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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遷途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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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交談的聲音幾乎填滿了整個餐廳,幾乎掩蓋了原先輕鬆愉快的鋼琴演奏。特洛伊大口暢飲著冰涼的水果茶,還嘎吱嘎吱嚼碎了幾塊冰塊,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由衷的滿足感。尤其在這樣的酷暑天氣裡,一杯冰鎮飲品就足以支撐人度過一整天。

周圍的木質長桌排列得如同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滿滿當當地佔據了整個一樓空間,然而坐在這桌面上的人卻仿若一群失控的羊群,在其中奔跑嬉鬧。聖普瑞斯學院的餐廳由四周灰褐色石頭築成,正面靠近教師用餐區上方鑲嵌著一面彩色玻璃窗,高度幾乎接近天花板。窗戶上描繪著象徵太陽教的十三芒星圖案,下方懸掛著兩面普丹白藍相間的旗幟,它們背後就是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的鐵鋼島,彷彿一片神聖之地。

特洛伊和他的朋友們坐在中間偏靠牆的位置,既能一覽整個餐廳的熱鬧景象,也能看到二樓的學生們不斷地向一樓的朋友大聲呼喊。有幾個同學甚至嘗試從二樓向下扔食物,看一樓的夥伴是否能接住。每當有人成功接到食物並放入口中時,人群中便爆發出一陣笑聲;未接住時笑聲更大,若是砸到人,那笑聲簡直就像是尖叫聲一樣。

特洛伊注視著一小塊豆乾從高處疾速落下,目標是位金髮男孩的嘴巴,就在食物即將落地的一剎那,卻被一股氣流穩穩接住。原來是伊凡斯老師站在學生之間,儘管她的身高與周圍同學相仿,有時還能混跡在學生堆中,外表看起來也相當年輕。

“挺好玩的是不是?”伊凡斯老師先是以友好的口吻詢問。特洛伊至今仍不能否認她友善的模樣極具吸引力,但這溫和的態度轉瞬即逝。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全都給我出去,飯不用吃了,反正你們也不餓。”

特洛伊看著被點名出去的學生忍俊不禁,接著又喝了一口水果茶,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幾乎一直在喝飲料。當他重新看向桌上已經涼透的肉醬面時,麵條已經黏成一團,像繩索般糾結在一起。“真是吃不下去了。”特洛伊心中暗自好笑。

突然,幾個玩鬼抓人的低年級學生從他身後快速跑過,差點撞上他,他本能地抓緊了自己的晚餐。看著這群歡笑著漸行漸遠的小傢伙,緊接著聽到安娜的一聲跺腳和一連串抱怨。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裡,除了聽她咒罵那些搗蛋鬼之外,她還發誓自己將來絕不生孩子,並堅稱自己小時候也沒他們這麼瘋野。此刻,她正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對於教育孩子的看法,按照碧翠絲的說法:“她比任何人都更像個母親。”

此時,通往大廳的入口又迎來了一批學生。特洛伊的位置恰好轉身就能清楚看到主大廳的情形。主樓大門前已經堆滿了學生的行李,彷彿學生們要用行李阻擋外人進入。那位出了名的好脾氣老師奧瑞特·卡斯曼始終站在大廳中央,就像交通警察一樣指導學生擺放行李,面對那些不聽話的學生,他並沒有責罵,而是輕輕揮動魔杖幫他們整理整齊。作為聖普瑞斯的動物學老師,他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留著一頭黑捲髮。每次特洛伊上他的課時,都會納悶卡斯曼老師的脾氣怎麼可以這麼好,即便課堂上亂作一團,沒有人在認真聽課,他依然能夠堅持講解課程內容,彷彿整個教室只剩他一人。

今天雖然是學年的最後一天,但對於六年級的特洛伊和其他同學們,以及四年級的學生而言,計劃暑期去哪裡遊玩是最無意義的事,因為他們都需要留在學校,為下個學期的考試和學業做充分準備。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一想到考試,特洛伊就不禁感到渾身無力。他回想起自己四年級準備中級考試的時候,每天都沉浸在書本里,所有課程都變成了備考內容,碧翠絲甚至還因為記不住魔藥材料而氣哭了。考爾比連續三次模擬考成績不理想(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因此鬱悶了一個星期,對任何人都沒好臉色。而特洛伊自己,經過努力最終考上了戒士課程,儘管只有他自己知道成績,但他始終感覺自己在成績上似乎略遜於大多數人。

最後在安娜的催促下,他們結束了晚餐,朝著主大廳走去。主樓門前有一段寬闊的石頭臺階,寬度足夠容納十人並排行走。順著臺階向上,在到達二樓之前的小平臺上,矗立著一面比學校裡任何人的年齡都要古老的木牆。儘管被稱為木牆,但它看上去更像一顆原本就生長在平臺上的巨大樹樁。每個走過這棵“巨樹”的學生都會駐足觀看,眼睛上下掃視牆上貼的各種資訊,留意學校張貼的所有公告,學校的任何大小事務都會在此公佈。而此刻,上面僅剩下諸如“暑假快樂”、“不要去危險地方”以及“祝四、六年級生考試順利”這類無法激起人們熱情的通知。

樓梯正上方掛著一幅名為“守護者”的大型油畫,幾乎佔據了整面牆壁。畫中人物眾多,他們的衣著反映了各自的時代特色,既有西裝革履的現代裝扮,也有長袍飄飄的學者或是身披騎士鎧甲的人物。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對學校有著卓越的貢獻。特洛伊至今仍能辨認出畫面左端那個身著黑色盔甲、擁有一頭褐色捲髮的英俊騎士——貝隆·戴倫,他解救了這座城堡,終結了雷岡軍隊的殘暴統治。旁邊則是他的弟弟——索恩·戴倫,他是學校標誌性石像的創作者,傳說中還能駕馭飛龍。索恩一頭長及背後的褐色秀髮,穿著樸素如僧侶般的長袍,身形較其兄更為瘦削,眼神中透露出憂鬱氣質,而不像哥哥貝隆那樣堅毅果斷。此外,特洛伊還認識畫中最前方的聖普瑞斯三位創始人,儘管他們在學校歷史中的份量並不顯著,但仍是不可或缺的開創者。

穿過了主樓的長廊後,特洛伊一行人來到了城堡後方,踏上了一座直通宿舍樓的天橋。橋下是一個方形花園,此刻夜幕降臨,花園陷入黑暗,唯有微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以及遠處飯廳後門傳來的嬉鬧聲。宿舍樓共有七層高,末端連線著一座半圓形的堡壘,四個學生休息室分別位於城堡的四個角上,是四座圓形塔樓。

“不如今天我們乾脆就把專題作業也分配了吧。”進入宿舍後,安娜提議道。“對啊,咱們真正的組長終於要幹活了。”賀瑞斯笑著說。

“有什麼問題嗎?畢竟我們還有考試呢!”安娜提醒大家,目光轉向了碧翠絲,“你說對吧?”

“哎呀,說到考試……”碧翠絲撓了撓頭,一臉愁容,繼而又打了個哈欠。

“要是不考就好了。”賀瑞斯揮了揮手,彷彿那是一件可能發生的事情。

碧翠絲立刻反駁:“你才不用考!”

“哎呀,這還不簡單!”特洛伊故作輕鬆地說,“大不了就是重考唄!”“對啊,重考嘛!”賀瑞斯附和道。

“你重考試試看!”安娜說,“你是不是天天扶老人過馬路才有這麼多好運考及格的?”

賀瑞斯先是平靜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模仿莫里斯老師的尖叫聲說:“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就是這麼沒禮貌嘛!”

隨後四人一起登上樓梯,直到抵達七樓才各自散開。特洛伊的宿舍位於轉角處,此時考爾比已經像一名守衛般站在門口履行班長職責,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嚴肅,但這份嚴肅並未給他增添多少威嚴。

當特洛伊走到考爾比面前時,考爾比開口說:“你們吃飯的時間可得加快。”

德溫這時也來到了門口,問道:“你是想讓我給你們灌食嗎?”

“看來也是個辦法。”考爾比嚴肅的表情瞬間消失。

“要不這樣,”德溫停頓了一下,“你先去探探路,做我們的先鋒。”“我是班長,”考爾比提醒道,“你見過哪個將軍衝在隊伍最前面的?”

“你可以當第一個。”特洛伊打趣道。

班級宿舍內首先是一個狹窄的小空間,兩扇門分別通往男女學生的寢室。此刻兩扇門都敞開著,同學們在裡面忙作一團,每個人都忙著找尋自己丟失的東西或是那些記憶中曾經擁有卻又似乎不見蹤影的物品,有幾個甚至聊起了天,結果完全忘記了自己本來是要整理行李的。

在聖普瑞斯學院,每個年級的寢室設計各不相同,它們分別象徵了該校歷史上經歷過的七個重要時期。比如一年級寢室,它代表著創校者普瑞斯兄弟初次抵達這座島嶼的階段,當時的寢室就如同他們面臨的環境——石牆凹凸且冰冷,宛如山洞一般,木地板積滿灰塵,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才能徹底清掃乾淨。他還記得考爾比剛來的時候就開始埋怨這裡的條件,而芬恩在後來的日子裡則因為空氣中瀰漫的灰塵而經常流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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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之地:太陽教中充滿光與溫暖的地方,類似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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