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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三接過餘志高手上的兩袋東西，餘志高則提著行李箱，兩人一步步上樓，今天不是陰天，樓道沒有那麼黑，可以看得清階梯。
“媽在家嗎？”
“在煮飯炒菜。”
餘志高走在餘三的後面，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到二樓的轉彎處停了下來。
“我幫你一起抬。”餘三返回來。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你先把東西拿上去，不用等我。”餘志高說完抬起行李箱喘著氣繼續往前走。
餘三站在上面看著他費力的樣子，心裡有些發澀，餘志高只比自己大4歲，這個年紀本應是個意志風發身強力壯的青年，而現在眼前的他如同一根燃掉了半截的香菸，風吹幾下就可以燃盡了。
“你哥呢？”田淑珍把大門開啟了，站在門口迎接。
“在後面。”餘三把手上的袋子放下，換上拖鞋。
餘志高提著行李箱氣喘吁吁上來了，田淑珍連忙接過箱子，“這麼重你都不幫你哥忙抬一下。”
“不用，不重。”餘志高平復著呼吸，壓抑著氣喘。
田淑珍拿過拖鞋放在餘志高的腳下，“換個鞋子，進屋洗手吃飯。”
餘三雙手提著袋子問，“東西要放哪裡，房間嗎？”
“放在客廳，都是年貨來的。”
“那行李箱我給你放房間。”田淑珍提著行李箱往房間走。
“這家比我們老家好太多了。”餘志高把外套脫掉扔在沙發椅上，打量著四周。
今天的晚飯有些早，夕陽還沒下山就吃飽了，餘志高坐在客廳把袋子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出來，有糖果、餅乾、臘腸、蘑菇、板鴨。
田淑珍笑得樂呵呵，一下摸這個一下摸那個，陸陸續續把東西放到廚房。
“買這麼多東西，是不是花了很多錢啊？”
“還行，過年了，這些東西都要用到的。”
“以後不要買那麼多了，有錢就攢起來，你也老大不小了，沒錢以後怎麼娶媳婦。”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餘志高冷談的態度讓田淑珍嘆了口氣，擺弄年貨的心情也沒有了，佈滿眼紋的眉頭皺了起來，“結婚就要趁早，就算不著急結婚，女朋友總要找一個，現在的女孩講究拍拖，你看你表弟那個女朋友，拍拖了5年才肯結婚。”
“沒錢誰給你當女朋友？”餘志高拿起一袋薯片往沙發上躺下，“這沙發真舒服。”
“奔著你錢去的女人不要也罷，要我說，趁著過年走親戚，看看哪家的女孩單身的，合適的就去見個面談談，本地的咱們也知根知底，外面的那些我們什麼都不瞭解，誰知道是不是做那些的。”
“隨便吧。”餘志高拿起遙控器開啟電視，喜慶的歌聲從電視裡面傳出來，打破了屋內的死氣沉沉。
“這東西要放哪裡？”餘三拿著一包魚乾問。
“放上面的櫃子，我來吧，省得你放錯到時候給老鼠咬了。”田淑珍站起來拿過魚乾往廚房走去。
“那就養只貓吧，去老家抓一隻回來。”餘三說。
“養什麼貓，這裡不是農村。”田淑珍從廚房出來走進房間，關上房門。
“哥，你先去洗澡吧，等下我把衣服一起洗了。”餘三拿過餘志高手上的薯片，掏出一片放在嘴裡吃。
餘志高把薯片拿回來，“我才剛躺下，晚點洗，你先去洗。”
“我等下洗完要一起洗衣服。”
“衣服留著明天再洗。”
餘三不想再說了，再說下去毫無意義，走進房間去拿衣服進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餘志高還在沙發上躺著，桌子上放著好幾瓶啤酒和花生。
餘三回到房間躺下，翻來覆去終於入眠了。
在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今天的新品怎樣？甜度合適不？”羅新趴在蛋糕臺問楊桐，羅新是這家蛋糕店的老闆，而楊桐是她招來的員工，今年剛滿18歲，個子不高，臉蛋跟小孩一樣肉嘟嘟看著十分可愛，可惜家裡不讓她繼續讀書，被趕出來打工了，羅新看著可憐，就留了她下來，加上她做事勤快手腳乾淨，羅新很喜歡她。
楊桐很認真地給出自己的評價，“我比較喜歡吃甜的，今天的新品加多一點甜就更好吃了，藍莓酸酸的。”
羅新笑了笑，“我覺得挺合適的，我們讓客人嚐嚐吧，有人來你就讓她們嚐嚐，不用收錢，只要問她們嘗過的味道和評價就好了。”
“知道。”楊桐比了一個遵命的手勢，接著端起蛋糕放進冷凍區，剛放下就有人進來買麵包了，楊桐立馬招攬客人品嚐，羅新從後廚出來，拿著紙筆記錄下客人的評價，分工合作。
砰砰。。。呯呯。。。
餘三從睡夢中被驚醒，藉著幾縷月光看著空蕩蕩的屋內，心底有些陰涼。
砰砰。。。呯呯。。。
機械槍戰的聲音又響起來，餘三被驚得一顫，豎起耳朵聽清，還夾著易拉罐撕拉的聲音，是餘志高還在客廳看電視。
餘三嘆了口氣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三點十五分，餘三重新躺回床上，突然的驚醒讓她再也入不了眠，眼睜睜看著窗外的月光一點點變亮，照亮了黑夜，看電視的人終於回屋睡覺了，刺耳的打呼聲也傳來了。
餘三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四十五分了。
“呼。。。哼。。。”
打呼聲的聲音還在響著，餘三拿過床尾的外套披上，開啟房門出來客廳，茶几上滿是垃圾，啤酒罐花生米薯片包裝袋用過的髒紙巾，餘三揉揉眼走向廚房，那包怕被老鼠咬壞的魚乾大大咧咧地躺在灶火的旁邊，餘三有些奇怪，把魚乾拿起來檢查了一下，幸好包裝還是完整的沒有被老鼠咬到，餘三把魚乾放置遠離灶火的地方，接著從米缸裡面舀了點大米淘洗乾淨，加了些水放上灶火上煮。
“你在幹什麼？”田淑珍也起床了，餘三早就聽到了腳步聲，因此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
“煮粥。”餘三指了指正開著火的灶臺。
田淑珍點點頭走進廚房，把那包魚乾放在最上面的櫃子裡面。
“媽，哥昨晚看了一整晚的電視，還把桌子搞得跟垃圾堆一樣也不收拾一下。”餘三指了指外面的客廳，被打擾了一夜的心情很是憋屈。
“算了，你哥在外面工作辛苦，難得放假回家了就讓他輕鬆一下，你拿個垃圾桶去收拾一下，把桌子擦擦，地板拖一下。”田淑珍一邊說一邊走到客廳看了一下，接著走回廁所洗漱。
餘三拿起抹布開始收拾茶几，該說的她想說出來，她不是一個啞巴。
終於年到了，春晚開始了，全家人一起坐在電視前面看著小品歌舞表演。
“過年了也不買件紅色的衣服穿，老是穿黑乎乎的衣服。”田淑珍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磕著瓜子說。
餘三看著女主持人穿著的喜慶紅裙，知道田淑珍的意思，“紅色的衣服就穿個過年，平時穿不了，浪費了。”
“今年穿了可以留到明年後年都可以穿，哪裡浪費了，你就是沒個女孩樣子。”
餘三不再接話，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嶄新日曆，明天就是初一了，初五快到了。
“媽，我困了，先去睡了。”餘三站起來往房間走，身後的電視傳來了觀眾的笑聲，好不熱鬧。
初三這天，餘志高去相親了，是親戚一個朋友的女兒，雙手約了一起吃午飯見面，田淑珍也跟著去了。
午飯時間剛過，餘志高就回來了。
“媽呢？沒跟你一起嗎？”餘三問。
“她在小姨家。”
“相親怎樣？那個女孩好看嗎？”
“不好看，才初中畢業，在工廠縫衣服口袋的。”餘志高往沙發躺下，拿起遙控器，切換掉正播放的電視劇天國的嫁衣。
餘三訕訕站起來往房間走去，脫掉外套睡覺，剛躺下手機震動了好幾下，餘三點開來看是好久沒聯絡的初中同學。
【剛在家裡翻出來的，一轉眼我們都畢業了4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你在家？】
餘三點開照片看了一下，是初中那時候她們幾個人坐在教室裡面的合照，他是林曉峰，他是陳偉，她是卓茵茵，她是章鈺琪，還有最邊上的餘三。
【在家。】
餘三輸入了之後點選了傳送，對方很快就回復了。
【要不要過來我家裡，我媽媽還說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餘三正要輸入一個拒絕的理由，章鈺琪的資訊又過來了。
【來吧，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我在家裡等你。】
餘三把想好的理由打散了，回覆了一個字過去。
【好。】
餘三換上了牛仔褲和毛衣，對著鏡子梳了一下頭髮就出門了。
“哥，我去同學家坐一下。”餘三從茶几上拿了兩個桔子裝進紅袋子裡面。
餘志高嗯了一聲，眼睛依舊在電視上面。
過年的街上到處掛著紅燈籠，來來往往的大人提著禮物尋找著房子，後面的小孩手上拿著玩具跟著，大家看起來都很沒空。餘三也正沒空著，手上提著兩個年桔，眼睛看著樓房上面的招牌找路，心底在想著要說什麼話，這一路她走得極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