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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天的火光裡,翻滾到草坪上的容婉摘掉了額頭上破碎的枯葉。
肺裡積壓了許多煙霧,容婉扶著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看雲植的情況。
就在剛才轎輦爆炸的前一瞬間,是雲植側過身抱住了她,從視窗滾了出來。
他看上去狀態不太妙,正背靠大樹,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容琬挪過去拉他的手臂,[你還好嗎?]
只見雲植被扯了一下「嘶——」面色更差了。
容琬翻過他的身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只見雲植的整個背部幾乎被完全燒傷了,破碎的布料下是大塊大塊紅腫的面板,不少已經潰爛,流著淤血。
看上去格外可怖。
雲植緊握著拳頭,看著容琬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愧疚和關心。「是因為護著我,所以被燒到的嗎?」
他忍不住有些羞惱和煩躁,咬牙側過臉「和你沒關係」
他忍不住有點生氣,不是生容琬的氣而是生自已的氣,自從成為裴桓...不,自從小時候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在一個人面前這樣虛弱過。
在別人面前暴露脆弱是不被允許的,他應該永遠強大,也必須永遠強大才行。
換作以前,他根本不可能會被滾落的火焰砸中,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所謂的啟明秘境似乎對自已格外不友好。
給了一個即視感特別強烈的身世不說,還給了一個特別虛弱的病秧子身體。
本來因為中毒的原因,他就不便動用法術,這下更是感覺一舉一動都頗受桎梏。
這種軟弱無力不受掌控的感覺讓他無比煩躁。如果是被旁人看到自已現在虛弱的樣子,為了降低風險,大概自已會率先把對方殺了吧。
但是,至少容琬沒事,雲植嘆了口氣。
扶著樹幹,慢慢支起自已的身子。
卻瞧見容琬跑到自已跟前背對著自已蹲了下來?
「你幹嗎?」
「揹你啊。你現在這樣一個病號,走路都會很不方便吧。」
容琬蹲在地上,兩手朝後面招了招。「快點的」
雲植看著容琬兩腿大開的豪邁姿勢,忍不住額頭掉下黑線,容琬這傢伙真的是大家閨秀嗎?
「我..不用...」
「快上來啊,別磨磨唧唧的。我祖奶奶都比你爽快。」
呵。
你都這樣說了。
裴桓直接往容琬的背上一趴,容琬套住他的膝蓋,慢慢站起來,又向上墊了墊,「你這身體怎麼這麼輕啊?是不是沒吃飯啊?成年了嗎?哈...要不然叫我一聲姐姐聽聽。」
「呵,吵死了,閉嘴。」
「哈?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下來!」
兩人在識海里吵吵鬧鬧地往樹林深處走去。
...
另一邊中央廣場。
看到神女乘坐的轎輦被惡意縱火,襄陽城的城民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救火,他們不要命一般地往前衝,邊跑邊大喊“快點救火啊!!救火!!神女——!!神女!!”
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在最前面,像是潰堤的蟻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讓開,讓開。”密密麻麻的人群把縱火的黑衣人都衝散了,他們護在轎輦跟前,讓人完全無法靠近,像是完全魔怔和失了智一般,黑衣人不管如何掰扯,都不能阻止狂熱的人群。
“一群廢物——!!”遠處,一個巨大的火球術從後方襲來,黑衣人紛紛散開。
那巨大的閃著電光的火球直接落在了狂熱的人群中間,立刻燒出一個大洞,火光夾雜著閃電裹挾著浩淼的人群,噼裡啪啦地炸開,狂熱的民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像是燒焦的花瓣掉落在地上,喪失了全部的生機。
身著黑衣的眾人呆愣在原地,看著化成焦土的民眾。
“愣著幹嘛?繼續搜啊。”那始作俑者推開圍著神女花車的眾人,右手一轉,那紫色的光圈變化作手環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容師妹。”
“首...首領。”
眾人讓出過道,始作俑者掀開自已的兜帽,陽光撒在她褐色的髮梢上,來人正是容凌!!
她走上前,面前的弟子在已經燒成焦炭的廢墟里一頓翻找,皆是無功而返,他們搖了搖頭,作揖對容凌回稟道,
“轎子裡沒有找到神女的蹤影。”
“她....她大概是跑了。”
“我們..我們找到了這個..”
神女燒的只剩下骨架的坐輦裡空空如也,只在那焦炭狀的位置中央,擺放著一個戴著草帽的木偶娃娃。
紐扣的眼睛掉了一隻,彈簧蹦出來落在地上。
弟子奉上,容凌接過木偶娃娃,面色奇差無比,竟然被搶先擺了一道。容凌手下一用力,那娃娃直接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旁邊的人認出了這是凌霄閣的手筆,他們熟通陣法,慣會偷樑換柱,看來此次是凌霄閣的眾人,在著火的瞬間,把神女轉移走了。
嘖,這下可有點難辦了。
自從東海龍女死後,她留下的聖遺物上依舊牢固地殘留著神識。
這使得“不老泉”雖然被裴府看管著,但無論是誰都無法有效地讓它認主。
用常規辦法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啟用“不老泉”了,但是自從進入這個幻境。
在觀察到地方世家同裴府的爭鬥中,容凌算是明白了宋仙仁等人想要做的事情了。
他們原來是想透過血祭。
或者說給東海龍女塑像和大搞海神祭的目的就在於此。
巧借襄陽民眾對於東海龍女的信仰,來綁架他們,讓他們甘願為了復活神女的願望,獻祭自已。
說來也是神奇,人們可以忍受殘酷的戰爭而掙扎著苟活,但是卻可以因為宋仙仁等人勾畫的美好未來而放棄自已的生命。
在他們心裡,只要神女復活了,他們的死就是值得的,所有的暴虐都會平息,所有的戰爭都會停止,他們的後代就可以不用每天擔驚受怕地生活了。
為了這種歌舞昇平的安詳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犧牲,哪怕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都可以犧牲自已。
海神祭,就是這樣一場是透過渲染幻夢,來美化獻祭無數生靈的性命的血祭的慶典,當鮮血染紅了護城河,浸透了水網。
掌管著水之權柄的“不老泉”就可以感受到。
讓無數神女保護著的後裔的鮮血為引子,讓“不老泉”上殘留神識陷入混亂迷茫,從而讓那之上殘留的神識陷入徹底的崩潰。
當神識消散的那一刻,就是困守著“不老泉”的桎梏破碎的時候。
到那時,那殘留的神器的力量就可以被無需認同地強行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