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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試探高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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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薛家的下人來報:“啟稟大長老,門外有人將一個木盒送來,並且告知我等,定要薛家大長老親自開啟,所以不敢耽擱。”

薛萬福一聽,旋即喜上眉梢,一邊在心中暗忖張放麾下的青牙幫辦事穩妥,一邊對面前的幾名家僕說道:“你們做的很好,速速把那盒子教給我,一人賞銀二十兩,都各自領賞去吧!”

眾下人連聲稱謝,便退出大廳。

片刻之後,薛萬福已經坐在大堂首位,並且接過下屬遞過來的木盒。

只見木盒約莫一尺高、三寸寬,呈現淡黃色、表面光滑無比,只是裡面透出絲絲縷縷的血腥味,讓人感到十分地不適。

大長老看著眼前的木盒,不在抑制心中的興奮,喃喃自語道:“哈哈哈,薛敬,我的好侄兒,你可曾想過,你將我兒子押送到大哥面前的時候,會有今天?——唉,不過你不用急,你的父親很快就能與你團聚了!”

說完,他的眼角湧出一抹狂喜之色,他已經忍不住要欣賞這位薛家少主臨死前的表情了。

然而,木盒剛剛開啟,原本一臉狂喜的薛萬福的表情,瞬間凝固。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薛萬福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會是青牙幫的張放!”

一種不安的情緒一下子蔓延全身,他的身體在止不住的戰慄著,似乎一時半會兒沒法從極度的震驚之中恢復,而在慌亂之間,他打翻了盛放張放首級的木盒子,張放的首級也因此骨碌碌地滾落在地,在月光與白雪的映襯之下,顯得猙獰而恐怖。

如果死去的是張放,那豈不是意味著,如今整個青牙幫都凶多吉少,而且,從現在的種種跡象看來,薛敬一行人似乎早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似的。

想到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當即怒吼道:“來人吶!”

話音未落,立即有四人衝了進來,單膝跪倒:“大長老,有什麼吩咐嗎?”

“你……馬上去給我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張放的頭顱會出現在我薛府!還有,務必給我打探清楚,家主究竟何時歸來!”

一開始在商量計策的時候,屋裡只有自己和張放兩個人,而自己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屏退了僕人,因此絕對不可能是自己身邊的人洩露了自己的計劃,而張放作為一個刀頭舔血的老江湖,絕對也沒有理由把此事宣揚出去。

不過,對方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打算,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糾結,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份上,和解已經不可能,而剩下的唯一一條路就是速戰速決,直搗黃龍,

然而,在一炷香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薛萬安仍然沒有要回來的訊息。

顯然,對方不僅獲知了他的計劃,而且還預料到了他的後手。

如此一來,不論他的計劃多麼完美、多麼天衣無縫,卻終究淪為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他的後手又豈會有這一招?

於是他連夜寫下拜帖,命人送到當朝皇后的舅舅、司徒高肇的府邸,並且命人準備無數金銀財寶和綾羅綢緞,明日一早,便會帶著大批禮物前去拜訪司徒高肇。

翌日,高肇的府邸內。

司徒高肇看著眼前的拜帖,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神色,因為在拜帖之中,薛萬福幾乎把薛氏一門的家主薛萬安貶得一文不值,並且極力強調自己是受到家主的迫害才不得不向他投遞投名狀。

然而既然同朝為官,高肇雖然位高權重,但是還不至於認不清楚薛萬安的能力,他打算幫助薛萬安剷除這個毒瘤絕非出於好心,而是知道薛萬安此人向來投桃報李,自己幫了他這麼大一個忙,他肯定會給予自己一些回報。

畢竟再怎麼說,如今薛家少主也是娶了宗室公主為妻,他薛萬安自然也是名正言順的皇親國戚。

“啟稟老爺,那薛家的大長老已經在門外等候一個時辰了,”高肇府上的管家前來,低聲說道,“小的聽說那薛萬安掌握著薛氏一門絕大多數的產業,若是能收入麾下……”

“哼,我看你是收了他的賄賂,才這麼幫他說話吧?”高肇冷笑道。

“老爺冤枉啊!”管家頓時惶恐地叩頭道,“小的跟隨您多年,對您忠心耿耿……”

“好了,不需要多說了,”高肇擺擺手,示意管家起來說話,管家聞言也是立即起身,不敢言語,而高肇卻緩緩說道:“你說你也是跟隨我多年,當真看不出這薛萬福的心思?薛萬安此前將薛家絕大多數的產業交給他來打理,若不是因為重視他,又豈會如此?而他手下的產業之所以能蒸蒸日上、有條不紊,還不是因為薛萬安官至尚書左僕射,再加之有皇親國戚的身份庇佑?事到如今他居然想著將自己的這位大哥斬草除根,你說說看,這是何居心?”

“依老奴之見,此人當真是狼子野心,實在可恨!”管家義憤填膺地說道。

高肇嘴角微彎,點點頭道:“不錯,他的確狼子野心,而且是毫不掩飾的惡念。不過……”他沉吟道,“所以,先讓老爺我想想對策,畢竟還得照顧薛大人的面子,你先想個法子穩住他。”

“是,老爺,”管家躬身應諾,轉身離開了。

此時在高肇府邸之外,薛萬福還在不斷地踱步,畢竟剛才他可是花了二百兩銀子才讓那位管家進去通報一聲,況且自己還帶著大量的禮物而來,總不能真的不見見自己吧?

忽然,管家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薛大人,我們老爺請你稍候片刻,馬上便出來迎接您。”

薛萬福聞言大喜過望,趕緊抱拳謝道:“勞煩了,請代為轉告高司徒,就說薛某在這裡恭候他的大駕了。”

“呵呵,薛大人客氣了。”管家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轉身又回了府邸之中。

“總算是有個訊息了……”薛萬安喜出望外,在府邸門口的臺階下面翹首期盼,自己那二百兩白銀總算是沒白花。

然而,之後卻如同泥牛入海,沒了音信。

可是,緊接著就有其他人來訪,而管家也是真心實意地笑臉相迎。

這讓在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薛萬福有些心理不平衡。

眼看著時間逐漸到了晌午時分,卻依舊沒見高肇打算召見的動靜。

見此情景,大長老有些不耐煩起來,只是想到如今朝中,已經沒有比這位高肇高司徒更為位高權重的人物,自己無論如何也只能硬著頭皮等待。

又約麼過了半炷香的工夫,才聽見管家來報:“薛長老,我家老爺有請……”

此時的薛萬福終於長舒一口氣,只是連著站了接近三個時辰,腿腳已經有些麻木,再加上已經過了晌午,甚是飢腸轆轆,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有絲毫異樣。

他想著,司徒怎麼可能會沒有待客之道。

而到了府邸中庭,管家引他上座之後,並沒有婢女遞送香茗與瓜果點心,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高肇才姍姍來遲。

“這才接待完友人,高某姍姍來遲,還望薛長老不要怪罪。”高肇拱手笑道。

他身形魁梧,身穿青袍,腰懸玉佩,一副富貴之相,可是舉止卻頗為儒雅,令人如沐春風。

“哪裡哪裡,薛某怎敢責怪高司徒呢,”薛萬福連忙陪笑道,“高司徒乃朝廷棟樑,自然要事務繁忙,我等能夠得到高司徒的邀請,已是莫大榮幸。”

“哈哈哈,好一句莫大榮幸,”高肇輕輕一笑,接著問道,“不知道薛長老今日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咳咳,”薛萬福略顯尷尬,輕輕乾咳一聲道,“實不相瞞,此次薛某冒昧登門,乃是希望高大人能為小人在皇上面前揭露奸佞……”

“哦?”高肇似乎很驚訝,反問道,“揭露奸佞?薛大人何出此言啊?本官最近都沒聽說什麼大案要案呀……”

薛萬福被噎得直翻白眼,不過他也知道這高肇是故意裝傻充愣,於是他只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高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些金銀財寶算是小人聊表心意,只是希望您能在聖上面前奏薛萬安一本,就說他欺壓同族,喪盡天良……泯滅人性……實在是……實在是枉為人臣啊!”

“嗯,原來是這件事情,”高肇恍然大悟,接著卻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本官恐怕愛莫能助啊,畢竟,聖人云‘君子坦蕩蕩’,薛大人雖然出身高門世家,但是卻沒做任何壞事,本官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彈劾他啊……”

薛萬福頓時懵逼了,於是立馬說道:“若是高司徒願意幫忙,小人……小人願意舉薛氏一門舉族,為高大人當牛做馬!”

“是麼?”高肇聞言雙眉挑了挑,淡笑著問道。

“當然!”薛萬福用力地點點頭道。

“哼,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高肇突然翻臉,說道,“你以為我也不知道你那兒子成天遊手好閒?我倒是覺得薛萬安薛大人做的沒錯。你能有今日,全都仰賴薛萬安,可你不僅不知恩圖報,反而要想辦法將其加害,你說他枉為人臣,豈不知你枉為人弟?”

薛萬福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司徒息怒,薛某從來沒有那種想法……”

高肇冷冷一笑道:“沒有想法?呵呵,你當真覺得本官不知道你薛萬福的齷齪嗎?見你也不過是看在薛萬安的面子上,若沒有他,你算個什麼東西?”

薛萬福渾身一震,顫抖著說道:“高大人,薛某……”

高肇冷哼道:“帶上你的東西,滾出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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