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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撕裂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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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呼吸裡的腐臭讓我壓抑不住地嘔吐。

我為什麼要被這個世界作踐?

——摘自《怪物的愛情》

——————————————————————(以上為每章節的題記,應為楷體)

彎著腰從那一排內藏乾坤的商鋪爬出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卻一直沒發現!”餘鋒感慨。

“說什麼每條磚縫他都撒過……”楊媛憤憤地說,“讓袁莨負責搜查這裡,那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穿過芭蕉林,餘鋒來到寄廬門前。

一個外賣小哥正等在寄廬門前,外賣小哥穿著亮黃色的工作服,耳朵裡塞著白色藍芽耳機,電單車上固定著手機和一塊磚頭大小的充電寶。

楊媛迎上前去,出示著一張照片。

“確定是她嗎?”

“是她。我跑這個村一年多了,見過她很多次了。”

“3月17那天,你是幾點送到這裡的?”

“就是現在這個時間。”外賣小哥看了一眼閃著刺眼光芒的手機螢幕,“9點半左右。”

9點半?餘鋒在心裡計算。從這裡到案發現場,開車也要至少一個小時才能趕到,而且還要爬上山才能抵達案發現場,這樣算來,從寄廬出發,11點抵達案發現場,已經是極限了,而案發時間是22:15分左右。

“見到她本人了嗎?”

“見到了。”

“她說話了嗎?”

“應該沒有。”外面小哥回想了一會兒,又看一眼面前黑魆魆的老房子,“一年多了……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一句話。”

“感謝配合調查,我會打賞的!”

外賣小哥從黑色餐箱裡取出兩份外賣遞給楊媛。為了讓惜時如金的外賣員趕來做筆錄,楊媛特地點了餐。

楊媛把一份快餐遞給餘鋒,神色輕鬆地點點頭。

餘鋒明白了,不在場證明成立。

站在荒草和芭蕉葉掩映的夜色中,餘鋒和楊媛草草扒了幾口魚香茄子飯。

楊媛一邊用紙巾擦嘴一邊按響了門鈴。

警方專項行動出動幾十名特勤,十幾輛警車的紅藍燈光劃破了翠微村沉沉的暮色,寄廬的女主人不可能不察覺。

這次女主人很快就來開門了。

“燕陽天已經被救出來了,做完筆錄,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餘鋒沒有在沙發上落座,而是站在穹廬形的大廳中央,直截了當地說。

“謝謝!”還是那生澀的嗓音,彷彿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我告訴你的第二個好訊息是:仇甲丁黑惡勢力已經覆滅,籠罩在翠微村上空的烏雲已經散去了!”

“謝謝!”鵝蛋臉上沒有欣喜,沒有釋然,還是淡淡如水的表情。

藉著昏暗的燈光,餘鋒走到鋼琴前,拿起那本《怪物的愛情》。鋼琴表面的裂口露出來,彷彿那是一個必須刻意隱藏的傷痕。

“鋼琴烤漆,是經過高溫烘烤過的,就算是高溫水杯放在上面,都不會有問題。知道嗎?”

沒有回答。

“但是,如果重物擊打,它就會像搪瓷一樣易碎。這是外力砸擊產生的。對嗎?”

沒有回答。

“可以解開袖口看看嗎?”

美綢低頭,垂下蒼白的眼瞼,眼睛裡漸漸湧出淚滴,睫毛翅膀一般煽動著,彷彿暴風雨中掙扎的黑蝴蝶。

不再等待女主人的回答,餘鋒對楊媛做了個手勢,楊媛走上前,托起美綢的手腕,握住那細長冰冷的手指。

“不能總是捂著,對傷口不利。”

楊媛慢慢解開美綢左腕的紐扣,隨著袖管慢慢向上捋起,手腕上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色疤痕。

“疤痕集中在靜脈處,多條,平行排列,外粗內細。新傷舊傷混雜,有漫長自殘自殺史。”刑警隊長表情漠然,語氣彷彿在宣讀鑑定報告:“割腕,可沒那麼容易。”

美綢用右手緊緊按住左手腕上的傷口,彷彿它是張著大嘴的怪獸,會出其不意地撲過來,一口咬住她的咽喉。

餘鋒望著窗外,混濁的暮色漸漸凝結,陰霾吞噬了整個寄廬。

他一字一頓地低聲說:“他強姦了你!”

這句話給出了最後的致命一擊。

美綢突然掙脫楊媛,驚恐地向後躲著,整個人蜷縮在沙發旁的地上,兩隻細瘦的胳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在抵禦看不見的嚴寒,又似乎是在保護自己的身體不受侵犯。窒息一般的慟哭一聲聲從胸腔裡擠出,彷彿身體最後一絲呼吸都被看不見的黑暗擠壓殆盡。無論楊媛怎麼勸阻,她只會渾身顫抖,瘋狂搖頭。

餘鋒開啟客廳的燈,命令蹲在沙發邊上手足無措的楊媛:“快打電話給朝顏,請她來幫忙!”

半小時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穿過遊廊,踏上樓梯,朝顏風風火火地闖進來,頭髮亂蓬蓬的,印滿卡通鴿子圖案的睡衣外隨意套了件馬甲。一進門,她就緊緊環抱住美綢顫抖不住的肩膀,輕聲安撫著。

朝顏的到來,讓美綢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兩個女人把美綢攙扶到二樓上,扶她躺下。

“仇甲丁已經被正式批捕,你們不用再恐懼了。”餘鋒站在老舊的梳妝檯旁,誠懇地說。他用了“你們”兩個字,因為他腦子裡閃現著閃爍其詞的莫伯,也閃現著眼神驚恐的燕陽天。“只有你們勇敢地把罪惡揭露出來,我們才能將罪惡斬草除根,翠微村才能免遭荼毒,寄廬才能免遭非法侵佔。燕美綢,你聽明白了嗎?”

“說吧!我們會保護你!”朝顏握著她的手,摟著她的肩膀,鼓勵著。

良久,美綢終於緩緩地點點頭。

帶著宛如身在夢中的表情,美綢艱難地從胸腔擠出斷斷續續的話語。

“上了那個人的車,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等等,”楊媛一邊開啟電腦,一邊問:“你說的是哪一天?”

美綢就像根本沒聽見一樣,繼續用那種毫無生氣的麻木聲音述說著,彷彿在訴說著別人的事情。

“那天是2月16日,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文夫的那個晚上。”餘鋒告訴楊媛,他腦子裡浮現著文夫當眾拒絕美綢上車的場景,“如果不是發生什麼極其重大的變故,文夫是不會冒著被妻子發現私情的風險,不顧一切趕到寄廬的。”

美綢繼續那夢囈般的敘述:

上車後,仇甲丁把身體探向駕駛位的司機:“帶來了嗎?”

司機遞給他一個鏽褐色玻璃小瓶,

仇甲丁接過小瓶,順手把暖風開到最大檔,車裡頓時燥熱無比。

“這鬼天氣!”仇甲丁說著,迫不及待擰開玻璃瓶。她立即嗅到一種奇怪的氣味,這種難以形容的氣味讓她終身難忘,她對氣味有著天生的敏感,那種氣味在她的鼻腔橫衝直撞,讓她幾乎窒息。

仇甲丁把瓶裡的液體灌入口中,一邊喝一邊揉搓著自己的身體。很快,他開始大汗淋漓。她感到恐懼,仇甲丁跟她說了什麼,她完全都沒聽清。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男人的面板下面,彷彿有成百上千個隱匿的慾望在蠕動翻滾。

剛到村口,她就強烈要求下車,她只想儘快逃離那個人。

“原來你住在這個村?”仇甲丁開啟車窗,在身後大聲喊著,語調裡透著驚訝。

她沒有回頭,匆匆向掩映在黑魆魆的芭蕉林裡的“翠微”牌坊方向走去。清冽的空氣刺痛著面板。輕輕撥出的氣息凝結在眼前,形成一團團白霧。她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冰冷的空氣。

跑過村裡空蕩蕩的巷子,踏上橫穿芭蕉林的小路,她嗅到了踞守路旁的夫子。

哦,她安全了。

夫子滿臉欣喜地朝她奔來,用黏溼的舌頭舔著她裸露的腳踝。她也迎上去,握住夫子的前爪,夫子身上那潮溼地毯般的氣息讓她瞬間鬆弛下來。她討厭別人的身體接觸,但又享受抱著夫子的感覺。獸類不會掩飾,也不隱匿慾望,單純而透明。她喜歡夫子,因為狗比人簡單。它們總是把喜歡或憤怒擺在臉上,它們絕不會撒謊,與它們交流不需要體會什麼令人費解的弦外之音。跟夫子在一起,她可以自由自在,永遠不必擔心它會對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

她不喜歡和人交往,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就是人。他們總是捉摸不定,虛情假意的讚美,添油加醋的吹捧,故作感動的敬酒、伺機窺探的眼神……而她,即便11歲能口齒伶俐地背誦《紅樓夢》,卻連一句“我不喜歡吃混雜一團的火鍋”都說不出口,連擠出一個客套的笑容都那麼艱難。她感到今天晚上就是一隻不斷被遊客騷擾的動物園猴子。老天!總算逃離了那個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口臭和虛情假意的地方了。

一路上,夫子似乎嗅到了她手中的肉片,跳得更歡了。

原來,不是歡迎我啊!她不無自嘲地搖搖頭,微笑著開啟塑膠袋。

夫子用發白混濁的眼珠望著她,它的雙眼患上了角膜炎,要給她去看醫生了,她想。

突然,那雙渾濁的眼睛透出兇光,臉上馴服的神色消失了,耳朵警覺地豎起,朝她身後露出白色獠牙。

她感到了夫子神情異樣,也轉過身。

“不知好歹的狗東西,你剛才吃的可是我的食物!”

她轉過身去,原來是仇甲丁。

這個男人立在大門口,上下打量著寄廬,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夫子並不會對任何陌生人都表現出強烈的敵意。氣味,一定是那種氣味。

美綢輕輕呵斥著,把夫子草草栓在院子裡。

“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所以追過來問問:你和燕陽天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姐姐。”

“難怪!剛才一見到你,我就覺得眼熟!”男人醍醐灌頂似的狠狠拍著自己的腦袋,“你們姐弟倆長得可真他媽的像!”

雨越下越大。

男人抖抖身上的雨水,徑直走進客廳。

一進門,仇甲丁連打了幾個猛烈的噴嚏。

男人沾滿泥漿的腳肆無忌憚地踩過地毯,從茶几上抽出紙巾擤著鼻涕,隨手扔到地上,重重跺跺了幾下民國時期的地板:“蠻結實的嘛,可惜啊,馬上要拆了!”

她突然明白了,原來男人就是那個要毀掉這個村子的幕後老闆!

“我弟弟呢?他在哪裡?”

“那個小家雀兒啊?被我栓著線兒,飛不了的。他欠債不還,還死不簽字!”

“不!我們絕不會籤!”

突然,男人眼睛死死盯著牆上的一副相框。他摘下相框,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

相框上,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男人表情愣住了,死死捏著相框,握著相框的粗大骨節開始一根根變白。他把相框重重丟到沙發上,鼻翼劇烈翕張著。眼光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一種仇恨和淫邪交織的奇怪眼神死死纏住女人。

也許是聽到了屋內的聲音,夫子在院子裡大聲吠叫。

“這個發神經的狗東西,就像這裡的主人一樣神經病!”男人咒罵著,衝過去關上大廳的房門,嘈雜的雨聲一下子被隔絕在門外。

男人身上那種殘留的味道伴著潮氣在屋裡瀰漫開來。

男人抬腳踢開面前的一隻凳子,忽然一把抱住她。

當真正意識到男人的企圖時,她驚恐萬分,不斷重複著:“不!不行!別……我不行!”

男人根本不聽她的話,更聽不懂她的話意味著什麼。他彷彿換了一個人,眼神如同魔鬼附體,只是一味地重複著:“神經病!你這個神經病!”

她用盡全身力氣掙脫男人,逃到書畫臺邊,男人追過來,把她摁在書畫臺上,男人呼吸裡濃重的血腥讓她窒息,讓她聯想到竹林的烏鴉,讓她想尖叫想嘔吐。

她拼命抓撓著,把他的胸和背抓出條條血痕。

她的反抗讓男人暴怒起來。男人揪住她的長髮撞向桌面,一次、兩次、三次……視線開始模糊,腦後一塊堅硬的東西讓她警醒過來。她用右手摸到腦後,那是一方硯臺。她握牢硯臺——她已經感受到了那個令人作嘔的進入——用盡全部的氣力砸向對面那雙狠狠煽動著的鼻翼。

男人手肘輕輕一擋,硯臺飛了出去,砸在鋼琴上,發出轟然巨響,淹沒了她撕裂靈魂的劇痛。

這時,客廳後門被什麼東西頂開了,一個黑影從門縫躥進來。

黑影躥上男人的後背,把他撲到在地。

男人痛得大叫一聲,轉身一把揪住黑影脖頸上的皮環,嗖地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插入黑影側頸。黑影倒在地板上,嗚咽翻滾著,慢慢死去了。

是夫子。

滿身是血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已經陷入癲狂。

她癱軟在地上,茫然凝視著倒在地上圓睜雙眼的夫子,甚至忘記了逃跑。

男人喘著粗氣,一步步走過來,像拎小雞一般把她揪起來,鉗住了她的脖子,她被一種絕望纏繞著,順從地等著,像無生命的人偶一樣沒有絲毫掙扎。

她身體感到失重的漂浮感,意識漸漸陷入一片模糊之中。

男人突然鬆開了她,她從那雙鐵鉗的大手下掉落到地板上。掉到夫子身邊,氣息奄奄的夫子正用盡最後的氣力死死咬著男人的小腿。

男人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大叫一聲,用力摔打著夫子。

當男人徒手掰開狗牙時,右腿已經血肉模糊。

男人驚恐地爬起來,對著夫子狠踢一腳,那條狗早已死去多時。

劇痛和驚嚇讓男人徹底清醒,他跌跌撞撞逃離了寄廬。

男人離開了,卻把血腥和腐臭的氣息留在了寄廬。

她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到廁所,一邊開始嘔吐,一邊抓起漂白劑桶上漂浮的鋼絲絨球,對著自己身體狠狠搓下去。

一陣刺痛後,鮮血混合著泡沫沿著破碎的紅色綢緞旗袍流到腳踝……

楊媛把電腦丟到茶几上,“騰”的一下跳起來。

“這他媽的什麼詩人!殺人,吸毒,強姦!根本就是一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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