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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戰黃沙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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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了一戶人家,說明了來意,主人見我們是行腳的和尚,就如同天上掉下金元寶一樣的高興,趕緊把我們讓進院子,看得出,他生怕我們被別的人家搶走了,從而喪失了天上掉下來的齋僧機會。

由於主人一家已吃過晚飯,現成的食物沒有了,主人就吩咐妻子淘米做飯。由於做飯需要時間,主人就獻上了茶和瓜子兒。於是我們一邊嗑著瓜子兒,喝著茶,一邊和主人聊了起來。

原來,這莊子名叫烏家鋪,有十幾戶人家。主人也姓烏,是個中年人,名叫烏斯那。家中除了妻子外,還有三個孩子。應酬性地寒暄幾句後,三藏就問:“烏施主,此處可有妖怪?”

主人道:“瞧聖僧說的,我們這裡就十幾戶人家,幾十口人,周圍幾百裡也沒有人家,可謂人少財乏呀!哪個妖怪肯到這裡安家,就算有想來的,見這裡人貧地薄,清湯寡水的,也會望而卻步的。”

三藏於是就講起了路上的遭遇,主人聽後講了自己的看法:“也可能是來考察的,見條件太差,就走了。”

悟空同意主人的分析:“師傅,老烏說得極是呀!看來不是考察的,就是過路的。”

三藏疑惑尚存:“如果是考察的或過路的,弄那麼大的風沙做什麼?累不累呀?”主人也有些不解:“是有些奇怪。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裡沒有妖怪。你們大可以安心。”

吃罷了完齋,我們就在主人安排的房間歇息了。由於確信了沒有妖怪,這一晚上我們睡得都很安穩,尤其是三藏,鼾聲平穩而富於韻致。

第二天早齋後,我們辭別了烏施主一家,繼續趕路了。

由於確信沒有妖怪,三藏就輕鬆多了,走路也不像昨天那樣趕得慌了,臨近中午,三藏照例打發悟空去化齋。

悟空走了以後,三藏就對我和悟淨講他的體會:“我考慮了半天,覺得並沒有什麼妖怪,說不定是一種我們沒有碰到過的現象,像海市蜃樓什麼的。你們想呀,那法隆寺的住持沒說起有妖怪,烏施主也一口咬定沒有妖怪,這就足以說明問題。如果真的有妖怪,距兩地這麼近,他們怎麼能沒有耳聞呢?況且,悟能看不見,悟空也說不清楚,顯然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根本沒有什麼妖怪!悟空肯定是搞錯了,那火眼金睛,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神通。”

悟淨贊同三藏的分析。我也覺得三藏的分析是合理的,否則就解釋不了業已發生的一切。可是直截了當地肯定三藏說得對,就是否定了悟空的判斷。三藏自己或悟淨這麼說還可以,如果這話出自我的口裡,三藏會不會想我是在謀求悟空的位置?如果是這樣,豈不是在把我和三藏的關係搞得複雜了?豈不是加深了我和悟空的矛盾?

基於上述考慮,我採取了部分同意的策略:“師傅分析得有道理,是一種合理的解釋。我也想了很久,有這種神通的,恐怕東天還沒有一個,就是李天王,也沒有這種手段;再說西天,就我的觀察,觀音菩薩也沒有如此神通,只有佛祖才有可能。假如真是妖怪的話,恐怕天下早就亂了套了,至少東天玉帝的寶座應該由它來坐。既然天庭如此平安,想必沒有這樣的妖怪!”

三藏見我從更深的層次上證明了他的論斷,非常滿意,一個勁兒地對我點頭。我接著說:“師傅,還有一種可能,會不會是佛祖有了閒暇,和我們開了個玩笑,順便來看看我們?”

三藏被我逗笑了,於是就強作嚴肅地對我說:“悟能,可不能這樣亂猜呀!你想,佛祖那樣的身份,即使有這個心,也是萬萬開不得這樣的玩笑的,他哪裡像我們這樣自在!況且,我和悟淨還被埋了一身土哩,這樣的事豈能是佛祖幹得出來的?!悟能啊,以後說話切不可以這樣沒有分寸了!”對於三藏的教誨,我當即表示接受:“師傅啊,反正也沒有外人,如果說得不當,當我沒說就是。”

悟空回來後,我們就開了齋,由於危險解除了,三藏邊吃邊宣佈就宣佈恢復午睡制度,於是齋後我們就分頭去睡了。

還沒等我睡著,就聽見三藏在叫:“悟空,我們昨天遇到的究竟是什麼妖怪呀?我日記裡怎麼記呀?”

我們剛剛討論過妖怪的事,三藏顯然對於自己的判斷確信無疑,現在突然向悟空問起這些,用意顯然不是解惑,看來是讓悟空覺察到此事的荒唐。

三藏有記日記的習慣,每到一個國家或寺院,三藏都要記上一筆;遇上妖怪什麼的,自然也不放過,尤其對於自己的遭遇,三藏記載得更為詳細,以便日後彙報及教育僧眾之用。昨天遭遇的風沙,悟空說是妖怪,日記中記上一筆,是順理成章的事。以表彰功勞的方式敲打悟空,確實有其高明之處,即使悟空聽出了弦外之音,也是不好發作的,畢竟三藏是為你悟空著想嘛!

看來悟空沒有察覺三藏的意圖,因此答話的語氣是輕鬆的:“師傅,我不是說了嗎,不是蟒蛇就是狐狸嗎?”三藏答道:“可我覺得不對頭哇!你想,如果是蟒蛇,應該有血腥味吧!如果是狐狸,總該有些臊臭氣吧!可是昨天我怎麼只聞到一股土味呢!”

悟空接下來的答話就有些不耐煩了:“那也可能是鼴鼠吧,我確實沒看清!”

三藏又問道:“那我該怎麼記呢,總不能記為‘可能是蟒蛇,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鼴鼠’吧!”

悟空不耐煩了:“你就記為‘黃沙怪’吧,管它是什麼呢!”

三藏有些不高興了,就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是什麼妖怪都搞不清楚,還記個什麼勁兒,睡覺!”

悟空沒有再接茬,按理說,三藏的話悟空應該是聽見了。悟空大概感受到了,經過白虎嶺的衝突後,三藏對自己的態度強硬了許多。

第八天我們到達了比丘國。果然如法隆寺住持所說,國王禮僧的熱情很高,對於我們招待得很周到,食宿的規格都很高。見我們遠道而來,也誠心挽留我們多住幾日,但見三藏趕路心切,也就客隨主便了,為我們倒換了關文,任我們自便了。

出了比丘國,悟空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就問三藏:“師傅,那法隆寺的住持說此國王更好客,怎麼他反不如寶象國王呀,壓根兒就沒提送我們一些燒餅什麼的!”

三藏看來早有準備:“悟空啊,這很正常,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你想呀,此國王禮僧熱情既高,自然就多了些高僧之類的朋友,如此必然對於出家人的規矩有了更透徹的瞭解。知道我們必然不希望有什麼饋贈,他也就不難為我們了。這國王修養好哇!本來希望我們多住些時日,為比丘國增添一些祥瑞。可是見我們急於趕路,就沒強留我們,可見其通情達禮呀!不像那寶象國王和烏雞國王什麼的,熱情的不是地方,非要送東西給我們,你不要,人家就不給你倒換關文。”

見悟空聽得直愣神,三藏又接著說:“剛才你一提燒餅,我的胃裡就直泛酸水兒,我們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這國王真要是送我們燒餅什麼的,受苦的還不是我們?如果不吃,食物壞了,可是大的罪過呀!吃吧,那是什麼滋味呀,難道我們還沒吃夠苦頭?前段時間,你一直張羅著化齋,你以為我真不想讓你去呀,我真的沒有吃得脹肚呀,我就不想換換樣呀!我和你們的感受沒什麼兩樣,畢竟也是人嘛!可是看著這麼多的燒餅隨時有發黴變壞的危險,我能放你去化齋嗎?要說還真得感謝法隆寺的那些同行呀,讓我們吃了一頓香噴噴的饅頭、稀粥不說,還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我們的老大難問題給解決了!否則的話,我們的苦頭準得吃到比丘國!不瞞你說,倒換關文的時候,我的心裡還真撞鹿呀,就怕那國王以倒換關文相要挾,硬要送我們什麼吃食,那樣的話,我們可就慘嘍!見國王沒有提出無理要求,是痛痛快快就給我們放行了,我的心別提有多舒坦了。”

悟空覺得三藏分析得合情合理,就不再說什麼了。看得出,悟空對於三藏縝密的思維很是羨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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