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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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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澈在魏明新的屍檢報告出來後第一時間閱讀完了。死因是頭部遭受鈍器擊打,顱骨斷裂而死。死亡時間在三月十五日晚上九點到十二點之間。兇器還沒找到,警方原本猜測是河壩隨處可見的石頭,兇手殺人之後又將其扔回了河中。不過從魏明新頭部的傷口來看,法醫認為應該是類似棒球棒之類的東西,並且兇手的力氣很大,幾乎是一擊斃命。另外陳澈腹部的五處刀傷深淺不一、十分雜亂,根據刺入角度與力度分析發現左右利手並存的現象,懷疑犯人有兩個或以上,且有一個是左撇子。另外魏明新的身上沒有明顯與人打鬥過的痕跡,雙臂有些許淤青,手中除了那幾根頭髮之外,指甲中也沒有檢測出任何血液或面板組織。

三天之後,孟庭皓的DNA檢測報告也出來了,結果顯示與魏明新手中頭髮的DNA完全一致,不過並非全部,因為只有幾根是有毛囊的。不過這期間他在審訊過程中一直一問三不知,保持著強硬不合作的姿態,似乎是鉚足了勁要和警方僵持到底。

這一天吃過午飯,陳澈與陸小天在二樓陽臺抽著煙。

“果然頭髮是孟庭皓的,這下他沒得狡辯了。”陸小天笑著說。

“我前兩天看了部電影。”煙霧從陳澈口中緩緩吐出,像靈魂般翻騰飛昇,逐漸稀薄直至消失,“說是用打火機和用火柴點著的煙,吐出來的煙形狀是不一樣的。”

“真的嗎?現在應該不會有人用火柴了,我唯一用的一次都是……初中了吧?有十年前了。”

“你覺得有差別嗎?”

陸小天笑道:“已經忘了火柴點出來是什麼樣子的了。”

陳澈抖了抖菸灰:“下次我帶盒火柴,咱倆一起試試。”

“好啊,你覺得會不同嗎?”

陳澈點點頭,望著半空繚繞的煙霧,“形狀不清楚,不過印象中總覺得用火柴點的煙更有一種原始的質樸味道,打火機點的就沒有了。”

“有氣油味。”

陳澈淡然一笑,沒有言語。

“陳哥,你還在想案子嗎?”陸小天望著灰藍的天空說道。

陳澈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說:“孟庭皓確實很可疑,也隱瞞了很多事,不過這案子內情似乎很複雜……看了屍檢報告之後,我越加覺得這案子有點蹊蹺。”

“怎麼會?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他了啊。他的作案動機也有了,被拍了不雅照,然後被魏明新威脅,於是便殺了他。”

“被威脅確實讓他有了殺人動機,但是那頭髮……”

“頭髮怎麼了?”

“我懷疑頭髮不是魏明新扯下來的。”

“怎麼會?如果不是魏明新扯下來的,難道還是孟庭皓自己塞進去的?”陸小天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嗎,魏明新手裡的頭髮只有幾根是有毛囊的。”

“但是就是這幾根和孟庭皓的DNA完全一致啊。”

“你還沒反應過來嗎?”陳澈迅疾地拔下陸小天的一根頭髮,疼得陸小天不禁怪叫了一聲。

“你看看。”陳澈張開手掌,一根形態完整的黑髮靜靜地躺在那兒,“拔下來的頭髮怎麼會沒有毛囊呢?法醫已經證實有幾根頭髮是剪刀剪下來的。”

陸小天半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另外如果你是兇手,被死者扯下了頭髮會不知道嗎?屍檢報告顯示魏明新沒有掙扎或者打鬥過的痕跡,但是雙臂有淤青,很可能當時被控制住了,才被人刺中腹部砸傷頭部死亡的,魏明新的指甲裡也沒有任何血痕或是面板組織,乾乾淨淨。這實在讓人很難不懷疑是……”

“是兇手把孟庭皓的頭髮放進魏明新手裡的!”陸小天睜大眼睛說道。

陳澈點點頭,眼神凌厲地說道:“那時候屍體還沒有僵硬,才有可能掰開他的手,讓他攥緊頭髮,這麼做的才是真正的兇手。”

“是誰有動機要殺魏明新,還想要嫁禍給孟庭皓呢?”

“有嫌疑的,我暫時只想到一個。”

“誰?”

陸小天大惑不解地望著陳澈。

“你試想一下,如果孟庭皓是半脅迫地讓那個女學生陪他到教室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而這件事又被另一個人拍下來作為籌碼威脅,如果你是這個女學生,你會不會內心充滿仇恨?那麼殺死其中一個,再讓另一個背鍋,不是一舉兩得的復仇嗎?”

陸小天聽完之後被煙狠狠嗆了一口,緩過勁後才睜大著眼不可思議地望著陳澈,磕磕絆絆地說:“你懷疑照片裡那個女生是兇手?”

陳澈不置可否地朝著空中吞雲吐霧。

“可是一個女生要殺死魏明新那樣一個高大少年,難度還是很大吧,別的不說,她有沒有力氣一擊斃命就是個問題。”

陳澈轉過頭來,正色道:“我從來沒排除雙人甚至多人作案的可能性。”

“我們得快點找到這個女生。”陸小天摩拳擦掌道,扭頭便要走。

“你去哪兒?”陳澈叫住他。

“去審孟庭皓啊。”

“你別慌,有DNA這個證據,諒他也不敢再那麼嘴硬了,多嚇嚇他,讓他把知道的事情都和盤托出,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陳哥,那你去哪兒?”

“雍都二中,我有點事需要確認下。”

陳澈撳滅菸蒂,精準地投進了樓梯拐角的垃圾桶裡。

陳澈開著桑塔納飛速駛往雍都二中,雖然這臺車馬力不大,但他那躁動的心使他一路上猛踩油門,排氣聲浪與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使他產生了自己在開一臺日產GTR的錯覺。

他只想快點見到那個叫章晴月的女生。

在上次的詢問中,是她主動提到的孟庭皓的名字;魏明新喜歡她,並且他們曾經是好朋友;魏明新威脅孟庭皓的照片裡那個女生雖然沒看到臉,但髮型體型都與她有幾分相似……陳澈的直覺告訴自己,出現這麼多與章晴月相關的線索不可能只是巧合,雖然出於某個私人原由,他內心極不願意將她當做犯罪嫌疑人來看待,就算她不是兇手,也一定與魏明新的死有著莫大的關聯。

進入校園,陳澈很快便感到不時有異樣的目光盯著自己,還有些人一邊看著自己一邊對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他走在通往教學樓的鮮花小徑,聽到經過身旁的一個女生在對另一個女生小聲說:“就是他,就是他。”

“誰啊?”旁邊的人問道。

“那個把孟老師抓走的警察啊。”

“啊,就是他啊……孟老師人那麼帥,人又好,他們肯定抓錯人了。”

陳澈不禁搖搖頭,心想:現在的學生太容易相信老師了,不知不覺就會給老師加上一層神聖的濾鏡,卻不知老師也是普通人,甚至還會有一些敗類混入其中,如果不細心分辨,很容易便會受到欺騙與傷害。

陳澈來到朱老師的辦公室,得知她還在上課後,便坐在窗前等待著。

窗外的銀杏樹高大繁茂,枝葉不時隨著微風顫抖幾下,映襯著背後的藍天白雲,令人心曠神怡,一絲睏意來襲,陳澈閉上雙眼,打算靜心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下課鈴卻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陳澈睜開眼睛,望向辦公室門口,模糊中看見朱老師走了進來。

“什麼?章晴月住院了?”陳澈露出了平日少有的驚訝表情,“她怎麼了?”

“沒什麼大問題,她似乎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之前也時不時地請病假。”朱老師安慰小孩似的解釋道。

“她是什麼病?”

“也沒有說什麼具體的病症名,好像就是免疫力差,不時感冒什麼的。所以體育課她基本上都不會參與集體活動,我有次路過操場,剛好碰到他們上體育課,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樹下,還怪可憐的。”

“她現在在哪個醫院?”

“她還是病人,可能不太適合接受調查吧?”朱老師皺著眉說,“不過話說回來,兇手真的是孟老師嗎?為什麼你又要去找章晴月啊?”

“這是調查的一環,關於案情,不能透露得更多了。”陳澈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朱老師,請你配合我們警方,章晴月現在在哪家醫院?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影響她養病的。”

見到章晴月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看書,病房裡只有她一人,病床靠窗,雪白的窗紗冉冉飄動著,淡淡的日光灑在同樣雪白的床單上。少女側著身,側臉清瘦白皙,纖細的手指隨著潔白的書頁,那專心致志的模樣幾乎令陳澈不忍心出聲打擾到她。

陳澈還是敲了敲門,慢慢走了進去。

章晴月見到陳澈,臉上露出了吃驚的神情。

“你是……”

她似乎記得我,但又不想表現出那麼快想起我。陳澈心想。

“上次我們在學校見過,我是警察,在調查魏明新的案子。”

女孩的臉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眼神變得漠然而堅定。

“在看什麼書?”

女孩將書緩緩抬起。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無人生還》。

“沒想到我們還是同好啊,這本是我的最愛,書看過三遍,電影各個版本都看過。”陳澈笑著說。

然而女孩對他的套近乎並不買賬,將書放在床邊,冷冷地望向他。

“請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知道的已經都說了。”

“其實魏明新的案子基本上已經很清晰了,我只是因為一些收尾的工作到你們學校走一趟。”陳澈從電視櫃上拿起一個橘子,“我可以吃嗎?”

章晴月愣了下,點點頭。

“聽你們朱老師說你住院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來看看你,正好有幾點疑惑的事情想問下你。”陳澈吃了一瓣,兩眼一亮,“真好吃,這是哪兒買的?”

“我也不知道,我奶奶帶來的。”女孩面無表情地說,“你想問什麼?”

“其實我之前去了魏明新家裡,還見到了他媽媽。雖然你之前說和魏明新不熟,不過他媽媽對你印象很深刻啊。”

章晴月沉默地望著陳澈。

“他媽媽也真可憐,就那麼一個兒子,認屍當天直接暈倒了,搶救了好久才搶救回來,不然一個家庭一下子失去兩個生命,那也太慘了……”陳澈偷偷覷了一眼章晴月的表情,不過她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啊,不好意思偏題了,一想起他媽媽的樣子就不小心……”陳澈清了清嗓,“你小學的時候和魏明新是同學,甚至可以說是好朋友對吧?他媽媽記得你總是和另一個男生,你們倆經常來魏明新家裡玩,沒錯吧?”

“我記性不好,小學的事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小小年紀確實太健忘了,連我那有老年痴呆症的外婆都不如,你才小學畢業幾年?”

章晴月冷冰冰地冒了一句:“我們老早就絕交了。”

“哦?”陳澈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

“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我不屑和這樣的人做朋友。”

“聽說他在學校裡是個不良少年,經常欺負同學什麼的。”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也算了。”章晴月露出輕蔑的眼神。

“你可以具體講講嗎?到底他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深惡痛絕,我個人倒挺有興趣的。”

章晴月苦笑了下,把頭轉向一邊,“這個似乎和查案沒什麼關係,屬於我的個人隱私。”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過我今天來找你其實主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陳澈從包裡摸出一張照片,道:“你看看,認識照片裡的人嗎?”

章晴月的眼神迅疾地閃過一絲驚慌,卻沒能逃過陳澈的眼睛。

“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做這種事的人?”

“做什麼事?”

“照片裡的事啊,這女的不是在脫衣服嗎?還在教室裡,真噁心。”

“眼力不錯,光線這麼暗,你都能看出來。”

章晴月看向窗邊:“可以拿遠一點嗎?我不想看這些東西。”

陳澈默默將照片收回,仔細地看著照片,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你沒有發覺這個男的是誰嗎?”

“沒仔細看,需要我再看看嗎?”

“沒事,已經不重要了。”

章晴月疑惑地望著他,似乎在說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

“這張照片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這是在魏明新家裡發現的。”

“是麼……”章晴月低著頭小聲說道。

“怎麼了?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

“真冷淡啊,現在不是流行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差’嗎?你也試試多笑笑嘛。”陳澈笑著說。

章晴月沉默著,似乎不屑回應這種沒有營養的話。

“最後一個問題,三月十五日晚上九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章晴月睜大了眼,而後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你這是在懷疑我殺人嗎?”

“只是對每一個接受調查的人的例行詢問罷了。”

“應該在家裡,我奶奶可以為我作證的。”

“這樣啊。”

“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祝你早日康復。”陳澈攤攤手,“你肯定早就希望我說這句話了。”

章晴月不置一詞,目送陳澈走到病房門口。

“對了,”陳澈忽然轉過頭來,“你們小時候三個經常一起玩是嗎?你、魏明新,還有一個男生,他叫什麼名字?”

“你是在查案還是在查戶口?”

陳澈笑了笑,模仿著卡通人物的語調俏皮地說道:“就麻煩你告訴我吧,我也懶得再去問魏明新他媽媽了。”

章晴月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文世歐。”

“也在你們學校嗎?”

章晴月點了點頭。

“好,我走了,你多保重。”

陳澈轉身離開,房門咔一聲輕輕合上,空曠的病房再次迴歸沉寂,少女凝視門口片刻後,伸手拾起一旁的小說。

去往雍都二中的路上,陳澈反覆回想剛才與章晴月的對話的場景,她眼神中稍縱即逝的慌亂、對魏明新嫌惡至極的態度都讓他心中謎雲叢生。

陳澈心想,我問她是否認識照片裡的人,她一直把焦點放在照片裡看不見臉的女孩身上,對照片中的孟庭皓始終採取忽視甚至是無視的態度,明明之前看見幾根捲髮就能想起孟庭皓,而如今面對誰都能認出孟庭皓的照片時卻視若無睹。陳澈明白,讀懂一個人的關鍵,就在於看到這個人在隱藏什麼。

照片裡的女孩就是你對吧,章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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