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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罪惡的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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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兇後即夤夜逃脫,匿煙土於米缸底,匿兇器於屋頂,冀以此脫罪。甲長奉訊追拿,旋被搜獲。

——摘自《中華民國廿五年翠微縣莫仔殺人案卷一宗第五十七號》

————————————————————(以上為每章節的題記,應為楷體)

推開軍事要塞般厚重的鐵門,一股汙濁不堪的陳腐味道就迎面撲來。

裸露著水泥的牆上沒有任何窗戶,排筆刷著一行標語: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賭,摩托變吉普。”

賭場大廳寬闊得像個迪廳,屋頂垂下一排排沒有燈罩的燈泡,燈泡下方放著十多張馬蹄鐵形狀的賭桌。桌上凌亂的賭具已經磨損破舊了,這個賭場已經存在很久了。

可以想象,深夜至凌晨,瀰漫的煙霧裹著的一盞盞光禿禿的巨大燈泡,一雙雙充血的眼球聚焦在一摞摞籌碼上,大廳裡充斥著籌碼碰撞聲、隨地吐痰聲和發電機的嗡嗡聲。

在簡易的籌碼櫃檯後面,一扇通向經理室的鐵門敞開著,幾個刑警正在切割牆上的保險櫃,電焊在兩個轉盤中間的位置鋸開一個三角形口子,周德純掏出成捆千元面值的港幣,摞在地板上,現金的高度超過了的旁邊的柴油發電機。

“這裡的每一分錢都沾滿血腥!”裴勇男拎著一條可以拴住老虎的粗鐵鏈,憤憤地彙報著,“頭兒,看看這些非法拘禁工具……”

餘鋒掃視著牆角蹲著的十幾個男人,他們戴著警用頭套蹲坐在地上,仇甲丁被抓有一週了,賭場居然還在頂風運營。

根據這些賭場骨幹的供述,賭場幕後老闆就是仇甲丁。

此人曾用名求家鼎,12歲輟學後跟著別人屠宰牲畜,做了7年。19歲那年,他在豬肉檔與人發生口角,失手殺死同村一名男子。趁颱風天泅渡到澳門。澳門迴歸後,他已經改換身份,搖身一變成為投資商。

“求家鼎當年的案件卷宗還能找到嗎?”餘鋒問。

“只要是命案,肯定都會存檔的。”周德純小心翼翼地回答,半是佩服半是討好地補充說,“這傢伙當過七年屠夫,符合您之前做的畫像。”

“這就是那天從寄廬跳窗逃走的傢伙!”周德純走到牆角,一把將一個戴著頭套的小個子男人拽到餘鋒面前。

“你是燕陽天?”餘鋒問。

小個子男人默不作聲,失焦的雙眼露出驚恐的表情。

“好像啊!”周德純一把揪掉頭套,禁不住驚呼一聲:“燕美綢是你姐姐吧?”

“是……”摘掉頭套的燕陽天,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怯懦的眼神遊移不定,鬍子拉碴的下巴掛滿汗珠。寄廬廁所提取的鬍鬚屑應該是他的。

餘鋒問了他好幾個問題,他都支支吾吾,不願配合。

餘鋒掃視了一眼蹲在大廳牆角的賭場打手,把燕陽天帶到經理室裡,關上房門。

餘鋒從周德純那裡要過鑰匙,給他摘了手銬。策略奏效了,摘掉手銬後,燕陽天揉揉手腕,精神放鬆了很多。

“我們可以認定,你參與賭博是被黑惡勢力脅迫誘騙的,聽懂了嗎?”

燕陽天抬起頭,眼神一亮,不再遊移不定。

“如果你配合作證,你現在的身份,是受害人,明白了嗎?”

“受害人……”燕陽天猶疑地點頭,“嗯……我明白了。”

“從寄廬逃跑後,你去了哪裡?”餘鋒問。

“被他們抓住了,一直鎖在這裡。”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我飛碼。”

“飛碼?”

“就是借了高利貸……逃債。”

“借了多少?”

“100萬……”

一年前,燕陽天在“推牌九”的賭局上輸了錢,一時頭腦發熱,借了賭場馬仔一萬高利貸,一年後發現賭債已經滾成了100萬。他聽信攛掇,搞了臺零首付的進口路虎,進行二押還債,殊不知,這樣賭債就被洗白,成了正常債務。如果還不了這100萬,就只能把他名下的寄廬拿去抵債了。

“我不肯拆遷,他們就設計陷害我……”

正如文夫在舉報信中控訴的,這個賭場是專門為翠微村準備的:先是誘賭,再是放貸,共同的目的就是為了強行拆遷。被陷害的人家有十幾戶,他們個個都想著單車變摩托,結果現在連共享單車都騎不起了。

“這麼說,他們把你鎖在這裡追債,其實是為了侵吞寄廬?”餘鋒說。

一提到追債,燕陽天本能地蜷縮起本就窄小的肩膀。從他顫抖的語氣中,餘鋒知道,對“飛碼”的人進行電棍毆打、關鐵籠,都是家常便飯。難怪村民對仇甲丁團伙充滿恐懼,心知肚明卻沒人敢出頭舉報。

“為什麼不報警?”

“其實,也不是沒報過警,那個警察都是幫這些黑社會的。”

“哪個警察?”

“那個姓袁的警察……說我們這是經濟糾紛,讓我們去法院起訴。”

餘鋒從手機調出一張袁莨的照片:“是這個人嗎?”

“是。”

餘鋒再出示了一張褚文福的照片:“認識這個人嗎?”

“……見過。”燕陽天仔細辨認了一會兒說。

“在哪裡見過?”

“他來過賭場,當時我在場。”

燕陽天說,那段時間,由於他不願低價賣掉寄廬,又沒法還賭債,被關在賭場裡不讓離開,還被逼著在那裡做些打雜的活兒。一天晚上,一個陌生面孔出現在煙霧騰騰的門口,那是個面孔蒼白的中年人。那人在櫃檯換了些籌碼後,並沒有加入賭桌,而是拿出手機,對著賭檯開始拍照。就像被汽油點燃的馬蜂窩,屋裡響起一片嗡嗡的騷動。很快,幾個看場子的黑衣人向中年人撲過來來,劈手一把搶走拍照的手機,對他拳打腳踢。一番糾纏後,中年人被拖進經理室。

“拍照?”文夫在賭場裡拍照取證,印證了舉報信上的“敲詐黑社會”的說法。但這也太莽撞了吧?這麼明目張膽的拍照?

“可以拍照,當然可以!”

賭場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餘鋒開啟經理室的木門,發現說話的人是黃局長。他正面帶微笑做著一個誇張的邀請手勢,要塞般的鐵門被推開,後面跟著一群扛著機器舉著話筒的記者們。

“長期以來,這個小小的自然村被一股黑惡勢力籠罩著。”黃局長有力地揮動手臂,“3•18案的成功偵破,打響了我市掃黑除惡第一槍!”

記者們舉起話筒圍攏過來,黃局長均一一作答。記者們滿意離去。幾個記者還要求與黃局長個人合影,他也表情和藹地配合著。

黃局長成功抓住這個契機,與媒體和解了。

餘鋒啪的關上門,把干擾工作的嘈雜聲音關到門外,繼續盤問燕陽天。

燕陽天對文夫印象極其深刻,倒不是他拍照被打,而是被拖進經理室以後,過了一會兒就奇蹟般地毫髮無損離開了賭場。

“他和你姐姐是什麼關係?”餘鋒雙眼緊盯著燕陽天鬍子拉碴的臉,“是特別的朋友嗎?”

“我不清楚。”

“你再好好想想!”

“我不清楚。”燕陽天用雙手抱著腦袋。

“你平時不住在寄廬嗎?”餘鋒問。

“我在市區打工,租房,一般很少回來。”

餘鋒失望地揮揮手,走出房間。

看到餘鋒,黃局長對他招招手。

“怎麼樣?褚文福舉報信屬實嗎?”

“舉報屬實。仇甲丁的確是賭場的幕後老闆。褚文福曾經打入這個地下賭場拍照取證——仇甲丁的殺人動機也算是找到了。”

局長滿意地點點頭,掃了一眼牆角的那一排戴著頭套的賭場團伙。

“幹得不錯!”

“還是跑了一個。”餘鋒遺憾地搖搖頭,“綽號阿平,是仇甲丁的心腹,給他當保鏢兼司機……”

“這種小蝦小米,跑不遠的,”黃局長根本不以為意,“現在到處都是人臉識別,千里逃亡已經是歷史名詞了!”

“報告!”周德純拎著一個物證袋遠遠跑過來,那是一把黑色手槍,“保險櫃裡發現了這個……”

“居然還私藏槍支?”局長皺皺眉,看了一眼周德純手上展示的物證袋,轉身向外走去,“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黑社會!”

“局長,我發現了一個新的疑點……”

黃局長停下腳步,沒有轉身。

“既然兇手有槍,”餘鋒指著物證袋裡的手槍,“為什麼制服受害人的時候,還要大費周章地用電擊或麻醉的方法?”

局長回身,帶著一種奇特眼神看著餘鋒,彷彿在觀察試管中的一株黴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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