣的存在？”凜冬低頭沉思。
不論是鳴王閣中的賣糕點的掌櫃、小二，還是鳴王閣旁的糖水鋪子、成衣鋪子都執行得太過安靜平常了。
此時凌堙從一旁的街燈下拾起一片落葉至凜冬和弗青雨二人跟前，將樹葉深黃的一面橫置於二人眼底，要二人回答些什麼。
“這是樹葉。”弗青雨片刻後回答凌堙的問題。
凌堙又將落葉反過來，將落葉更談黃的一面朝上，眼睛望向二人。
“這是……”凜冬細細思考著凌堙丟擲的問題，“樹葉的反面。”
一語驚醒夢中人！
要想讓見過樹葉正面的人徹底相信所看到的樹葉的反面為真，只有一個方法，那便是他們為同一片樹葉的正反面！
這個猜測大膽得令人震驚，畢竟偌大的鳴王閣為何要為另一個偌大的鳴玉閣作遮掩？
“所以，鳴王閣為真，鳴玉閣也為真。”弗青雨試圖理清其中的關係，“可如今只有鳴王閣，我們又該如何尋得鳴玉閣？”
這真是個難題，畢竟來這塊地方的路又沒有走錯，那樓閣也實實在在立在原地，三人哪有那麼大的能力將樓閣翻手為玉，覆手為王呢？
凜冬看了看凌堙，又看了看弗青雨，然後半蹲在地上，盯著一旁散落的片片落葉。
凌堙和弗青雨的視線也隨著凜冬的目光移動。
九月的秋日颳起陣陣涼風，揚起四處散落的落葉，一片又一片，落葉則是在秋風的招惹下在空中翻滾，在地上翻滾，一面又一面地改變朝上的方向。
“我們若沒有辦法重現鳴玉閣，那便看風的，”凜冬抬頭看向凌堙和弗青雨二人，“我們就來當一當這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