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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程霄走進教室，慢悠悠從女生的座位邊經過。
有意無意頓了一下腳步，這才回了自己位置上坐下。
教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坐著，一時間好像連空氣都是靜謐無聲的。
阮糖悄悄往前挪了挪，貼著自己課桌，手裡的炸雞也不敢吃了，總怕在這安靜的教室裡發出點什麼聲響似的。
她扁扁嘴，心裡苦，開始琢磨著要怎麼樣才能禮貌而不失自然地離開教室。
程霄看著姑娘從換了位置後就恨不得離他八百米遠，現在更甚的模樣，指間轉著筆，莫名勾了勾唇。
樟城已經進入夏天最後的尾聲，早晚有了涼意，但午後的太陽卻還是的濃烈耀眼。
教室窗簾都被拉開，連窗戶也敞著。
陽光裡漂浮著微小的塵埃，一粒一粒，鍍上金色的光芒遊遊蕩蕩。
這也太輕了。
阮糖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椅子往後移動。
程霄再沒忍住，在轉身離開時，低頭輕勾了個唇角。
他的尾指蜷了蜷，斂眸遮了眼裡的眸光。
阮糖心裡“唰”一下就冒出了小影片的bgm——
應該是這麼威脅人的？
看那些校外的混子有時候會這麼說。
程霄撩起眼皮，右手還搭在她的椅背沒有收，就這樣斜靠在桌邊，不緊不慢地問：
“剛剛老師說的都聽到了？”
他在心裡輕“嘖”一聲。
“阿霄，走了。”
像有蓬鬆絨毛掃過心尖，輕而癢。
女生的手細膩柔軟，帶著一點微微的涼意。
程霄扭頭，看見季辭遠站在後門邊上叫他。
她趕緊搖頭，想表示自己絕沒有聽到什麼也絕不會亂說的！
但先否認再說。
危險！危險！危險！
卻在下一瞬，默劇有了聲音。
收回手時不經意指間相觸。
只是淡淡的一瞥，女生就捂住了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然後她就見男生微微眯了一下眼，身子緩緩前傾，踩著她椅背的腳好像都用力了一些。
程霄在桌下伸著一條大長腿正勾在女生的椅子橫欄上，右手搭著她的椅背用了點力。
不經意落在誰的肩頭，偷看這一場無聲電影。
確實很不經嚇。
在安靜的教室裡格外明顯。
應了一聲後他站起身，又看了阮糖一眼。
他抬手捏住了女生的炸雞袋子，輕輕一抖，讓炸雞重新落回了袋子裡。
吱——
不知怎麼回事，但逗她好像能緩和一點剛剛因為張建國提到家長而煩躁的心情。
重新靠回椅子上，程霄散漫抬眼，像模像樣：
“辦公室的話如果敢說出去讓別人知道……”
程霄在心裡沒忍住笑了一下。
短短一秒，靠到了身後課桌上。
阮糖心下一驚，立刻不自覺坐直了身子，搖頭：“沒有，沒聽到！”
被威脅了！
怎麼回事這人。
女生像是再也忍不住，睜大了眼一臉驚疑轉過身來看他。
阮糖：qaq！
話還沒出口，教室後門就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
這個笑被季辭遠看見，心裡“嘖嘖”兩聲。
雖然感覺剛剛老師說的好像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她下意識繃緊了身子，不自覺想往後縮，就連手裡炸雞要掉出袋子都沒察覺。
是椅子腳輕輕往後拖拽時發出的一點聲響。
錯愕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又不看破紅塵了？
等程霄從後門出來，兩人一起走出教學樓去校外吃飯。
趙旭已經在校外點好菜等著了。
他們兩個一個被叫去辦公室一個被老師留在教室幫忙，耽擱了一會。
路上樹蔭下，季辭遠撞了撞程霄的肩膀。
他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教學樓，揶揄著問：
“剛在班裡幹嗎呢？嚇唬人小姑娘？”
程霄剛過了17歲生日，比他們都大一歲。
季辭遠剛剛去3班叫他，在後門把這位少爺的所作所為都看了個正著。
這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能信。
想起程霄前面坐著的女生，嚇得像只兔子似的。
這可是他第二次看到程霄去逗她了。
饒是他再不八卦，這下都忍不住要問一兩句。
身邊男生眉眼間都是淡漠，懶洋洋的插著兜。
聞言卻抿了一下唇。
半晌後，抬頭迎著樹蔭下細碎的金色光點。
他像在教室裡一樣，眯了眯眼睛。
薄唇微張：
“沒忍住。”
-
程霄離開後，阮糖一個人在教室裡捧著炸雞靜了好一會。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皺了皺鼻子，低頭哀嘆一聲：
“哎，炸雞都涼了。”
她咬了一口炸雞，一張小小的苦瓜臉憂愁的很。
莫名就被大佬威脅了，連手裡的炸雞都不香了。
這份憂愁一直持續到午休結束。
預備鈴響，身後的人沒有回來，連他的好朋友趙旭也沒有。
阮糖悄悄鬆了口氣，叫踩著點進教室的蘇圓圓發現。
“糖寶，你怎麼啦？怎麼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啊，”阮糖眨眨眼，趕緊搖頭，“沒什麼，可能是中午沒有休息好。”
蘇圓圓心大，也沒有看出什麼別的來，點頭“哦”了一聲。
拉拉她的辮子：“那一會下課你趴一下，我去幫你接水。”
兩人小聲說了會話，語文老師就拿著教案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這程霄和趙旭。
兩人是回班的路上正好碰見任課老師，也就不急不慢跟著一起進來了。
3班的語文老師是個斯斯文文的女老師，姓鍾。
脾氣好，說話也總是溫聲細語的，是阮糖很喜歡的一個老師。
鍾老師走進教室還不忘跟身後兩個男生說：“趕緊回位置坐下，不然一會你們張老師來巡堂看見你們遲了，又要叫到辦公室去。”
趙旭的成績也是個吊車尾，但中考發揮超常，剛好夠上一中擇校費的門檻。
而且他偏科嚴重，語文課更是全程瞌睡。
但不妨礙語文老師在他心裡大大滴好。
一邊推著程霄進門他一邊大聲應下：“是！老師！好的老師！”
程霄語文課大多時候都翹去打籃球了，所以鍾老師對他今天竟然老實來了班裡還挺驚訝。
辦公室沒有哪個老師不知道這位身份的。
在學校不學習也就是象徵性地管一下，沒犯什麼大事能順利畢業就行了。
反正這種家世背景的孩子，都是要送出國去鍍金的。
也不一定能在學校裡待多久呢。
程霄對老師向來還挺有禮貌，今天甚至也跟著趙旭應了一聲。
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他往五組的座位走，照例是要經過女生的桌邊。
依然幾不可察的微頓了一下腳步。
女生捏著書頁的手明顯緊了一下。
程霄低頭斂了眼裡的笑。
他發現自己有點上癮。
-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阮糖戰戰兢兢兩日後，見程霄沒繼續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覺得只要自己守口如瓶，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看起來大佬也是有道義的！
她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每天繼續小心翼翼地跟後桌維持一點僅有的交集。
比如遞一下發下來的作業、試卷什麼的。
話是半句不會多說的。
然而這天早自習時老師說的話卻讓她當即一懵。
張建國：“學校作業抽檢，抽到我們班英語跟數學了，這兩科的作業第三節 課前收齊了再交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他特意看了程霄一眼，補充道：
“程霄，你也要交，課間操時補上，阮糖你是小組長，看著他寫完。”
突然被點了名的阮糖心裡咯噔一下。
沒忍住去看後座的男生。
她、她來盯嘛！？
程霄聽了班主任的話，撩起眼往前看。
女生正看著他，被他的目光抓個正著後，大眼睛裡閃過一點驚慌。
他淡漠的神情下藏著絲興味，懶洋洋地抬了抬手，拖長音應了一聲“是——”。
張建國對程霄今天的配合表示滿意，交代完後就走了。
早自習還剩了點時間。
今天第一節 課剛好是英語課，同學們都在背單詞。
一會英語老師要聽寫，計入平時成績，就連蘇圓圓都在臨時抱佛腳。
阮糖卻罕見的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她看著書上的單詞，其實昨晚就記熟了，現在不過是再掃一遍加深記憶。
但就算這樣，她也感覺自己看了又好像沒看似的。
她在想張老師剛剛給安排的任務。
其實要只是一個收作業倒也沒什麼。
只是好巧不巧的，她昨天跟蘇圓圓一起回家時又聽了一耳朵八卦。
程霄校園軼事傳聞之三：
誰也別想勸程霄學習，霄哥最不喜歡學習，上一個非讓他交作業的同學被他打到腳瘸在醫院躺了一週。
阮糖：qaq
怎會如此啊！
實在看不進單詞，阮糖在座位上糾結著搓手手。
猶豫半晌，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後。
她終於在跟程霄坐前後桌以來第一次不是遞作業和試卷的時候主動轉身。
女生微微貓著腰，儘量不引人注意。
然後，她雙手摳著自己的椅背，垂著眼不敢看程霄，小心翼翼地措辭：
“那、那個，程霄同學，我、我沒有想勸你學習的意思，是老師讓我收作業的。”
程霄正低頭玩遊戲，五殺人頭剛要拿到手，突然聽到前面的女生跟自己說話。
他手指停在螢幕，直接放掉人頭鎖了屏。
手機扔進抽屜裡，男生抬眼看向低著頭的的姑娘。
他低低應了一聲：“嗯，所以？”
乾淨微沉的聲音像夜晚帶著顆粒感的白噪音落在阮糖耳邊。
她又摳了一下椅背，覺得耳朵好像有些癢。
大佬這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應該還沒暴躁吧？
阮糖終於謹慎抬頭，趁著剛剛鼓起的勇氣還沒消失，更加放軟了些聲音：
“所以就是，你要不要現在就開始補一下英語作業啊？”
她怕程霄落下的作業太多，第三節 課前抄都抄不過來。
末了又再次強調：
“我真的不是勸你學習，肯定不勸的。”
程霄：……
他盯著阮糖，有片刻沒說話。
然後突然抬手抽了一本空白英語作業本出來，眉梢輕挑：
“可以。”
“但我不會，你教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