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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照著我之前錄入的樣子去弄，每個客戶上面都有分開了。”楊丹閉著眼說。
餘三重重地點頭，“嗯。”
餘三拿起一張單放在一邊，雙手放在鍵盤上，輸入名稱數量。。。
這些基本操作餘三都有學習過，很快一疊單據就全部錄入完畢，餘三輕輕地舒了口氣，看了眼入睡的楊丹，把單據疊好放在一邊，單據邊角的地方翹起來了，餘三便把它弄整齊，一張小小的單，餘三如同珍稀的寶貝一樣呵護著它們。
午飯時間到了，楊丹也起來了，餘三接著整理被她躺過的衣服，一撂一撂疊整齊。
楊丹拿著單據對著餘三錄入的文字和數量，把最後一張單複核了之後，笑眯眯地對餘三說：“學過電腦就是不一樣，以後這些單給你來搞吧。”
餘三會心一笑，露出淺黃的牙齒，“謝謝老闆娘。”
“好好幹。中午要吃什麼？”楊丹把單放進抽屜裡面。
“雞肉飯。”
“我就從吃個豬肉粉好了，這天氣沒胃口。”
楊丹拿起手機撥通了號碼，“喂，老闆兩個餐，雞肉飯，豬肉粉。”
很快午餐就送過來了，餘三坐在衣服堆上，一手拿著筷子一手託著飯盒，大口吃飯，簡單快速的午餐時間過後，就有不少客人來看衣服了，都是一些來逛街的路人，大多都是買一件兩件的衣服，餘三負責找衣服，挑碼數，疊好客人試穿的衣服，而楊丹負責談價格，一動一靜，直到霓虹燈亮起，客人散去，上班的人看著天上的星星迴去睡覺的地方。
餘三從冰箱裡面拿了把小白菜洗了切了炒了，電飯鍋的米飯正好熟了，時間到了8點50分，餘三吃下了晚餐的第一口，電話響了。
“媽。”
“睡了沒？”
餘三看著手中的筷子，肚子咕嘟叫了一聲，“沒有。”
“跟你說個事，我們要搬家了。”
“搬去哪裡？”餘三放下筷子，“跟哥說了嗎？”
“剛剛給你哥打電話了，後天就搬走，你們不用回來了，也沒什麼東西。”
“搬去哪裡？”餘三再問了一遍。
“你大姨現在住的房子，你表哥的老婆懷孕了，你大姨要過去上海照顧，要到孩子上了幼兒園才會回來，估計要四五年，你大姨一走，這房子就沒人打理了，房子沒人住是會敗落的，你大姨就讓我們過去免費住，順便也幫她看房子了，我想了一下，你爸也走了，我一個人守著老屋也不是個事，不如去縣城還能找個好點的工作幫助一下家庭，你哥年紀不小了，有合適的人終歸要結婚的，一直在農村住，以後不好娶老婆。縣城怎樣都好過農村，住個幾年，以後我們也在縣城紮根了，人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往外走。”
“你和大姨商量了就好，今天26號，還有幾天我才發工資，等發了工資我就轉到你的銀行卡。”
“你在外面花錢要看著花，有些不必要買的就不要浪費錢，等家裡的債還清了再來說。”
“知道。”
“不說了，你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不要遲到了，給人印象不好，女孩子，要靈活點手腳麻利，不要偷懶。”
“知道，我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嗯。”
餘三掛掉了通話結束，拿起筷子扒了一大塊米飯往嘴裡塞，嘴巴不停的咀嚼，咀嚼，大幅度的咀嚼。。。吃完這一頓晚餐，餘三收拾好廚房，洗澡洗衣服，直到躺下床的那一刻，閉上眼睛，酸澀的淚從喉嚨逸出來又被吞回去肚子，夜晚太短了，她沒時間去悲傷，趁著12點的鐘聲未到，趁著今天還在，餘三自言自語了一句。
“20了，祝我好運。”
餘三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多，到了年底，楊丹給漲了兩百的工資，餘三感激，幹活更加賣力，加上年底生意火爆，加班到11點才回到了宿舍，幸運的是老闆娘給管晚餐，餘三也省下了晚餐的錢。
轉眼春節到了，服裝店放假了，餘三回去了，回到縣城的那個借住的房子。
餘三以前跟著田淑珍來過幾次，具體位置也知道，從車站下車，餘三走個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眼前這一棟破舊的老商品房，外面的牆磚斑駁缺失，露出了混凝土的面目。
這套房子是因為大姨的老公死了才得到的，餘三知道，全家族的人都知道。
餘三提著袋子上樓，今天的天氣有些灰，中午1點了樓道如同黑夜一樣，烏黑黑看不到臺階，餘三慢慢地跨出一步，一小步地上樓，到了第三層的時候，餘三放下了袋子，站在門口敲了敲鐵門，很快門就被開啟了。
“我以為你沒那麼早。”
“路上沒塞車，就早了些。”餘三提著行李進門，陌生地看著這個房子。
“吃了沒？”
“沒。”
“給你煮個面，要不要？”
“好。”餘三打量著有遮有擋的陽臺，嘴角微微笑起，“以後曬衣服就不怕雨了。”
田淑珍哼笑了一聲，“都是別人的，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在縣城有自己的房子。”
餘三熱烈的心瞬間冷卻了下來，不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進屋。
“哎，把鞋子換了，那雙紅色的拖鞋是你的，在屋子穿的，不要穿到外面去。”
餘三剛要踏進去的左腳懸在空中，看了看田淑珍腳下乾淨的拖鞋，把穿著帆布鞋的左腳縮了回來，走到鞋架，拿了田淑珍說的那雙紅色鞋子，全新的。
餘三拿著鞋子在地上扭曲彎曲，可是塑膠的材質的鞋子一瞬間就恢復了原樣。
田淑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了，“這裡不是我們村裡，外面的鞋子不要穿到屋子裡來，到家了就要換乾淨的拖鞋。”
餘三拖下了沾滿灰塵的白色帆布鞋，換上了紅色的膠拖鞋進屋，陌生看著這個家，心底湧起一股情緒不敢說出，【我有過家嗎？】
“我睡哪一個房間？”餘三提著行李問，宛如一個去旅館投宿的路人。
“靠近廁所那間。這裡只有2個房間，你還是繼續跟你哥一個房間，你大姨原本用的那些東西沒帶走，我已經洗過了你們就照著用，都是自己人。”
餘三大量了一下房間，比老家的房間大了不少，一樣的雙層床，一個衣櫃，一張梳妝檯帶著鏡子。餘三把衣服拿出來放到衣櫃裡面，一開啟衣櫃一股樟腦丸的味道撲來，讓她頭腦有些犯衝暈乎。
“你老闆娘有給你們發獎金嗎？”田淑珍的聲音又在廚房響起來了。
“發了500，昨天剛發的，我就沒存銀行了，帶了回來。”餘三從左邊的口袋裡面拿出500元走出房間。
“這麼少？”
“我今年剛去，有發就不錯了。”
田淑珍放下筷子，接過餘三的鈔票，數了數，“一二三四五。”
餘三低頭看著地板，地板帶著紅色綠色白色的花瓣，像萬花筒一樣，老家沒有地板，是水泥鋪成的，每次拖地都很費力，“媽，這種光滑的地板拖地是不是比我們老家的地板好拖？”
“那肯定，拖把也不會掉布了，老家的地老是把布條刮下來，一年都要用好幾把拖把，以後就可以省了。”
“真好。”
“好什麼，要是我們自己的就好啊，這點錢要存到什麼時候，一想到還有五萬的債沒還，我就沒睡個好覺。”田淑珍嘆著氣把錢放進口袋，摸了摸。
鍋裡的水沸騰起來了，麵條也跟著滾動了，田淑珍拿起筷子攪拌了幾下關掉了火轉身離開，“可以吃了。”
餘三走進廚房，左手擱在褲子口袋上摸了摸，嘴唇囁嚅了幾下，最後還是把手伸進了口袋裡面。
“媽，我這裡還有三百，我這個月加班了不用買菜煮晚飯，老闆娘她包了晚餐。”餘三拿著錢伸向田淑珍的方向，這下她的兜裡徹底乾淨了。
田淑珍看著紅通通的三百塊，笑呵呵，“那她有沒有給你算加班費？”
“沒有。”
餘三微上揚的嘴角鬆了下來，拿了個大盆子，把麵條和幾條青菜盛進去。
“傻啊，加班不算加班費，那不是白做嗎？”田淑珍埋怨起來，把錢在手上過了一遍。
餘三小心翼翼地縮著肩膀把麵條端到餐桌上，小聲地說：“我剛去。”
田淑珍搖搖頭，“算了算了，等明年了你就要跟她算，別傻乎乎，你現在沒經驗，等你有經驗了就可以跟她講價，跟我們廠子的師傅一樣，你會做，廠長都要看你臉色。”
“嗯。”餘三看了田淑珍一下，拿起筷子夾起麵條，吹了吹。
田淑珍拿著錢回房間了，房門被關上了。餘三低頭大口地吸了口面。
餘三回家後的第三天，餘志高也回來了，年就剩下三天了。
“三三，下來拿東西。”餘志高粗啞的聲音響起來了。
餘三聽到餘志高的喊聲立馬往陽臺向下望去，他正站在路中間，雙手提著兩袋東西，身邊立著一個行李箱，餘三趕緊換了鞋子跑下去，她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再次被大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