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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高階降魔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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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荊棘嶺,就一路坦途了。

又行走了一個多月後,一天下午,忽見西邊天際有紅光出現。儘管若隱若現,有些虛無縹緲,但其存在的事實卻是清晰的,準確無誤的。前兩日,我們還有些困惑,不知是什麼現象。

由於一路上遭遇的妖怪多了,對於奇異的現象,三藏早已形成了條件反射——有妖怪!於是,三藏的肝膽不免又時不時地痙攣上幾下。

悟空見多識廣,指點我們說,這是自然現象,名為“極光”,常出現在天涯地角,他在花果山時沒事常翻跟頭玩,兩三個跟頭下來就到了天邊,經常看到這種現象。

到了第四天,這“極光”越加濃重了,紅透了西邊半幕天。三藏畢竟博覽群書,他猛然記起了南朝時期有個叫慧通的和尚曾經著了一本書,好像叫作《梵國秘辛》。

書中記載,梵國有一大佛陀寺,寺有一巨塔,塔頂晝夜紫光四射,名曰“瑞藹”。三藏當時只是付之一笑:你慧通又未去過梵國,哪裡聽來如此荒唐的秘辛?聽說也就罷了,幹嗎還堂而皇之地寫在書裡,豈非可笑之至!如此荒唐的記載,當時自然未予以理會,看罷就拋到腦後去了。

如今,這滿天的紅光,驟然激起了往昔的記憶,三藏猛然醒悟道:或許那慧通和尚所記的,未嘗就是荒唐哩!眼前的景象,除了顏色外,和慧通所說的何其相象,於是三藏就驚叫了起來:“徒弟們,這是瑞藹呀!是雷音寺發出的。看來,西天就要到了!”

三藏向我們詳細講述了慧通的記載。我們都認為三藏的解釋是對的,悟空的說法中儘管給這光亮加上了“極光”的名目,可是細細推敲起來,破綻就大得很,難道法力無邊的佛祖會被擠到天邊嗎?

悟空不知是否真的親眼見過“極光”,聽了三藏有了新說法,就放棄了自已的觀點:“看來師傅說的是對的,怪不得我越看越覺得不像‘極光’了呢!”

既然一致認為西天就要到了,我們四人喜悅的心情是難以名狀的。十年的風霜,終於化為澤渥東土的甘霖了;十年的征塵,就要化作普度眾生的經卷了。

最高興的當屬三藏,由於激動,竟忘了下動員令了,撒馬就往前跑。我們三人也被突然的驚喜充盈得通身都是力氣,自然也顧不得許多了,於是就邁輕鬆、歡快的腳步,尾隨在三藏的馬後,向西天急奔而去。

一路上,由於心情的喜悅,我們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疲倦,這就與平時大不相同。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此時此刻的情緒體驗,我不禁觸景生情:何止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我等神仙,遇到喜事,還不同樣樂在心頭,喜在眉梢?!我由此想到,如果把這句話改為“神逢喜事精神爽”,也同樣是貼切的。

書歸正傳,不知不覺間已是正午時分。

睡午覺的心情自然沒有了,草草吃了些齋飯後,我們又匆匆上路了。

大約行至申時前後,天空中突然飄來兩朵白雲。我們一見就知是觀音菩薩來了。

果然,頃刻間,觀音就到了,隨行的還有惠岸行者木叉。

我們拜見了菩薩,菩薩也向我們道了辛苦。

寒暄已畢,菩薩說明了來意:“西天就要到了。我奉佛祖的委託,轉達對你們的祝賀。你們先在此歇息幾日,一來演習一下拜見佛祖的禮儀。二來,還要完成取經前的最後一項工作——評定職稱。”

評定職稱,這對我們確是一件新鮮事。不僅我們兄弟三個沒聽說過,就是佛學知識淵博的三藏也是聞所未聞。經過菩薩的詳細介紹,我們才對評定職稱的原委有了大致的瞭解。

原來,隨著我們師徒四人離西天越來越近,以什麼規格接待我們師徒四人的問題,就不得不擺上了議事日程。具體負責接待工作的阿儺、伽葉就此問題專門請示了佛祖。

佛祖表示:“大唐至我雷音寺,已逾十萬裡之遙。不遠十萬裡,長途跋涉來我雷音寺取經,這在我佛門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這件事的意義非同尋常,是佛光普照足四大部洲的一個里程碑,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影響是極其深遠的。僅憑這一點,就足以成為我佛門的一件盛事。因此,此次接待三藏師徒四人,規格一定要高,要起到激勵四大部洲的眾生都來拜佛求經的作用。”

佛祖進一步指示道:“大唐乃當今世界的上國,能夠率先垂範,迎接佛法,理應予以褒揚。三藏前世乃是我的弟子,又是受我們的指點來取經的,隆重接待是順理成章的。此次就不要拘於師徒的禮數了,要以菩薩級的規格接待。目前比較難辦的倒是那三個徒弟。他們什麼名分也沒有啊!按什麼規格接待,就無章可循了。東土有句話說得好: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禮樂不興。這句話活靈活現地道出了我們現在的情境,得想個變通之策才好啊!”

阿儺、伽葉連忙說:“我們來此,正是向佛祖討個主意的。”

佛祖沉吟片刻,問兩位尊者:“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阿儺答道:“遇到過。三年前烏雞國僧人慕法大師來此拜佛,有六個弟子隨行。與目前唐僧師徒四人來取經的情形差不多。”

佛祖追問道:“當時是怎麼處理的?”

阿儺道:“當時由普賢菩薩主管接待事宜,我們兩個具體操辦。我們當時也就接待規格問題請示了普賢菩薩。普賢指示:‘慕法大師等人是來我們這裡拜佛的,我們切不可怠慢了人家。要讓他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要讓他們這次走了,還惦記著下次再來。要讓他們切實感受的我佛國無盡的魅力,今後一心向善,終生禮佛。對於慕法大師,自不須說,要待以羅漢之禮。對於其弟子,也要好生接待。也要給予相應的名分。他們一路上保護慕法大師免受妖魔傷害,我想就設一個“降魔師”的職稱系列吧,專門授給那些降妖除魔、保護高僧的弟子。這次是首次啟動這一系列,就給他們一個降魔師的名額吧,以表達我們的禮數。’當時就這麼辦了,給慕法大師的嫡傳弟子授予了降魔師稱號。效果還是不錯的!慕法大師一行對我們隆重接待很是感激。尤其是那個得了職稱的弟子,更是不迭口地頌揚我佛國的盛德,因為在烏雞國,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的。”

佛祖聽罷,很是讚賞:“降魔師,這名稱貼切得很呀!降魔除怪,正是他們工作的生動寫照啊!不過,這大唐畢竟不是那烏雞國所能比擬的,其國力強盛,人口眾多,人氣很旺啊!對於悟空、悟能、悟淨三人,光給個降魔師職稱是遠遠不夠的。此次待遇要破格,而且破格的力度一定要大。我們佛門弟子以後也難免要去東土弘法,我們現在這樣做,也可為以後的弘法活動營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我的初步想法是,給他們的待遇為:高階降魔師、副高階降魔師、降魔師名額各一個。二位尊者意下如何?”

阿儺、伽葉完全同意:“佛祖所言極是!如此一來,我們的工作就明確了,也好安排了。時間不多了,我們馬上佈置下去。據報唐僧他們已經過了荊棘嶺了。”

聽了菩薩講明原委後,我們對佛祖的親切關懷十分感動。

三藏的眼圈就有些溼潤。激動之餘,似乎想起了什麼,就將菩薩拉到一邊,嘀咕了些什麼。當時我還以為三藏是在跟菩薩說什麼重要的事,後來才知道他是為悟淨鳴不平呢。嘀咕了幾句以後,兩人又回到了我們之中,菩薩接著講了具體做法:“三個名額怎麼分配,佛祖沒講。我想按照西天的慣例,透過評定確定。”

我當時求經心切,心想:這樣至少得耽誤好幾天的時間。而有多少苦難的生靈在每天向著西方天際,眼巴巴地在找尋著我們的身影啊!想到這些情景,我心急如焚,就提議道:“菩薩,我們到西天,是來取經,以拯救眾生的。我想,當今最主要的是儘快見到佛祖,取回真經,我們趕快帶回東土。至於職稱嘛,就不必評定了。議一議,定下來就行了!我提議:大師兄為高階降魔師,悟淨為副高階降魔師,我為降魔師。大家看怎麼樣?”

我話音剛落,悟淨就接過話茬:“二師兄的辦法很好。我同意大師兄為高階降魔師,但是副高階降魔師我不能當,不能亂了次序。按次序,應該是二師兄,怎麼能是我呢?還是二師兄當副高階降魔師,我當降魔師。”

這時,悟空發話了:“八戒、沙師弟,你們在說什麼呢?這職稱評定可是鬧著玩兒的?說誰當什麼就誰當什麼?!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哩!要是像你們說的那麼簡單,佛祖早就給我們定好了,還用勞菩薩大老遠跑來跟我們講這麼多?”

我當時覺得有些蹊蹺:明明是對你有利的嘛,怎麼反倒叫起真來了?你平時不是最討厭繁文縟節的嗎?不是連打妖計劃都懶得制定嗎?

我當時滿腦子充塞的都是取經,不願為這類面子上的事耽誤時間。於是我就對悟空解釋道:“大師兄,取經要緊呀!就不要講那麼多規矩了。你平時不是最討厭規矩嗎?再說,就是評了,結果也是一樣,何必耽誤工夫呢!”

不知為什麼,今天悟空就是認死理,話裡也帶著火藥味兒:“八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取經,走了十年了,難道還在乎這麼幾天?我們取經幹什麼?一是普度眾生,二是磨鍊我們自已。俗話說,入鄉隨俗。這是一般凡人都能做到的起碼要求。難道我們求經之人連佛門起碼的規矩都不能遵守嗎?”他越說越不像話:“八戒,你急急急!是不是想早點回去,到高老莊找媳婦去?”

這是悟空最噎人的話。這話頭起自五莊觀。

當時我將該自已吃的人參果送到了高老莊,分與高老員外、高老夫人及翠蘭吃了,使他們得以長生不老。我這樣做也是徵得了菩薩和三藏同意的。菩薩和三藏當時還誇我慈悲心腸,天生就與佛家有緣呢!

本來這並不關悟空什麼事,畢竟我少吃了一個嘛,又沒有向鎮元大仙額外多要了一個,可悟空對此事的反應卻頗為激烈。他沒少就此向三藏進言:“這八戒塵根未斷呀,老是想著媳婦,如何能安心取經?”

悟空的所作所為,最初我也十分不解:又沒有吃你的果子,礙你哪根筋疼呀?至於打小報告嗎?與悟空相處得長了,也就慢慢理解了:悟空事事都想要個尖兒,容不得別人強於自已。他自小沒有爹媽,沒有親人,更沒娶過媳婦,別人有了這些,他如何忍受得了?難免由失落而生出忌恨來。悟空更愛不著邊際地聯想。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準是認為我是在做著雞犬升天的勾當呢!

一路上,他沒少用這話拿捏我。有時打妖不順利,妖怪逃了,悟空不說自已不動腦筋,反誣我是想媳婦了,思想溜了號,放跑了妖怪;有時齋飯不飽,我和悟淨餓得走不快,悟空說我是想媳婦了,不願意西進,還帶壞了悟淨;更有甚者,即使對悟空的打妖方案提點建議,他也說我瞎提,是想媳婦了,而且是想瘋了,亂咬人。

最初我還不予理會,畢竟悟空心態不正,三藏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嘛!可凡事都得有個限度吧,老是喋喋個沒完,再有度量的人,也會被撮起火來的!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了,跟悟空嚷了起來。悟空知道理虧,就強詞奪理:“呆子,我是在逗你玩兒呢!看你,這麼不識逗。小不小氣呀?”結果,沒理的還是我。有段時間,弄得我和悟空說話都直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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