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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新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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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槿墨初來乍到對漁珠城的事情尚不熟悉,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聽著。不似周小玲認識江叔多年,知曉他並非憑性子做出讓人無法理解之事的人。

兩人就等著江湯開口細說緣由,但他時而嘆氣,時而搖頭,話倒是一句沒有。

此為何意,薛槿墨和周小玲二人皆是不知。但有一點能看出來,就是江叔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實際上則是江湯不確定當時自已所見是否真實罷了。

他想到了什麼,猛然望向周小玲朝她問道:“對了小玲,那日我們在海上遇襲時,你可留意對方船隻?”

周小玲被問的一臉茫然,擰著臉努力回憶著。

“具體記不清了。只知道對方船速很快,船頭堅硬。”

江湯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我也並未仔細觀察,只是那匪頭撤離時我多看了兩眼。總覺得——”

“老爺!老爺!”

話未說完,門口處突然傳來管家急切的吶喊。他跑進正房,沒穩住身子摔向一邊,幸虧薛槿墨眼疾手快將他扶住。

管家跑的滿頭大汗,本就氣喘,被嚇得說話都結巴起來。

“謝、謝少俠。”

“什麼事,如此慌張?”

管家瞪大了眼睛,一拍腿趕緊上前拉住周小玲。

“小姐,小姐她——”

江湯和周小玲一聽,立刻明白事出何故。周小玲猛然起身將尚未穩住腳步的管家驚退幾步,抓著他當即朝著廂房奔去。

“哎呦,慢點慢點。”

本抓著周小玲的管家此刻卻被周小玲抓住,拖拽著朝外走去。一時間正房裡一個人沒有了。

薛槿墨不知所云,只能起身跟上。恰聽見前方三人的對話。

“怎麼會這樣,今早不才剛剛餵過藥嗎?”

“誰說不是吶。先前還是好好的,我取完茶點回來的時候聽到下人喊叫就去看了下,誰知道就出事了。”

周小玲抬頭看看天空,呢喃猜測道:“莫非是到了秋虎天?”

薛槿墨是聽過秋虎天的。按理說秋季自然涼爽,但卻有那麼幾天會非常炎熱。甚至會超過炎夏,所以便被稱為秋老虎。

可這與農事相關,怎會與江家千金有關係?

疑問並沒有得到回答,幾人迅速的朝廂房而去。

子女住的廂房本該於內院的東西兩側而建,但出了大堂後,薛槿墨跟著江湯和周小玲反倒來了一處鬱鬱蔥蔥的庭院。

院中又設高起的圍牆,盡種植綠樹,挖了池塘。雖說好不優雅,但薛槿墨感覺有些過分遮擋了陽光顯得有些陰冷。

薛槿墨若有所悟,問道:“周姑娘,莫非江叔女兒身體有恙,受不了這熱天?”

周小玲嗯了一聲,卻並未多說。

薛槿墨見此也不多言,跟著往裡走幾步,看見一間青苔遍佈四面牆壁的雅房立於池塘之上。門扉半開,一位女婢低著頭焦急的在門外徘徊。聽著屋內的動靜時而急得握緊拳頭卻無能為力。

見到江湯和周小玲趕來,彷彿見到救星一樣朝他們奔來。

“老爺,小姐她——”

“我知道,周姑娘已經來了,你於她細說。”

周小玲解下包裹,拉著女婢進入屋內,順便將門關上。江湯和管家儘管急不可耐卻沒有進入檢視。

薛槿墨好奇至極,問道:“江叔,您不進去看看情況嗎?”

江湯苦笑搖頭,長嘆一聲後解釋道:“我自是想看,可是——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有傷風化,那是何意?莫非江小姐並非懼熱,而是得了什麼怪病不成?”

“既是懼熱,也是怪病。”

彷彿記憶中的場景重演,江湯不禁捏起拳頭。

“小女伴是熱毒而生,起初我並不知曉,只是覺得她自幼便不怕冷罷了,還曾慶幸這般體制到時隨我出海都不懼海風。直到某年夏日發病才知曉,那並非什麼好體制,而是病。

後來我也尋了不少大夫,可都說這毒從小女出生便存在。年深日久,早已浸入五臟六腑,連血脈筋絡上都附著熱毒,已經無藥可治了。現如今只能靠小玲和她師傅每隔一段時間來傾瀉一些盈滿出來得熱毒。”

“原來如此。難怪我進此院便覺得清冷,都是為了遮蔽炎陽,讓江小姐舒服些吧?”

“正如薛少俠所言。”

管家在一旁聽著,眼淚漸漸流下。察覺到薛槿墨和江湯投去目光,便擦了擦抽泣道:“我只是一想到小姐數年如此,飽受痛苦就覺得難受。這孩子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卻只能呆在這個屋內,就連冬日也不能外出見見太陽,實屬是太可憐了。”

薛槿墨不由得伸手觸及自已的胸口,自已受到內傷不過幾日,而屋中女子之病已有十年,那是得多麼痛苦。

同病相憐之下他對屋內的女子生出一股同情來。

“那我們要等多久?”

“不知道,以往常來看也是有時長,有時慢。周姑娘有言若是未發病只需保持服藥清洩即可,但若是病出······光是壓制住就破費時間。”

江湯越說臉色就越沉重。他自已也有發覺隨著日久年深,女兒病發的愈加頻繁,而且每次時間也越來越短。

過去半年偶發,到如今月月發,甚至這個月已經發病二次了。

這般下去該如何是好?

咚咚的劇烈聲音忽從屋內傳來!驚得薛槿墨和江湯臉色驟變,緊接著是幾人的尖叫和驚呼。

“小姐,小姐您清醒一點。”

“放開周姑娘,周姑娘是來給您治病的,快放開呀——”

聲音越來越著急,片刻後竟然變成了呼救。

“快,快救周姑娘!”

薛槿墨和江湯,管家一震,還是江湯率先反應過來,朝著二人喊道:“莫非周姑娘有危險?糟了!”

此刻也不管許多,他推門而入。薛槿墨跟在江湯後面進入屋內,只見房屋中一片狼藉。一位少女披頭散髮,衣著單薄,雙手緊緊的掐住周小玲的脖子。

“周姑娘!”

薛槿墨沒有絲毫猶豫,一聲上前,雙掌用力擊在對方小臂上!

女子向旁側倒,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色素衣也順著左肩緩緩滑下。

啊!

薛槿墨擋在周小玲身前,自然而然的看清這一幕。趁著衣服還尚未滑落完全,他立刻閉上眼睛。

原來如此——江叔所說的有傷風化是這個意思!

他怎麼不說清楚啊!

周小玲不知薛槿墨心中正經歷何樣的掙扎,她脖子處也已被燙成通紅,疼痛難忍的跪倒在地上喘著大氣,看著薛少俠的背影低聲道:“少俠——”

“什麼?”

薛槿墨回頭望向周小玲,卻被江小姐狠狠的抓住了頸部。

唔!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一股滾熱之氣從手掌傳來。

薛槿墨抓住她的手臂卻被燙回,隨後才看到她雙臂映紅,似還冒著淡淡煙霧。

原來如此!先前兩位女婢不敢上前拉開,並非她們膽小,而是這江家小姐雙臂······不,是渾身都已發燙之極,如同冒著白煙的滾燙水壺一般。

薛槿墨運氣,雙手抓住對方纖細的手腕想將其挪開,可對方力氣完頗大。

薛槿墨暗自加勁,元門心訣運轉的內息也慢慢增量。他的雙掌抵抗住熱量,順勢將她的手掌挪開。

“少俠,咳咳——莫要傷了江小姐。”

不說我也知道啊!

可女子不依不饒,忽然嗷嗷大叫著朝眼前自已撲來。

“江叔!你們快去取些冰水來。”

“好。都去,都去!”江湯本就手足無措,聽到周小玲的話招呼眾人而去。即使擔心女兒情況,但此刻除了信任周小玲也無他法,自已猶豫一番也跟著眾人而去。房內便剩下止住她和薛槿墨二人。

周小玲搖搖晃晃的來到桌旁,忍著昏闕感和喉嚨處的疼痛取出自已的針具和外貼散熱的藥膏。

江小姐這般掙扎,想要入針是不可能的。只能先貼上散熱去毒的膏藥,剩下的等冰水來了在——

猛然間,一股子白光在她眼前出現,耳邊逐漸轟鳴,隨後白光化作黑幕。

周小玲太過心急,沒注意到自已的情況以至於昏倒了過去。

“周姑娘!”

四周無人,周小玲就這般癱倒在地上沒了回應。

這可如何是好啊!

薛槿墨頭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怎麼做,難道自已要一直這麼抓著江小姐的手腕嗎?

還不等他思考接下來該如何,一股幽香透進他的鼻中。原來不知不覺只見江家千金已經靠了過來,離他近在咫尺。

望著對方原本白皙,此刻卻紅透誘人的肌膚,薛槿墨心中盪漾!

他緊閉雙眼,嘴裡不停的唸叨熱毒,熱毒二字。企圖能從中獲得什麼啟發。

熱毒、熱毒、蛇毒——嗯?

‘以身,四肢為距,入心則為病進,離心則為病退。’

一句話莫名在腦中出現。

他記得幼時自已曾在山中玩鬧卻被毒蛇咬傷,等找到師父時四肢是又腫又癢。師父運氣幫自已排毒時好像說了這麼一句話。

為何自已會想到這句話?

薛槿墨睜開雙眼,見江小姐手臂滾燙,又一直用雙掌掐我頸部,莫非是想要藉此宣洩心中火毒嗎?

死馬當活馬醫吧!

薛槿墨霍然用力,將女子雙手推開後抓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接著反轉身軀,另一隻手運氣擊在她的背心。

要快!不能讓她回過身來再抓自已了。

薛槿墨模仿當時師父的做法,將元門心訣運轉的內息匯聚在按在對方後背的手掌上。

滾熱——還光滑。

哎呀!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薛槿墨的臉自然害羞的紅了起來。若是師兄們見到定會以此開玩笑捉弄自已,而若是被師姐看到,免不了一頓責罵。

師兄師姐的臉在腦海裡竄過,薛槿墨的心也瞬間靜了下來,認真的運轉元門心訣。

師父說天地生萬物,而萬物有靈。所以心訣第一層便是感應天地之氣,只要能感受到氣之存在,那自已呼吸,行動便會自然與其相融。長年累月下來以天地之氣淬鍊呼吸和身體後才能開始第二層的修行——收納和運轉。

薛槿墨也只練到第二層而已,並不能像自已師父那般全身上下充盈著由天地之氣轉化的內息。他只能先感悟天地之氣,再運轉收納至丹田,再由丹田運轉周身。

這屋內實屬陰涼,連自已感受到的氣都冰冷無比,原本觸及江小姐背部而紅熱的手掌也漸漸變得冰冷。

薛槿墨不由得感嘆這江小姐熱毒真是深厚,如此環境都壓制不住。

元門心訣極力運轉著,只見淡白霧氣從薛槿墨身上散出,似有股無形之風吹動,讓霧氣朝著江蘭蘭軀體落去。

江小姐發出一聲舒暢的呻吟,肌膚的紅斑漸漸褪去,化作原本白皙透粉的肌膚。

不能看,不能看!

只是看了一眼,薛槿墨迅速閉上了眼睛。可隨後他渾身一震,一股熱痛從胸口出現。

怎麼把自已的內傷忘了!

念頭剛過,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起來,以至於手臂開始微微發顫。

還差,應該還差一點——

胸口的疼痛朝著全身蔓延,運轉內息的筋脈也開始變得堵塞,呼吸逐漸困難。

這次倒沒有出現忽冷忽熱的情況,而是單純的熱。

比被江小姐抓住還要熱,此刻自已非是捧著發燙的水壺,更像是自已就在不斷焙燒的火籠之中。

隨後咚的一聲,薛槿墨也昏倒在地。

這一聲悶響,將周小玲從昏迷中喚醒。

她蜷縮著起身,只覺得房間好像更冷了幾分,隨即便看見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薛槿墨和蜷縮著的江家千金。

“少俠!江小姐?”

周小玲更擔心江小姐熱毒發作會繼續神志不清的攻擊他們,所以先來到她身旁,可摸脈之後倒覺得奇怪,不僅僅溢位的火毒被清的一乾二淨,甚至連脈象都平穩許多。

“呼吸也平穩,這模樣倒像是覺得有些冷才蜷縮起來。可這到底怎麼回事?”

周小玲不理解的搖頭,只好事後請師父來看看吧。

隨即她來到薛槿墨身旁去檢視他的情況,這一探卻把她嚇了一跳。脈象紊亂不說,氣血翻湧就如剛剛經歷一場血戰後重傷一樣。

“少俠!怎麼會,內傷突然復發了?”

周小玲猛然抬頭望向身後,這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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