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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秀才豈不是又得等三年？”江梨愣了一下，挑著眉頭道。
徐牙人側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準確來說應該是六年。”
“他們成親第二年便是科舉年，守孝三年下次科舉也得錯過。”
“王秀才因守孝耽誤了娶妻，與林娘子成親那會兒已年滿十九歲。”
江梨點著頭，不由得猜測道：“莫不是那王秀才選擇了休妻？”
徐牙人撇著嘴擺了擺手：“林舉人好歹教了幾年書，留下的人脈也不容小覷。”
“林娘子乃家中獨女，林舉人留下的人脈以後不都是他王秀才的？”
“好歹是年少成名有望舉人的秀才，哪會那般蠢笨的自毀前程。”
見離村子也有些遠了，江梨乾脆停下來認真聽徐牙人講那林娘子的事。
徐牙人瞥了她一眼，也沒賣關子：“林娘子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嬌嬌女。”
“深知人走茶涼的道理。”
“父親留下的人脈用一次便少一次，不願在這會兒用所剩不多的情誼為王秀才籌謀。”
“畢竟都是父親的人脈，父親剛去便用他的人脈謀取好處屬實涼薄。”
“於王秀才名聲也有礙。”
“本是打算待孝期結束，託父親好友幫忙舉薦王秀才拜城中大儒為師的。”
“只因不知事情是否會如她所願，所以心中打算並未同王秀才說起。”
說到這兒唏噓不已，搖頭道：“卻不曾想為自己惹來了禍端。”
見母女倆聽得聽得如痴如醉。
徐牙人繼續道：“林娘子雖學識過人，但相貌平平。”
“王秀才娶她為的本就是前程。”
“沒曾想娶了她不僅要錯過兩次科舉，連林舉人留下的人脈也不願為他所用。”
“氣極之下起了惡念，將林娘子迷暈後賣去了腌臢之地。”
江梨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王秀才也太歹毒了！”
“誰說不是呢？”
徐牙人撇著嘴搖了搖頭。
“林娘子閨中好友好事將近，上門尋她卻被王秀才告知她與人私奔了。”
“那好友當然不信。”
“尋找無果後實在擔憂她安危，便帶著林舉人的學生去縣衙報了官。”
“怎麼也是舉人之女，報官的又是有功名的秀才，縣衙自然也沒怠慢。”
“那王秀才自以為做得穩妥，可這世上哪有不漏風的牆，第二日便尋到了林娘子。”
“只……”
“衙門行事太過張揚，林娘子被夫君賣入腌臢之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只要與那地方沾染上哪裡還有名聲可言，林娘子雖是受害方也沒少遭人唾罵。”
“即使王秀才知曉林娘子苦心後，悲痛欲絕的講出來龍去脈也無人肯聽。”
說到這兒徐牙人長嘆一口氣，口乾舌燥的撈起腰間的竹筒飲了幾口。
“賣妻之事雖說著不好聽，但到底未觸及刑法，最終只應林娘子意願判了和離。”
“那王秀才拍拍屁股跑了。”
“可是害苦了林娘子。”
說著收起手裡的竹筒，搖頭嘆息。
“那老鴇坐地起價。”
“林娘子賣了鎮上的院子，林舉人幾位好友和學生又湊了些才贖了身。”
“待塵埃落定時身無分文。”
“若不是族中有人記得林舉人恩德，怕是剛出衙門時便被綁回族裡沉塘了。”
“後來被除族送去了半山腰的道觀裡，已經許久未聽人提及她了。”
學識過人的林娘子居然落得這境地。
實在讓人唏噓。
江梨緩過神嘆了一口氣。
趕著驢車往鎮上去。
閒來無事，有些好奇的問道：“那林娘子就沒想過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徐牙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搖頭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同夫人一般有本事，能從那等地方闖出來。”
“那林娘子手無縛雞之力，路上隨意一人有惡念都能讓她步入深淵。”
“就算僥倖命大去了別處，一個無人相護的孤女便是地痞無賴都夠她喝一壺。”
“待在此地有林舉人的人脈震懾，又有感恩之人幫扶一把，怎麼也比去別處好過。”
江梨頷首嘆了一口氣。
“說得也是。”
嘮了一路家常。
江梨把徐牙人送回去，從荷包裡掏出十個銅板，撈起驢車上的糕點就往他手裡塞。
“今日累得您跟著受委屈了。”
“糕點您帶回去給孩子嚐嚐，這十個銅板請您去茶館裡喝壺茶。”
說罷不等徐牙人拒絕。
轉身跨上驢車笑道：“您可別跟我客套，以後說不準還有什麼事勞您費心呢。”
這話聽得徐牙人心裡很是舒暢。
倒也沒再推辭。
見四下無人。
上前幾步低聲道：“先生不好尋，夫人若是著急可去你家對面的半山腰看看。”
“當初林舉人可是花了大力氣培養的，那林娘子會的可不止學問。”
“過了這麼久沒人會盯著她不放，想必小心些也不會有人察覺。”
“待我私下裡再幫您打聽打聽，若是有合適的再換也不遲。”
江梨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心中已然有了打算，笑著衝徐牙人道謝後駕車離開。
下午的街道冷清了不少。
帶著閨女去街邊小攤上吃了一碗麵，才慢悠悠的駕著驢車停在了首飾鋪前。
“夫人，要看些什麼？”
江梨抱著江知渺進門，見掌櫃的笑臉盈盈的迎上來，勾起嘴角衝她笑了笑。
“想看看姑娘家用的髮飾。”
掌櫃的帶著母女倆往裡走，取出幾個盒子道：“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見江梨拿起一支，樂呵呵道：“這是珊瑚點翠珠花簪，最是適合明豔的女子。”
“這支多少銀子？”
這支紅珊瑚簪子倒很是適合閨女口中，那位相貌很是張揚的姨姨。
“十兩銀子。”
江梨的手頓了一下。
暗暗咋舌。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貴了。
放下耐心挑選了一陣，其他髮飾雖也精美，但始終沒有剛剛那支和她心意。
抿了抿嘴道：“就剛剛那支珊瑚簪吧，勞煩再帶我看看髮帶。”
“好。”
給自家閨女選了兩對髮帶，反手給蘇暮雲也挑了一對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買好香燭又挑了些零嘴兒，摸著懷中的盒子一臉肉痛的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