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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請回孫悟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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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見公主被救了回來,激動得就要給我們行跪謝禮,三藏堅決謝絕了,說這樣可使不得,您畢竟是國王嘛,公眾形象還是要注意的。國王感謝之餘,立即給我們倒換了關文,本欲重金酬謝,但同樣被三藏斷然謝絕了,國王無奈,只好在我們臨行前準備了一百斤燒餅,聊表心意於萬一,我們也可在路上充飢,暫免化齋之苦。悟淨擔心把馬累壞了,只肯收五十斤。國王得知了悟淨的顧慮後,就提出給我們換一匹腳力強的好馬,於是悟淨就挑了一匹黃馬,這樣一百斤燒餅總算照收了。

辭別了寶象國以後,我們繼續趕路。由於換了好馬,為了未雨綢繆起見,悟淨就提醒了三藏:“師傅,這回可換了匹快馬,您可千萬別在牽一匹騎一匹地飛跑了,說不定真會摔下來呢。”三藏又是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悟淨呀,謝謝你的提醒呀!不過,我已下定決心要痛改前非了,否則人家會說我沒有師傅的樣子了。”估摸著離正午也就差一刻鐘了,我們可巧來到了一片樹陰之下。能在這乾旱地方碰到樹木,哪怕是一棵,也稱得上是造化呀,何況我們遇到的,足有三四十棵,而且樹陰濃密,三藏見狀,就提議提前一刻鐘結束上午的旅程,就地休息。儘管豔陽高照天氣很熱,但由於空氣乾爽,又有可人的和風吹拂,我們在樹陰下感得特別舒服。由於這舒服來自於小氣候,我們分外愜意。三藏又觸景生了情:“漫漫黃沙之中竟有如此景緻,定是因為我們除了黃袍怪,解救了公主,拯救了百姓,上天給我們的回報。常言道:天道酬善嘛!看來,今天中午可以睡個好覺嘍!”

但是,觀音菩薩的突然出現,卻把三藏的好覺給攪了。

我們拿出燒餅,正要吃的時候,忽聽背後有人說話:“好香呀!”聽聲音耳熟,我們不約而同地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觀音菩薩。由於半年多沒有見面了,我們又驚又喜!菩薩也十分高興,她緊緊握著三藏的手,細細打量了一番後,歡快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經由細嗓衝了出來:“三藏呀,多日不見,你發福了,是不是好東西吃多了?”菩薩邊說邊盯著三藏手中的燒餅。三藏怕菩薩誤會,就詳細講了燒餅的來歷,言外之意,自己很少吃燒餅。為了沖淡解釋的意味,三藏就笑邀菩薩共進午齋:“既然菩薩喜歡,我們就借花獻佛,權以寶象國的燒餅為菩薩接風吧!”這次菩薩沒有推辭,欣然接受了邀請。

這燒餅可不是一般的燒餅,這可是寶象國國王為了答謝我們,精心製作的,由於不能放五葷,就在配料上下盡了工夫,麵粉是最好的,油是最精的,另外還加進了枸杞粉、栗子面,麵粉也不是用水來和的,用的是西瓜汁。如此精製出的燒餅,不僅味道絕佳,而且還有強身健體之功效。菩薩大概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美食,連稱“香甜”,由於漸漸進入了狀態,她也就不講究吃相了,小口也不再微啟了,兩排雪白而齊整的牙齒,有七八個就露了出來。我由此有了新的發現:原來菩薩平常的櫻桃小口也是匠心獨運出來的,真要是盡情舒展,比核桃可要大上兩圈兒呢!大概三藏和悟淨也發現了這一佛家機密,目光也頻頻漫不經心地劃過菩薩的面龐,好在菩薩專心吃餅,沒有察覺。

大概菩薩有些餓了,一連吃了三個,竟趕上了三藏的食量。用完午齋,菩薩仍然心潮難平:“出家人若是有這些東西來吃,也算可以補償普度眾生的艱辛了!三藏呀,我想帶一個回去作樣品,以便膳房如法炮製,免得眾僧太辛苦了哇!”三藏道:“幹嘛就帶一個呀!這裡多著呢,您多帶些回去,順便也讓佛祖品嚐品嚐,也算是我們的一番心意吧!”菩薩就開起了玩笑:“這不好吧,萬一佛祖說我向你們索賄可怎麼辦?”三藏倒是認真了起來:“菩薩說的是哪裡話,這頂多是文化交流嘛!萬一佛祖真的這麼想,我們三人可以作證嘛!是不是呀,悟能,悟淨?”我和悟淨連連說是。三藏一番話把菩薩給逗笑了,由於疏於防備,牙齒又漏出了三四個:“三藏呀,真有你的!好吧,我就多帶幾個回去,請佛祖也品嚐一下,當然啦,推廣才是最主要的。”

後來,這種燒餅終於沒有推廣開來。原因很簡單,成本太高,各寺院在經濟上均承受不起。但是,推廣計劃也沒有完全夭折,羅漢以上的高階人員,還是分級定量配給的,並形成了定製。我後來當淨堂使者的時候,每天就有兩個配額。這是令我們取經人員略感欣慰的一件事情,畢竟我們沒有白拿佛祖的經卷,也為佛祖做出了些許貢獻了嘛!

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菩薩那麼忙,特意來此,必有指示。於是三藏就問道:“菩薩冒暑來此,想必是有所示下吧?”菩薩道:“主要來看望大家。自打悟空走了以後,半年多了吧?一直沒見過大家,真是想念呀!”常言道:知微見著,菩薩提到悟空,三藏心中就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莫非悟空要回來?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要重受二遍苦,再遭二茬罪!常言道:防微杜漸。為了阻止悟空捲土重來,三藏話裡話外都夾帶著盾牌:“可不是嗎?悟空在時,打妖不得法,經常搞得不可收拾,動不動就驚動您。現在由悟能主持打妖工作,情況就大不相同了!悟能畢竟帶過兵,熟悉兵法韜略,時機把握得好,遇到的妖怪都一一解決了。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菩薩,您親自選定的徒弟就是不凡呀!”我們三人的來歷,菩薩曾對三藏交代過,所以他才這麼說。菩薩畢竟見多識廣,三藏的心裡撥弄的盤算,當然逃不過她的眼睛。菩薩知道三藏不希望悟空回來,可是,佛祖不是這個意思呀!佛祖儘管沒有明說,但那暗示再明確不過了:儘快讓悟空回來。

原來,當初悟空被三藏驅出取經隊伍後,之所以直接就回到了花果山,就在於悟空堅定地認為:缺了俺悟空,你三藏就寸步難行!別說到達西天了,能走上半個月,就算你家祖墳冒青煙了!待你走不下去的時候,你不求我來才怪!到那時,非好好出出這口惡氣不可!對於我和悟淨的能量,悟空根本不屑去認真考慮。原因大概有兩個。一是悟空好忘事,由於一路上長期獨專打妖決定權,極力剝奪我和悟淨髮揮的空間,致使我和悟淨無從施展一身的本領,慢慢地,不僅給三藏造成了我倆沒有本事的印象,就連他自己竟也萌生了這種自欺欺人的念頭。第二個原因是,由於長期的齋飯不足,嚴重的體力消耗,悟空認為我倆的功力衰減得差不多了,已經喪失了除妖的能力。當然,悟空本人是不會將思路梳理得這樣清楚的,這些思緒在他的心中常是糾纏在一起的。但是悟空卻忽略了或壓根兒就沒想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反過來說,積冰消融也非一日之溫。我倆的功力是長期修煉成的,絕非少吃點齋飯,多挑點行李就能消磨掉的。如同飢餓之年的災民,儘管幾天可以滴米未進,但絕不會因此就喪失咀嚼功能。

剛回來時,眾猴可歡喜壞了,以為悟空把差事幹完了,又將領導他們了呢。誰知悟空卻說只是回來休假:“一路上,妖怪太多了,可把我累慘了,這次不顧三藏的反對,我一定要休息幾天,三藏無奈只好批了我半個月假,還說,說不定讓我提前歸隊呢!”悟空手下的大將通背猿就很為悟空抱不平:“這麼說,大王連半個月的假也休不安穩了?”悟空一臉的不在乎:“管他呢!關鍵看緩過乏來沒有?要是沒緩過來,我照休不誤!”通背猿同情地說:“應該這樣,總不能把人當驢來使吧!就是驢,農閒時也要休息呀!”

最初悟空還很有信心,整天在花果山東走走西轉轉,享受眾猴的膜拜。可是轉眼就到十五天了,見悟空不動身,也沒有人來催,通背猿就覺得蹊蹺,於是提醒悟空:“大王,時間到了呀,您什麼時候動身呀?”悟空故作鎮靜:“忙什麼?等他們來請我好了。”第二十天的頭上,悟空再也沉不住氣了,就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譜也顧不上擺了,藉口該回去了,就起身西去了。當悟空遙望我們趕路時的輕鬆氣氛時,就感覺事情不妙;再深入民間打聽,得知我們輕鬆地說降了區域性強妖元亨大王。悟空意識到自己打錯了算盤,一時直感到天在旋,地在轉,渾身像散了架一樣難受。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悟空才緩過勁兒來,強打起精神,歪歪斜斜地駕起了雲頭。

怎麼辦呢?悟空最先想到的是觀音菩薩,於是就直奔普陀山而來。到了普陀山以後,悟空卻沒有去找觀音,畢竟悟空太要面子了,想來想去,這種求人的話終究說不出口,於是在普陀山上空兜了幾個圈子以後,只好徑奔花果山了。當熊羆怪向菩薩稟報了悟空奇怪的舉動後,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悟空不來提起,我又何必多事呢,於是菩薩就一笑了之了。

悟空回到花果山後,就謊稱隊伍正在整頓,恐怕得一年半載的。既然西行暫時終止,覺得還是花果山適宜休養,於是就回來了。儘管悟空這麼說,並故作輕鬆,但畢竟掩飾不住沮喪的心情,眾猴都感覺到:肯定是出事了。

心裡煩悶,再加上忍受不了眾猴看自己時怪怪的眼神,跟自己說話時小心翼翼的樣子,悟空就不再困守花果山了,又恢復了東遊西蕩的習性。這期間,悟空又結識了不少山大王,這家喝幾杯酒,那家劃幾下拳,日子倒好打發了些。

在眾多大王中,黑樗林的鴟鵂大王,與悟空交往最密。鴟鵂大王看中了悟空背景,深知悟空是很有利用價值的。鴟鵂大王可是滿腹的韜略,深知在別人點兒背之時進行感情投資,回報率最大,往往幾句知心話,人家就視你為終身知己。他看出悟空有滿肚子的心事,就經常請悟空來喝酒。有一天,二人已喝得酒過半酣,鴟鵂就對悟空講了一個夢境:“大哥,我昨天夢見了兩隻烤肥鵝,還有一瓶杜康,正考慮酒是熱著喝還是冷著喝呢,卻偏偏醒了,你說我倒不倒黴!”一番話,勾起了悟空的心思。酒至半酣,正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刻,悟空平時礙於面子而不肯說的話,一下子全倒了出來:“老弟呀,你這算什麼倒黴呀,哪天我請你吃烤鵝就是了。要說倒黴呀,誰能跟我比呀!”於是悟空就將被三藏趕回來的經過對鴟鵂講述了一遍,當然,過錯都推給了三藏。鴟鵂聽了,當即義憤填膺:“這個三藏也太不地道了吧!眼看快到西天了,卻藉故把你一腳踢開,這不是明擺著要獨吞功勞嘛!老兄,這樣大的虧,你也吃呀?”悟空聞言,血直往頭上衝,當即就拍了桌子:“這樣便宜了他,沒門!”鴟鵂主動獻計:“我想,你應該直接給佛祖寫信,反映情況,讓他給你做主。”悟空聞聽“反映情況”,理智又上來了:“哎,這求人的話,我說不出口哇!”鴟鵂道:“反映情況怎麼是求人呢?這樣吧,信,我替你起草。寫好了,大哥認為可以,就用;認為不行,就算沒這回事兒。”見鴟鵂如此關心自己,悟空就覺得不妨試一試,於是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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