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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最終還是沒能去接受段小娘子的“教導”。
從麵館若是回城南軍戶們的聚居地，只需沿著城門大街向北，百餘步後轉進一條狹窄的巷子，往次阿郎等人吃過麵都是那樣家去的。
但若是去月雪街、臨陽街，則要轉而向東，路過兩個街口，經過一片破落的街道。
阿郎拗不過張鬍子等人，被半拉半拖著朝月雪街方向行去。
他心裡非常矛盾，又是憧憬著和女子的親熱，又感覺似乎對不起一直喜歡著自己的聽月。
罷了，阿郎想道，大不了自己假裝和段小娘子親熱，卻不真正做那事——不過學一學怎麼做也是可以的。
想著那條苗條的身影，阿郎的心裡就開始發熱起來。
也許下次值夜回來，她就會告訴自己好訊息吧……
正在神遊天外的阿郎突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背上搗了一拳。
瘦猴的聲音：“阿郎，那個是不是你的聽月？”
阿郎回過神來，抬眼一看。
一個綠色的倩影剛好轉過一個路口，消失在一條小巷裡。
“她怎麼會來此處？”張鬍子生疑道。
他知道，大戶人家的丫鬟出門辦事，大多是主子派出來採買一些胭脂水粉，或者小玩意，那些店鋪都在城西方向，絕不會到城南、城東這種窮人聚居的地方。
書生也皺起眉頭：“或許是她的家人住在這裡？”
阿郎已經確定那個影子正是聽月，“我跟過去瞧瞧？”
他剛剛把自己的幾乎全部身家都給了聽月，已經把聽月當作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覺得自己應該跟上去看看。
萬一她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呢？
“俺們也去。”張鬍子也是想到了一處。
四個人收斂了腳步聲，輕輕地走到巷口，伸頭一看。
只見聽月正站在巷內第三家門口，抬手叩門。
門開啟了一半，一隻手伸了出來，聽月伸手握住，身子朝門內撲去。
“這裡住的都是破落戶，”張鬍子已經認出那隻手是一個男人，有怒火從他眼中射出，“比咱們日子過得還差的。”
“許是她的家人？”阿郎也有點心虛，他回憶起自己和聽月來往的這一年多時間，聽月似乎從未與自己有過親近的舉動。
書生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後腦勺：“就算是親兄妹，長大以後也不能這樣的！”
“過去瞧瞧吧。”瘦猴一錘定音。
門虛掩著，單從木門的破舊程度來看，也知道主人的經濟狀況很差。
張鬍子貼耳在門上聽了片刻，示意眾人後退少許。
他輕輕抽出腰刀，將刀刃插入門縫，朝斜上一別，右膝頂在門上。
木門開出一條一人寬的門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四人魚貫而入。
這個房子並不寬大，門後是一個小院子，院子側邊搭著一個草棚，裡面有一個土灶，看來是這家人的廚房。
院子正面是一間土房，門正半掩著。
眾人躡手躡腳走到土房門外，剛剛走近，張鬍子伸手握拳，眾人一起停步。
裡面傳來的聲音已經讓除了阿郎之外的其他三個人明白了一切。
張鬍子把眼神投向阿郎，意思是是否要闖進去。
阿郎雖然未曾經歷男女之事，但房內傳出的聲音，也讓聽過無數次這種故事的他默然。
他蹲了下去，眼淚開始無聲地淌下來。
“阿寬，”聽月喘息著的聲音傳來，“你得去陸家提親了，小姐似乎有點察覺我們的事了。”
“可是我……銀錢不夠，你的賣身銀……是十五兩啊！”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
“那個小子今天給了我十兩銀子，說是給我的聘禮……我還有一些私房，全都給你。”
“可是那小子要是找來怎麼辦？”男子似乎有點疑慮。
“我跟了你，在官府立了婚契，他便是找上門來也是不怕——你且用力些。”
聽月發出一聲暢快的呻吟，屋子裡的聲音停歇下來。
張鬍子三人齊齊把目光轉向阿郎。
“那你還可以讓他再給銀子啊，就說小姐不同意。”
“不行，他一個小軍戶，攢十兩銀子已是極限，我怕再逼他會出事。”
“你先把銀子給我。”
屋裡安靜了片刻，隨即聽月的聲音再次響起：“要死啦！”
男子的笑聲：“你難得出來一次，我們再來一下。”
聽月嗔道：“你這樣不行……”
“你幫幫我就可以了……”
阿郎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他握住腰刀的手劇烈顫抖著。
張鬍子朝他搖搖頭：“打一頓可以，殺人不行。”
阿郎再也忍不住，飛起一腳踢開半掩的木門。
兩具白生生的肉體在床上攪在一起，聽月的腦袋正伏在男子腰間。
突然發出的巨響讓兩人驚了一跳，男子反應很快，拉起薄被蓋住自己身體，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落下床的聽月卻愣在原地，一對雪白胸脯還微微有些發紅。
張鬍子跟在阿郎身後，生怕他忍不住抽刀砍人，此刻眼珠只在聽月身上轉來轉去，轉頭嘖嘖問書生道：“這是通姦吧？”
書生嘿嘿笑道：“依大唐律例，無媒通姦，男女皆徙三千里。”
聽月噗通一聲跪下：“阿郎哥，我……”
阿郎眼中淚水不斷流下，咬牙道：“你為什麼要騙俺？”
瘦猴早已揭開被子，將男人從床上拖下來：“無媒通姦，騙人錢財，十兩銀子，足夠砍頭了。”
男子跪在地上，哀聲哭求道：“阿郎兄弟，俺錯了！你饒過我吧——”他轉頭指著聽月，“都怪這個小娼婦，勾引俺與她有了私情，騙你銀子的事也全是她做的！”
聽月赤身跪在幾個男人面前，只覺羞憤欲死，不敢分辯。
張鬍子見阿郎已經氣得說不出話，哼道：“要私了還是公了？”
男子不等張鬍子說完，忙道：“私了，私了！俺把銀子全部退還給阿郎兄弟，這個小娼婦也讓給小兄弟……”他彎腰弓起身來，瘦猴也沒有阻止他。
男子在床上摸了一會兒，掏出一張銀票並幾塊碎銀子，“這裡總共十三兩銀子，全部還給阿郎兄弟……”
他把銀子遞給瘦猴，瘦猴看向張鬍子，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收下。
男子扳住聽月雙肩，用力將她拉起來趴在床邊，背對著阿郎，“阿郎兄弟，這小娼婦會得很，你自己弄一弄就知道了！”
聽月掙扎不過，咬著牙準備接受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阿郎提著腰刀站在院子裡，頭高高仰起。
他只是看著聽月便覺得噁心欲吐，於是自己退出屋子，由得幾個夥伴在裡面處理接下來的事，此刻已經不再傷心。
他只是恨自己太年輕，竟然被這個女子騙了整整一年。
且不說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就是那一份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都讓他的心徹底碎裂。
張鬍子三人只是把男子狠狠揍了一頓，並沒有對聽月做更多的事。
“阿郎，銀錢全部拿了回來，出這個門前，你要是覺得不忿，就進去弄那個女子，算是她私下對你的補償。怎麼弄都可以，只是不能傷人。”
“出了這道門，咱們既已答應私了，今後與這兩人便再無關係。”書生補充了一句。
瘦猴把手裡捏著的銀票的碎銀塞進阿郎懷裡：“這些是拿回來的財物，你好好收著。”
張鬍子也遞過來一小塊碎銀子，正是三人湊出來的三錢銀子：“今日俺們便不去那段二孃家了……你且拿著，要去找段小娘子或是誰，都由得你，不過且要珍惜身體。叔叔們要家去睡覺。現下你該知道俺們為啥不娶妻了，誰知道是在給哪個養婆姨……想女人就去月雪街，想兒子就去濟慈局。”
阿郎推拒了張鬍子的好意：“俺現在沒心思去找女人。張叔，你說這聽月以後會怎樣？”
張鬍子笑道：“今天兩人被俺們捉了奸，想來這個男人也不敢再要她了。這事瞞不過陸家，必定會把聽月趕出陸家。聽月被趕出門之後要麼死要麼當半掩門，那時候你只要花一錢銀子，就能讓她妥妥帖帖地服侍你整夜，比娶回家可不好上許多？”
阿郎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