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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渺雙手叉腰，氣沉丹田。
仰著小腦瓜氣勢洶洶的看著老童生。
擲地有聲道：“識幾個字你就心高氣傲，惹我渺渺你是生死難料！”
“女娃怎的不能唸書了？若女娃讀書無用，那貴人家的小姐讀書識字作甚？”
“就你這想法也難怪人家是貴人，你是靠媳婦兒養著的廢物！”
“嘁～”
不屑的撇了撇小嘴兒。
跟李童生剛剛的表情如出一轍。
“你敢去貴人家說這話嗎？”
“你不敢！”
“你也就敢對著咱們嘰嘰歪歪！”
“欺軟怕硬的死老頭！”
“也難怪考了一輩子止步童生，就你這樣兒的能考上才有鬼了！”
“……”
小人兒梗著脖子，越罵越髒。
四周一片寂靜。
頂著看熱鬧的村裡人異樣的目光，江梨抽搐著嘴角一臉懷疑人生的眨了眨眼睛。
那群鬼都教了她閨女啥？
這罵得也太髒了！
義憤填膺教她罵人的鬼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覷之下齊刷刷的看向了翠花嬸子。
翠花嬸子魂兒一抖，急忙擺手否認：“真不是我，我啥時候罵得這麼髒過？”
眾鬼恍然的點了點頭。
目光齊刷刷的轉向江梨。
之前還嘀咕這小梨跟個沒腦子的莽夫似的，如今瞧著居然私底下罵得這麼髒？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背心一股涼意襲來。
江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無知無覺的江知渺叉著腰越罵越暢快，小嘴兒叭叭叭的根本停不下來。
見老童生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哆哆嗦嗦的指著自己說不出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小手往後一背。
在眾鬼的歡呼聲中腰桿挺得筆直，揚起下巴得意的瞥了眾鬼一眼。
她一隻罵遍群貓無敵手的貓老大，還能讓只老菜幫子給欺負了去？
笑話！
要不是兩腳獸都稀罕乖巧的貓貓，她才懶得裝嘞！
驕傲轉身。
對上江梨一言難盡的目光，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僵住，空氣有瞬間凝固。
神色無辜的歪著小腦瓜，哼唧幾聲，嬌滴滴的喚著阿孃抱住了江梨的大腿。
“阿孃～”
“渺渺怕～”
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童生，江梨抽搐著嘴角神色有些複雜。
閨女這假模假樣的柔弱模樣，不禁讓她想起了自己在蘇家時的姿態。
一臉懷疑人生的抬頭望天，心虛的眨了眨眼睛：莫不是她教壞了閨女？
“夫人。”
牙人老漢神色無措的湊過來，拽了拽江梨的衣襬衝地上的老童生努了努嘴。
“這可如何是好？”
江梨緩過神抿了抿嘴，低聲道：“看大夫怎麼說吧，怕是得賠診費和藥錢。”
泉鎮不大。
徐牙人來時便表明了身份，人家到鎮上一打聽就能找到他家。
本就是幫她們娘倆辦事，若是不管不顧的跑路難免讓人心寒。
她們娘倆的院子是從徐牙人手中租的，人家又不是找不著她們。
這會兒要是溜了，以後這老頭子要是有個萬一可就有嘴都說不清了。
“讓讓，讓讓！”
“大夫來了！”
村裡的大夫來得很快。
蹲下身皺起眉頭為李童生診脈，鬆開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無事，就是氣暈了。”
說罷便去掐李童生人中，沒一會兒就見他呻吟著悠悠轉醒。
江梨鬆了一口氣。
衝大夥兒拱手道：“今日之事雖是李童生口出惡言，氣性小傷了自己身子。”
“但說到底我這三歲小女也還嘴了，願意幫付診費了結此事。”
“勞煩大夥兒幫我做個見證，以後這李童生有個萬一可與我們無關。”
大概是這李童生實在招人厭惡。
即使是同村也無人幫他說話，大夥兒紛紛點頭表示願意做這個見證。
江梨轉身恭敬的衝大夫拱了拱手：“勞煩您跑一趟了，請問診費多少？”
“兩文錢。”
大夫勾起嘴角掃了江知渺一眼，對有人氣暈這不要臉的老頭子也感到暢快。
拿著兩文錢點了點頭。
狀似無意的瞥了李童生一眼：“若是有人拿此事說事，可尋老夫做見證。”
聽著這話江梨挑了挑眉，忍俊不禁的看了看還沒緩過神的李童生。
看來這老頭子是真不得人心啊。
心中不由得慶幸這老頭子不樂意裝，不然等拜師以後再發現才是麻煩。
“多謝。”
不想再生是非。
跟大夫道謝後，便駕車離開。
“夫人！”
“嘿！”
“夫人請留步！”
趕著驢車到村口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呼喚，江梨有些不解的轉頭看了一眼。
見剛剛那清秀婦人在後面追趕，挑著眉頭與徐牙人對視一眼停下驢車。
清秀婦人喘著粗氣拱了拱手。
“清水村林娘子才識過人，夫人若是不介意名聲有瑕，可帶著小姐前去問問。”
說罷便行禮轉身離開。
看得江梨一臉懵，不明所以的看向徐牙人：“您可知曉這位林娘子？”
徐牙人輕嗨一聲，點了點頭：“這位林娘子乃舉人之女，才識過人。”
“待字閨中時寫的策論還曾被學子們傳頌過，若為男兒身定然能科舉留名。”
聽著這話江梨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一邊駕著驢車離開一邊好奇的打聽。
“我家挨著那個村子便是清水村吧，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沒聽您說起過？”
同為女子，離得還那般近。
按理說徐牙人既然知曉那位林娘子，不會帶著她們跑這麼遠來尋李童生才是。
徐牙人嘆息一聲，擺手道：“那林娘子本是清水村林舉人獨女。”
“幼年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
“林舉人自覺科舉無望，便帶著閨女在鎮上買了個院子教起了學生。”
“林娘子十五歲那年林舉人重病，千挑萬選之下挑中了鎮上王秀才為婿。”
“那王秀才相貌端正，年少成名，若不是為母守孝也不會耽誤了科舉。”
垂眸見江知渺抱著自己大腿，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聽得很是入迷。
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繼續道：“覓得良婿，林舉人心情大好。”
“連病都鬆緩了幾分，竟是能坐起身給未來女婿指點課業了。”
“為了舉人岳父能傾囊授受，王秀才歡喜的將年僅十五歲的林娘子迎進了門。”
“沒曾想林舉人居然是迴光返照，兩人辦了婚事的第二天夜裡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