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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逢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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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文視線掃過周圍的商店,這時他突然感到心頭一陣悸動,不由得又想起了出售魔杖的那個夜晚。那時,他同樣在這個時間段來到洞穴區,四處閒逛,看著那些對他而言要麼用不上要麼買不起的商品。最後,他躲進了右側前方的一條小巷,等待了大約一個小時。

羅伊文安慰自己,至少今晚他可以用傳送陣回家。

他來到洞穴魔杖店門口,店裡大部分是父母帶著孩子,孩子們拿到魔杖後興奮地指向天花板,試圖藉著燈光欣賞他們未來多年的朋友,而父母則在一旁自豪地交談,滿臉笑容。角落的桌椅區,一家四口正在那裡,母親正在教女兒如何正確握住魔杖,年紀尚小的兒子羨慕地看著,只能和父親一起分食熱乎乎的雞蛋糕。羅伊文回想起自己在鐵鋼島的經歷,他和父母一起去魔杖店挑選魔杖,當時父親剛下班,但羅伊文希望他們能陪他共同度過這個時刻。他滿懷期待地迎接新夥伴的到來,期待著與家人共享這份喜悅,然而,最終卻伴隨著父親對店主的各種價格抱怨,母親察覺到羅伊文的不適,但她選擇加入爭論而非調解。整個過程中,羅伊文尷尬地站在一旁,默默承受著店主尷尬的笑容和周圍人的目光。自此以後,他儘量不讓父母去學校,因為他們無論跟誰,都會爭吵起來。

他輕輕地推開店門,門鈴的響聲似乎加劇了他的心跳。店裡的人並未注意到他,但旁邊的男店員迅速出現在他身邊,就像從遠處瞬移到此。男孩傻傻地笑著,羅伊文認出了他,但顯然男孩並未記住他。

“先生,您是要購買魔杖嗎?”男孩先開口,完全沒認出眼前的男人之前曾來這裡賣過一根魔杖。“是的。”羅伊文回答,然後環顧四周,“我需要等待多久?”

男孩注意到周圍的情況,“哦,他們都已經完成了,我現在就可以為您量身定製。”他迅速將手中的清單塞進口袋,穿梭在顧客之間,跑進櫃檯後面的房間。

幾分鐘後,男孩拿著一本手冊、一支筆、一本筆記本和一把卷尺走出來,手中握著一支橄欖綠色的魔杖,握柄部分像是被藤蔓纏繞,其餘部分和其他魔杖相似,細長而尖銳,如同一把匕首。男孩示意羅伊文站起來,隨後放手讓捲尺在魔杖的指引下升空,穩定地飛向羅伊文,在他的手臂、肩膀等部位精確測量。量身結束後,他們來到店內的一個角落,男孩取出五六種魔杖模型,讓羅伊文逐一握持。羅伊文記得這個環節是為了讓巫師找到一個握感舒適的魔杖款式。接著,男孩開始向羅伊文提問,涉及他喜歡的顏色、偏好安靜還是熱鬧、喜歡忙碌還是悠閒、更喜歡夏天還是冬天、如何看待死亡、重視整體還是個體、看重種族還是國家、生命與責任哪個更重要等諸多問題,有些問題羅伊文甚至記不太清了,但他記得當時出題的人說過:“每個答案都是正確的。”

“那我們今天就先到這裡吧。”男孩最後說,“如果不麻煩的話,請留下您的聯絡方式,我們會通知您後續情況。”

羅伊文心想,我才不要再來回坐火車。“什麼?不能今天取嗎?”他問。

“畢竟您已經是成年人了,經歷和心情肯定比十三歲的孩子更為複雜,有時候未必能在一天內做出決定。”男孩解釋道。“我還需要來回幾次?”羅伊文追問。

男孩咬了咬嘴唇,他思考時的樣子總是給人一種承受痛苦的感覺,“可能還需要再來……”

“先生,您過來一下。”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當羅伊文轉頭時,所有的緊張情緒立刻回到了他身上。當初接收他魔杖的老先生正站在櫃檯前,他凝視著空氣。

年輕人似乎知道自己已完成任務,收拾好所有的東西。羅伊文起身走向老先生,只見老先生左耳突然轉向羅伊文,然後揮手示意羅伊文在此等待,自己走進了房間。這次等待的時間更長,期間年輕人還跑進去詢問老先生是否需要幫忙,詢問他在尋找什麼,但很快又跑出來繼續整理自己的物品,並回答一位父親的諮詢。幾分鐘後,老先生終於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木盒。

黑色的木盒讓羅伊文內心一陣波動,雖然他不認識這個盒子,但依然有所感觸。“原來……”羅伊文正要開口。

“我認得你的聲音。”老先生說,他的眼睛顏色淡得如同兩塊浮冰。

“您認得?”羅伊文問。老先生點頭確認。

“才兩年,我是忘不了的。”老先生微笑著說,“我能感覺到你們倆的經歷是一樣的。”

“我……和這根魔杖嗎?”羅伊文嚥了口唾沫,試探著問。

老先生顫抖的手在魔杖盒上摸索,找到開啟的地方,展示出裡面那根形似匕首的黑色魔杖,握柄舒適,顯然是把適合決鬥的好魔杖。“沒錯。”

“您能看出這些?”羅伊文問,老先生又看向別處。“我看不見,是不是不應該用‘看’這個詞呢?”

“這段時間這家店賣出過無數根魔杖,而這根……”他拿起盒中的黑色魔杖,“它總是靜靜地留在原地。”

“就像我一直在原地徘徊。”羅伊文心想,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原本打算安靜聆聽老先生講述,但老先生卻沒再多言。“我以為它已經被收藏家買走了。”

“收藏家通常只會收集偉人和貴族的魔杖。”老先生微笑道,“我們這兒也不收這類魔杖,這座城市自有屬於它們的地方。”

羅伊文嚥了口唾沫,手指指向那根魔杖,這時他發現自己的手指和老先生一樣在顫抖,“那……這根魔杖……似乎也沒人來領取?我能把它再買回去嗎?”

老先生似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彷彿得到了期待的答案,“沒錯,它已經孤單夠久了,最好是由熟悉它的人來買回去。”

“那怎麼賣?”羅伊文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以緩解內心的緊張。

“魔杖的價值是不會變的。”老先生看著羅伊文說,“就三十達克頓吧。”

“需要保養嗎?”羅伊文又問。“它一直在保養狀態中。”老先生揮手答道。

最後,羅伊文還為自己買了一個黑色仿皮製的杖套,配上腰帶,彷彿自己變成了戒士或警察。他走出店門時,終於露出了微笑——一種無需刻意抑制的微笑,十三歲時就應該如此不是嗎?人們常說那是“十三歲的微笑”,每位巫師都會經歷那樣的微笑,就如同第一次上學結交的第一批朋友,不論最後能否走到一起,那都是最初認識的一群人。羅伊文終於體驗到了這種感覺,只是稍微晚了一些。但他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確認,他的喜悅,魔杖能感知得到嗎?他抽出魔杖,如果魔杖也有情感,那它會因為羅伊文當初的“背叛”而生氣嗎?還是會完全理解羅伊文當時的苦衷?

“Gerluxio。”羅伊文指向黑暗,心中期待著魔杖的回答。

立刻,魔杖給出了回應,羅伊文感受到魔杖散發出微弱的溫度,魔杖尖端出現一個小紅光點,這個光點逐漸擴大,顯現出火焰的輪廓。在釋放火焰之前,他果斷向下揮動魔杖,火焰被魔杖牽引著向下劃出一道紅色的弧線。原本應激射而出的火光彷彿被束縛在魔杖尖端,隨著羅伊文的揮舞在空中描繪出幾條痕跡。

這一系列的動作宛如一場精彩的表演,羅伊文幾乎忘記了自己正在別人的店門前揮舞魔杖,也忘記了自己可能正處於眾人的注視之下。但話說回來,他又何必在乎呢?他回憶起自己曾在聖普瑞斯學院使用過類似的技巧,在全班同學面前,包括艾琳在內。那時身邊的歡笑聲、同學們的欽佩目光、老師對羅伊文咒語掌握程度的讚揚,彷彿都在此刻回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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