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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香和李仲平兩口子帶著兒子小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他們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原本李仲平還想著給他媽打個電話，但顧香堅持不讓。或許他們突然回去，才能看到婆婆對女兒小泯的真實態度。
只是車子誤點，再加上火車轉汽車的時候，小汶突然要上洗手間，錯過了一班，一路折騰到家，都到了晚飯點兒。
兒子小汶趴在李仲平的肩膀上已經睡著了，顧香拿著提前幾分鐘準備好的鑰匙開啟了院門。
夜色伴著清風撲面而來，一股久違了的親切感。
她終於回到家了。
顧香顧不上感慨，快步走到正屋門前，開啟鎖，推開門，藉著手機的燈光開啟弔燈，把手裡拎東西往沙發上一扔，三下五除二鋪好了床。
然後小心翼翼從李仲平身上卸下兒子放到床上，從櫃子裡扯出一條毯子蓋到兒子身上，這才重重喘了口氣。
她扭頭看李仲平的時候，他已經在往地上放東西。
下車後，李仲平揹著大包，抱著兒子，還提著兩個裝滿了零零碎碎的塑膠袋。
顧香也過去幫著他把東西放好，碼整齊。
“餓了吧？”顧香用抹布擦著桌子和沙發，問話的時候並沒看李仲平。
“還好！”李仲平嚥了一口唾沫，聲音有些沙啞地說。
“你歇會兒，我先去燒點兒熱水。”顧香說完徑直去了廚房。
倆人各自喝了一杯開水，顧香正想著怎麼去婆婆那邊，兒子小汶竟然爭氣地醒了。
2
原本，顧香想著咋地到家都要先去婆婆那裡看看女兒，小汶一個人睡在家裡她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肯定不合適，要麼就是李仲平自己去。
但是以李仲平的性格，即使他看到了什麼，也不一定對顧香說實話。
李仲平疼女兒歸疼女兒，對他媽卻一直都很維護。
現在好了，小汶醒了，那麼他們就一家三口都過去婆婆家，看看此刻女兒正在做什麼，婆婆有沒有虐待她。
顧香牽著小汶的手走在前面，李仲平跟在後面，三個人一起去了婆婆的院子裡。
院門沒關，院子裡的燈還在亮著，但卻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
顧香有些疑惑，把小汶往李仲平推過去，進了院門就往屋子裡奔。
屋門半掩著，顧香推開門先看到了女兒小泯，她正坐在桌子前在紙上胡亂畫著什麼，聽到動靜也沒抬頭，甚至沒有任何反應。
顧香有些激動地喊了一聲：“小泯。”
小泯這才抬起頭來，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很快地又黯淡下來，張了張嘴卻只是語氣不耐煩地問出一句：“你怎麼回來了？”
顧香愣了一下，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聲音哽咽著說：“小泯，你，你還好嗎？”
這時李仲平和小汶也進了屋。
李仲平顯得特別激動，鬆開小汶的手就要過去抱小泯，聲音都顫抖著說：“好閨女，爸爸想死你了，來快讓我抱抱。”
小泯卻突然往後躲了一下，眉頭皺了皺，說：“我不讓你抱，我是大孩子了。”
李仲平嘴巴蠕動了一下，沒說出話，他和顧香互相看了一眼，失望又心疼，疑惑又不安。
倒是小汶，高聲喊著姐姐姐姐，直往小泯身上撲去，還變魔術似的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棒棒糖遞過去。
說：“姐姐，這是我給你留的，你快吃，很甜的。”
小泯眨巴著眼睛看了一下棒棒糖，又看了看面前的小汶，快速接過來剝開皮放進嘴裡。
顧香和李仲平這才淺淺笑了笑。
3
李仲平找個凳子坐下來，面對著女兒小泯，試了幾次也沒想出要怎麼開口跟她說話，就環顧了一下屋子，問：“小泯，奶奶不在家？那你晚飯吃了嗎？”
顧香往小泯面前挪了一步，仔細看著眼前的女兒，這孩子長大了，比他們剛走的時候高了一些，不過有些清瘦。
因為瘦的緣故，小泯的眼睛顯得更大了些。
這丫頭長得隨她，漂亮。
想到這裡，顧香的唇彎了彎。
再看女兒，從剛開始看她一眼後，一直到這會兒，小泯都沒再看她，也沒有喊她一聲媽，甚至這孩子的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
顧香能感覺到，女兒恨她和李仲平。
想到這裡，她的鼻子酸了一下，眼淚又掉了下來。
李仲平看她一眼，滿眼的心疼和無奈，他當然知道顧香在想什麼，女兒看見他們兩個一點兒也不親，連最基本的稱呼都不喊。
李仲平的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他又不能去責罵女兒，說她不懂事，畢竟當初她哭喊著叫爸媽，讓他們把她帶走，是他拒絕她的。
小泯還是個孩子，也不知道當時受了多大的委屈，竟一下子變成了這樣，他想擁抱她，寵愛她，可她眼裡卻都是冷淡和疏離。
顧香沒忍住把頭抬起來，她想摸一摸女兒的臉。
4
這時院子裡突然傳來婆婆的聲音：“小泯，你這個死妮子院門也不關，是不是想小偷進來把家偷空，你就開心了。”
顧香的手收回來，攥緊了，看向李仲平的眼睛裡都是憤怒。
李仲平把頭低了一下馬上又抬起頭，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邊走邊說話：“媽，院門是我開啟的，這麼晚你幹啥去了？”
李老太聽到二兒子的聲音，這才住了嘴，問到：“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給我提前來個電話。”
小汶也跟著跑了出去，對著李老頭喊奶奶，李老頭漫不經心地答應著，探頭往屋裡看了看，正對上顧香一雙眼睛。
李老頭的心緊了一下，有些尷尬和膽怯。
尷尬的是她不知道兒子兒媳回來，對孫女的稱呼肯定他倆肯定聽到了，之前口口聲聲說沒有怎麼著小泯，怕是說不清了。
膽怯的是她剛才從顧香眼睛裡看到了恨意，從黑暗處往有光的屋子裡看過去，顧香眼裡的恨意發著讓人禁不住要哆嗦一下的光。
李老太這次沒心情找茬說兒媳婦見了她不打招呼了，咳嗽一聲，臉上擠出些笑容對顧香說：“香，你也回來了？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