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六、拘留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警車飛速疾馳在雍都市老舊的馬路上。淫雨霏霏,模糊了前擋風玻璃裡的景色,雨刷機械地掃動著,像兩隻細長的手臂不斷將它們攪成碎片往後拋灑。

“陳哥,你慢點開,孟庭皓跑不掉。”陸小天雙手緊緊拽著吊環,一臉擔憂地說道,末了又小聲嘟噥道,“我還不想沒結婚就出車禍死掉啊。”

陳澈默不作聲,腦子裡想著在魏明新家裡看到的那些聊天記錄。

是那個暱稱為“A先生”的人主動加的魏明新,而且是個剛註冊的等級只有兩顆星的小號。

“你說的東西先讓我看看。”這是A先生的開場白。

魏明新迅速發了一張照片過去。

照片裡的是一個男子的背影,身材高大,西裝革履,正從一間教室出來。光影昏暗,似乎是傍晚時分。

“這張照片怎麼了?”A先生說。

“你看看你穿的衣服,是不是你幹那件事那天穿的?”

A先生沉默著。

“你不說話什麼意思?想看更多照片嗎?我馬上發給你,只是有點太他媽噁心了。”

“行了,你想要什麼?”

魏明新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說道:

“你如果不想要這個秘密被全校,哦不,被全國知道的話,就準備好二十萬元現金吧。”

“二十萬?”

“沒錯。”

“哈哈哈。”

“笑什麼?”

“我可沒那麼多錢。”

“你別耍我,我知道你有沒有錢。總之你要是拿不出錢,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十多分鐘後,A先生回覆道: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湊齊的。到時候湊夠了我再通知你。”

“通知我?你要是說五十年都湊不齊,那我就等你五十年?”

“那你想什麼時候?”

“一週時間我想是足夠了。”

“一週?你太高估我的經濟實力了。”

“別廢話了,不然把你那輛車賣了。”

A先生沒有回答。

“就這樣,下次我聯絡你。”魏明新說。

“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你知道這叫做恐嚇勒索嗎?要是我報警了,你的未來也毀了。少改所你知道是什麼樣嗎?裡面都是些很恐怖的人,你不想在十八歲之前一直待在那裡吧?”A先生像機關槍般發來一條條訊息。

“別他媽廢話,你不操心。”

魏明新還是太年輕,被A先生輕易地套出了學生的身份。

“那我這周努力湊一湊。”

“你最好積極一點,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

第二次對話發生在三天後,魏明新主動找的A先生。

“錢湊得怎麼樣了?沒剩幾天了。”

半個小時後,A先生回覆道:

“困難似乎有點大。我自己沒有多少存款,車子太老了,也賣不到二十萬。”

三分鐘後,魏明新發了一張照片過去。

“這是其中一張。”

照片似乎是從教室最後一排的門縫處拍的,穿過層層疊疊的桌椅,赫然出現在畫面中央的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和一個女學生。女生背對著鏡頭,齊肩短髮,正在脫衣服,露出半個肩膀。她脫下的是一件寬大的白色夾克,紅藍線條斜斜從肩膀穿至腰間,正是雍都二中的校服。而那個男人很明顯可以辨認出是那個叫孟庭皓的音樂教師。

這也是當時讓陳澈怒火中燒的原因。

A先生沉默著。

“怎麼樣?要不要給錢你自己考慮清楚,別耍什麼花招。”魏明新威脅道。

“我知道了。”

“過兩天我通知你具體時間地點,照片在記憶體卡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到時候要是還沒錢,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

“嗯。你也會刪除所有備份對吧?”

“那是當然。”

三月十五號下午六點四十五分是最後一次聊天記錄的時間,不過卻只是一場魏明新的獨角戲,A先生沒有回覆他。

“我到了,你在哪兒?”

十分鐘後他又發了句:

“你在哪?說話!”

以上便是魏明新與A先生的全部對話。

那臺瘦長的桑塔納幾乎是衝進的雍都二中,還蹭倒了幾盆校門口的杜鵑花。有些走神眺望窗外的學生髮現後立馬將訊息擴散開去,一傳十十傳百,聯想到魏明新的案件,大家都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了,原本死氣沉沉的校園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這是那麼地令人興致盎然,無數學生伸長脖子朝窗外張望,窗邊的學生更是不顧老師的呵斥將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甚至有好奇心旺盛的老師也裝模作樣地踱到窗邊,悄悄地覷一眼窗外,就連他們原本枯燥乏味的眼神也有了一絲難得的炯炯光彩。

二人徑直前往孟庭皓的辦公室,得知他正在上課後,便請了一位沒課的老師帶他們前往。

孟庭皓上課的教室位於學校東南方位,他們抄近路經過一方小小的池塘與一座涼亭,四周竹林沙沙作響,偶有鳥雀啼鳴,似乎將塵世隔絕了開。走過彎彎折折的石橋,陳澈瞥見池中有幾隻錦鯉緩慢地遊弋著,身後泛起細碎的波紋,忽地想起初中學過的一句古文“皆若空遊無所依”,想起了那時與她同桌的一個女孩。他們曾從這句話延伸開,探討過孤獨,探討過生死,想象過死後的世界。可惜的是如今那個女孩已經早他一步去往了那個世界,而自己仍停留在屬於生的此岸。

他們走進一幢頗有年歲的教學樓,杏色與褚色相互掩映,光影交疊,如一張發黃老相片裡才有的場景。走上二樓陽臺,小池亭臺盡收眼底,彷彿濃縮在水晶球裡的綠意世界。

一段鋼琴樂從左側走廊盡頭悠悠地飄來。

陳澈對古典音樂並不熟悉,但恰巧知道這是舒伯特的《鱒魚》,明明是輕靈歡快的旋律,卻總能勾起一種淡淡的惆悵。

“這傢伙雖然是個混蛋,琴彈得倒確實不錯。”陸小天說道。

他們走到教室後門,看見學生們整整齊齊地坐著,安靜地聆聽,無人閒聊或睡覺,似乎也被音樂的魔力所感染。

孟庭皓側著身,低頭專注地演奏著,眉頭不時隨著音樂緊蹙或舒緩,嘴角亦時起時伏,細長的手指如雨點般落下又彈起。配合著動人的琴樂,的確可以說得上充滿魅力。隨著狀態漸佳,孟庭皓竟微微張開嘴,似乎在輕聲吟唱。陳澈忽然想起之前朱老師說孟庭皓在學生中很有人氣,看來並非虛言。

然而他卻與女學生做出那樣的事,還有殺害學生的重大嫌疑。想到這兒,陳澈不禁捏緊了拳頭。

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騷動,陳澈決定等到下課後再進去。

孟庭皓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眼神明顯躲閃了下,或許他知道警察的第二次來訪不會是空手而來。

“孟庭皓,我們掌握到一些證據,懷疑你與魏明新被殺一案有關,現在請你跟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吧。”

孟庭皓睜大雙眼,失去了以往囂張跋扈的神氣,嘴角了抽搐一下,“不是我,你們弄錯了。”

“有什麼跟我們回警局再說吧。”陸小天說道。

孟庭皓跟著二人,腳步頗為沉重,背影依然高大,卻如同暮色中的山一般落寞。

不少學生從教室湧到走廊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的人滿面愁容,有的人幸災樂禍,人間百態、形形色色。

審訊室四壁幽暗破舊,一道強光打在孟庭皓的臉上,隱隱顯出陽光下難以察覺的疲憊。

“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嗎?”陸小天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我不清楚。”

“我們得到一張照片,場景是在教室裡,照片中有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個女孩。”陳澈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們怎麼能認定那就是我呢?現在電腦技術這麼發達,把別人弄成我的樣子不是很簡單嗎?”

“我們已經請技術人員對照片進行過分析,證明是原件,沒有使用軟體修改過的痕跡。”

“人有相似,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吧。而且,這和魏明新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嘴硬,你知道我們是從哪兒得到的照片嗎?”

孟庭皓沉默地盯著陸小天。

“是從魏明新和一個叫做A先生的人的聊天記錄裡得到的。”陳澈揉了揉太陽穴,“我們現在懷疑你就是這個A先生。”

“你們不要張口就來,我不是什麼A先生,也沒有和學生在教室裡做過什麼。現在是講證據的年代,我有權告你們誣陷。”

“現在的確是講證據的年代,照片就是證據!你狡辯說不是你也沒用,我們有技術手段能證明是你,法律只講證據,不是聽你一面之詞!”陸小天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整個房間似乎都在顫動。

孟庭皓似乎被陸小天突如其來的行為震懾到了,一臉木然地望著桌子。

“你剛剛說什麼?”

“什麼?”孟庭皓抬起頭看向陳澈。

“你剛剛說,‘也沒有和什麼學生在教室裡做過什麼’。”

“怎麼了?”

“奇怪。”陳澈撓著頭,做出一副費解的模樣,“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照片裡拍的是學生,只是說‘女孩’,你又怎麼知道是‘學生’呢?而且你似乎知道照片裡的人在做什麼。”

一粒碩大的汗珠從孟庭皓的額頭上滾了下來。

“我也只是猜的而已,你們說什麼女孩,又什麼教室,只能猜測是和學生了吧。”

陳澈不動聲色地看著孟庭皓。

“看看吧,有沒有印象?”陳澈將一張照片甩在桌上。

孟庭皓遲疑著探身瞥了一眼,否認那是自己。

“還真是嘴硬啊,證據都在眼前了還不承認,我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陸小天驚訝地說道。

“照片是假的,上面的人不是我。”

陳澈將照片重新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下孟庭皓,說:“你不承認也沒關係,看看到時候法官怎麼想吧。”

“我沒有殺魏明新,你們弄錯了!”孟庭皓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

“那這張照片為什麼會出現在魏明新的聊天記錄裡?如果你不是A先生,誰會為了你同意花二十萬買這張照片!”

面對陳澈聲如雷霆的反駁,孟庭皓像受了訓斥的孩子似的耷拉下了頭,連一旁的陸小天也屏住了呼吸。

“我需要見我的律師。”沉默了半晌,孟庭皓最終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見什麼律師?是不是美劇看多了?你現在有重大作案嫌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陸小天拍拍桌子道。

“我想告訴你,主動坦白,與我們合作,和被我們查出真相後的判罰是有天壤之別的。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真是清白的,最好早點交代你知道的一切,幫助我們儘快破案。”

孟庭皓只是低著頭,雙手緊緊交纏著。

“現在我們需要對你的DNA進行取樣,跟我們走。”

陳澈拋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審訊室。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一冊流浪者的筆記 神賜之愛 我殭屍穿越諸天萬界 妹妹的千紙鶴 大夢仙武 靈師界傳說 童話故事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