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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雲三小姐
那女子也不看古瀟，只搖搖頭，沒說話。
古瀟明白了，這個姑娘是在找她的面具。她抬頭一看，之前那個古銅色的面具在剛剛的打鬥中已經被踩碎了。
這……
古瀟鬱悶著自己怎麼這麼粗心，應該先把面具拿回來才是。她連忙道：“那個，姑娘，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注意，面具被踩碎了……”她又道：“姑娘你先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說完，她就朝著巷子外邊跑去。
古瀟走後，這女子才緩緩抬起頭，她看著古瀟離去的背影，眼中帶上了些陰鬱的色彩。
不一會，古瀟回來了。她手中拿著一隻淺橘色蝴蝶形狀的面具，道：“姑娘，你先戴著這個吧？”
那女子接過面具點了點頭，古瀟已經自覺地轉過身去了。
這隻蝴蝶面具是街邊的小攤上隨手買來的，做工算不上多精美。但這種款式樸素大方又不顯乖張，和這位姑娘的氣質倒是相配的。
日頭將落，古瀟一拍額心，道：“壞了，都這個時間了！”她轉過身對那位女子道：“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姑娘也快些回去吧！”
那姑娘終於抬起頭來，這個瞬間她只看到了古瀟的一個側臉。陽光照了進來，她只看得見那個幫助了她的人的身影落入了光中，漸行漸遠。
古瀟笑道：“我們打贏擂臺以後呢，你就化成原型，當成我們的寵物就好啦！”
次日，古瀟和琴箏來到擂臺場地之時，那裡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狐七這才道：“那我去買點好吃的，在臺下給你們加油。”
古瀟正應著，臺上的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她們這邊，目光停留在古瀟和琴箏身上片刻，又別過頭去。
“哦……”琴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姐姐，擂臺賽快開始了，我們也去報名吧？”
“沒有沒有。”古瀟笑道：“他們哪可能是你姐姐的對手？話說，狐七，你剛剛怎麼突然就跑了？這裡修靈者很多，很危險的。”
古瀟和琴箏接過玉牌，那玉牌上有捲雲紋飾，看著倒是很上檔次。
古瀟一出去，就看到了正在找她的琴箏和狐七。狐七情緒好像有點低落，而琴箏則道：“姐姐這是去哪裡了？”
另一個“嘖”了一聲，道：“真不知雲宮主怎麼想的，這種貨色也能主持雲空盛景的選拔擂臺賽？”
古瀟道：“小箏，她好像就是我昨天和你說的，我碰到的那位姑娘。”
看這種打扮，大抵是兩名丫鬟。
說罷，她拉過琴箏的手，笑道：“小箏，我們回客棧吧。”
擂臺是採取一對一比拼，勝出者才有機會進入下一輪的選拔。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古瀟對琴箏和狐七道：“輪到我了，記得在臺下給我加油啊！”
負責報名事宜的是兩個女子，這兩人穿著檀色的衣裙，腰間佩著捲雲紋的腰帶，頭上插著一支檀木髮簪，除此以外，身上就沒有多餘的墜飾了。
臺上的女子宣讀完了規則，道：“擂臺賽為時三天，每天設‘文武’雙擂，每天每個擂臺只有一名勝出者，所以總共只有六人有資格參加雲空盛景。”
不過……吳天法是誰啊？
她走上臺去，看到眼前的對手就知道了。
“下一位，古瀟對戰吳天法！”
除了那兩個固定人選以外，往年的擂臺賽基本都是玉瓊灣的修靈者才可能獲勝，而且，無論是文是武，最後有機會勝出的也都是些男子。文武擂的勝出者都是兩個姑娘，更何況還是兩個秀氣貌美的姑娘，這種事倒是從未發生過。於是當天，兩個人成功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勝出者可以獲得雲空盛景的入場玉牌。”那位戴著面具的雲家三小姐走上前，對著身後的兩人道：“半夏，山茶，你們保管的玉牌呢？”
其中一人道：“我是武擂的負責人半夏，這位是文擂的負責人山茶。古瀟姑娘武藝精湛，琴箏姑娘聰慧過人，雲家真誠地邀請你們來參加雲空盛景。”說罷，兩人分別從袖中取出一枚閃閃發亮的玉牌，道：“這是入場玉牌，請二位姑娘收下。”
古瀟聽見她邊上有兩個人在嘀咕不休，其中一個道：“哎，老兄你看見沒，這次就是那雲家的三小姐！”
“姐姐？”琴箏見古瀟一直看著臺上的女子，道：“姐姐可是認識那位姑娘？”
臺下的人議論聲越來越大，而古瀟總感覺這個姑娘有點眼熟，她定睛一看才注意到那女子臉上戴著的面具與她昨日買的那面具一模一樣。
狐七卻憂鬱道：“我怎麼辦……文武我都不能報呀？”
擂臺中央站著一名帶著面具的女子，她手中拿著一份卷宗，似乎在宣讀著什麼。
就這樣，古瀟莫名其妙地在第一輪比試中勝出了。接下來的比拼簡直毫無懸念，雖然也有不少修靈者參加，但他們的打法都是些不大入流的路子，拳法掌法都用得亂七八糟，古瀟幾乎毫不費力地拿到了第一名。
古瀟正想說些什麼，便見之前負責武擂報名的姑娘走上前來，她端詳古瀟片刻，道：“本輪獲勝者古瀟。下一位——”
古瀟道：“小箏，那我就報名‘武’吧。”
這兩個小丫鬟模樣倒是挺俏麗，做起事來也不慌不忙。報名的人數不少，兩個人也做得井井有條。
古瀟笑道：“多謝姑娘。”
名喚半夏和山茶的兩人卻無視了雲三小姐伸出的手，而是越過她分別來到古瀟和琴箏面前。
這不就是昨天那個欺負人家姑娘的公子哥嗎？
臺下議論聲四起，還沒等古瀟說話，對面的吳天法就道：“不比了不比了！”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古瀟一個人在臺上茫然。
這次的擂臺賽是由雲三小姐負責的，玉牌理應由負責人來發放。雲三小姐的手都已經準備接過玉牌了，沒想到那兩人竟是直接越過了她，她只好又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半夏和山茶不過雲家的兩個丫鬟，竟是這樣不把她放在眼裡。
不過，令古瀟在意的並非那女子，而是臺下人的議論聲。
琴箏連忙走過來細細檢視了一番，道：“姐姐呢？受傷了沒有？”
古瀟道：“剛才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去了，把幾個欺負姑娘的傢伙揍了一頓。”
而參加了文擂的琴箏也以卓越的琴技和書畫成功拔得頭籌。
狐七瞟了一眼琴箏，隨後道：“沒有，就突然想吃東西，就去了。”
琴箏點頭道：“我就報‘文’。修靈者參與比武不許使用靈力和武器，姐姐比武之時一定小心，不可勉強。”
邊上又湊過一個，道：“誰說不是呢？那雲家三小姐要實力沒實力，要相貌沒相貌，雲宮主怎麼就敢讓她負責擂臺賽？”
知道狐七不想多說，古瀟索性也不多問。她道：“好啦好啦，總之下次別亂跑了啊，不然被捉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古瀟注意到了雲三小姐正站在一旁，便上前道：“多謝雲三小姐。”雲三小姐抬頭看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擂臺賽勝出，狐七是最高興的一個。他一向愛玩，就和人類的孩童沒差多少。古瀟忍不住逗他道：“狐七，我和小箏贏了比賽，你高興個什麼勁？”
狐七道：“當然高興！我從來沒看過雲空盛景呢！”
古瀟卻道：“誰說帶你去了？”
狐七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道：“可是我們說好了……”
“是說好了啊。”古瀟把玉牌掛在手指上晃了晃，道：“說好了我和小箏去玩，你在客棧看東西。對吧，小箏？”
琴箏掩嘴笑著不說話。
“啊啊啊！你！”狐七跳起來道：“君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你不守信用！我可是那麼賣力地給你加油，你居然不帶我一起！”
古瀟笑道：“什麼一言九鼎一諾千金，我又不是君子。”她把玉牌握在手裡，道：“除非……”
“除非什麼？”
古瀟道：“除非你答應我到了那裡不許亂跑，聽我和小箏的話。”
狐七的眼睛又亮了，他連連答應道：“好好好！我保證跟著你們，絕對不亂跑。”
擂臺過後，古瀟和琴箏在玉瓊灣就出了名了。
古瀟是個美人，就算她這種不拘小節自由瀟灑的性子和男人都比不過的拳腳功夫足以讓人望而卻步，但還是有人因為她的相貌而找上門來。
最初她還肯好好解釋，到最後她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終於，在又一次被人給攔下的時候，她擋著所有人的面微笑著道：“我嫁人自然是不能馬虎的。這條件嘛……江山為聘，天下為媒，許我錦繡山河。鳳冠霞帔加身，十里紅妝出嫁，腳踏朝霞萬里，目迎星辰漫天。永結同心之好，至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可做得到？”
這……這誰能做得到？！
多有錢也做不到以江山為聘天下為媒啊？！更別提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於是，再沒人敢惹上古瀟了。只不過，沒有古瀟，還有琴箏。
琴箏的各種條件簡直完全符合絕大多數男子的審美標準。要氣質有氣質，要文采有文采，偏偏琴箏還生得一副絕好的容貌，一時間，不少人都跑到客棧來打聽。什麼“年芳幾許”、“家住何處”、“是否婚配”擾得古瀟頭都大了。
最終，古瀟把琴箏往身後一拽，非常嚴肅地對找上門來的人道：“以，但是必須那個人本人先打過我再說。”
古瀟在擂臺上的打法不少人都看到了。她出手又快又準又狠，連修靈者都打不過的人，那些什麼都不會的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就更別想了。與其白白挨頓揍，還不如就此放棄。
讓古瀟這麼一嚇，不少公子哥都知難而退了。
古瀟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背影，嗤笑道：“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想惦記我家小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
琴箏嘆了口氣，道：“姐姐，我拒絕掉就好了。這樣的話，我怕他們會來找你的麻煩。”
古瀟道：“他們敢！”她“哼”了一聲，道：“你看他們那副德行，想得還挺美。還什麼‘一見鍾情’，分明就是見色起意。這樣的流氓來一個我打一個。”她又轉頭看了看琴箏，道：“小箏就算是嫁，也要嫁給重情重義，有勇有謀，容貌俊俏，溫柔體貼，能對你好一輩子的人。”她又沒忍住，朝著那些跑得沒影的人離開的方向翻了個白眼，道：“就他們那樣，呵呵。”
琴箏看著古瀟，道：“其實這個人……”
古瀟沒聽清後半部分，她道：“嗯？”
琴箏連忙道：“我是說，這樣的人並不好找。全天下能滿足這些條件的也就那麼一個吧。”
古瀟卻沒聽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而是道：“是很難找啊。但是，你這樣的姑娘全天下也只有這麼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是剛好嗎？”
琴箏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笑了一下，道：“姐姐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什麼？”
琴箏猶豫一下，道：“嫁人……嫁人的條件。”
“哦，這個啊。”古瀟道：“說著玩的。只要最後一個條件就夠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
古瀟點頭道：“對啊，正好相配。”
“什麼什麼？什麼蒸糕？”狐七從屋子裡跑出來，道：“你們要去吃蒸糕？剛才那堆人過來做什麼的啊？”
古瀟用手指戳了戳狐七的腦門，道：“蒸什麼糕，我看你像個蒸糕！大人的事小孩子別鬧。”
“我一百多歲了好嗎？！”狐七蹦得老高：“比你們兩個加起來歲數都大！”
“聽說了嗎，今年的雲空盛景擂臺賽結束了！”
“往年不是都舉辦三日嗎？這次怎麼一天就結束了？”
“誰知道？第一天有兩個姑娘拿下了文武擂的頭籌，結果那雲家三小姐就說擂臺賽結束不比了。”
“這麼說，這次的雲空盛景就只有那兩個人才能參加了？”
“……”
早上狐七不願意起床，古瀟便讓琴箏留下，她出門買些早點。結果一出門就聽見街道上的百姓議論紛紛。她走到一個賣蒸糕的攤位前，道：“老闆，買三個蒸糕。”
那攤主道：“姑娘，新一籠蒸糕還沒好，您稍等兩分鐘行嗎？”
古瀟點頭道：“好的。”她又道：“老闆，剛剛我一路過來，聽見大家都在議論什麼擂臺賽，是怎麼回事啊？擂臺不比了嗎？”
攤主樂呵呵地道：“您就是昨兒個得到玉牌的那位姑娘吧？您有所不知啊，雲家三小姐早晨忽然宣佈擂臺結束了，玉牌也不發了。今年的雲空盛景就只有您和另一位姑娘才能參加嘍！”
古瀟疑惑道：“這……怎麼忽然就不比了呢？”
“這個咱們就不知道了。”
古瀟又道：“雲空盛景只有參加的人才看得到嗎？玉瓊灣的大家都沒法觀賞嗎？”
攤主笑道：“這倒也不會。雲空盛景是玉瓊灣每年深秋都會舉辦的，雲空嘛，自然是大家都看得到。只不過，在晹宮看和咱們在這裡看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了。”他又嘆道：“其實說什麼感不感覺的，無非就是圖個吉利罷了。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在哪裡看都是一樣。”
那攤主揭開了籠屜，一陣騰騰白氣散去後，籠屜中躺著十幾個雪白柔軟的蒸糕。攤主取出紙包，包了三個遞給古瀟，道：“姑娘您的蒸糕，小心燙。”
古瀟接過蒸糕，道了謝後便轉身離去。路上她又買了些熱板栗和幾樣小菜，想著這時候狐七也差不多該起來了，便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客棧內，琴箏正站在房中，她的對面就是狐七。
琴箏的聲音中似有慍怒，她道：“你前日到底在施什麼妖術？對她做了什麼？”
狐七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他道：“我只是做了個小測試，看看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而已……”
琴箏的表情冷若冰霜，以極低的聲音冷冷道：“話說在前面，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絕不會放過你。”
狐七正想說些什麼，門外便有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古瀟的聲音傳了過來：“小箏？狐七？你們起來了嗎？”
琴箏看了狐七一眼，然後別過頭去，她起身開門，正對上古瀟的滿是笑意的臉。
古瀟道：“怎麼啦，趁我不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琴箏笑道：“怎麼會？我是來叫狐七起來的，過幾日我們就去參觀雲空盛景了，他總是這樣睡懶覺可不行。”
古瀟表示同意，她道：“小箏說得對，睡懶覺可不是好習慣。不過，眼下我有樣東西，肯定讓你一下子就清醒起來。”她提了提手裡的紙包，道：“你猜猜看，我買了什麼？”
狐七吸了吸鼻子，隨即道：“是蒸糕？！”
“回答正確！”古瀟將紙包放在桌子上開啟，道：“那就獎勵你一個蒸糕！”
狐七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吃了，古瀟笑道：“小箏快過來，我還買了新出爐的糖炒板栗，還有醬雞腿呢！”
琴箏這邊還沒說話，狐七已經快要蹦起來了：“醬雞腿！！！”
“知道啦知道啦！”古瀟將另外的紙包開啟，道：“一人一個，不許搶。”
琴箏沒有看吃得津津有味的狐七，而是道：“姐姐，我們今天去哪裡呀？”
古瀟道：“其實本來是想再去看看他們打擂的，但是今天我聽人家說，擂臺賽結束了，玉牌也不發放了。”她緩緩地坐下來，道：“還有兩天就是雲空盛景了，總要好好打扮一下。今天就去成衣鋪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衣服吧！”
“誒？”狐七啃完一隻雞腿，擦了擦嘴上的油，道：“你們今天要去選衣服啊？”
古瀟道：“是啊。狐七，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狐七看了一眼琴箏，隨即攤手道：“你們女孩子的事我可不感興趣。你們去就好了，我要留在客棧好好睡一覺。”
古瀟無奈道：“你怎麼這麼愛睡？”
狐七打了個呵欠，道：“我都一百多歲了，愛睡覺很奇怪嗎？”
“行行行，不奇怪。”古瀟道：“那你慢慢睡吧，我們走了。”
古瀟率先踏出門去，琴箏微微側首看向狐七，狐七已經躺在床上，好像準備睡覺了。琴箏微一皺眉，轉身就走。
而就在二人走後，狐七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眼中的倦色一掃而光。
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半晌，他低聲道：“雲玖大人，我終於找到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