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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雨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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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從那夢魘般的想象中拉回現實的是魏明新。

正當我躡手躡腳一步步走近小藝的時候,忽然感到有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去,看見魏明新晴朗的笑臉。

“我們下去吧,時間也不早了。”魏明新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眼間多了一絲陰翳。

“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文世歐慢慢朝我們走來,一邊摸著肚子一邊皺著眉說道。

小藝扭過頭來,笑靨如花,“走吧,我想吃火鍋,你們呢?”

與二人道別之後,我與魏明新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溶溶,清冷的夜色籠罩了我們。

“當時你的表情很嚇人呢。”魏明新忽然說道。

“啊?”

“就是在塔上,我叫你的時候。”

“沒有啊,你看錯了吧。”我略顯慌亂地說道。

“可能是吧,我當時有點擔心你呢。總感覺你心不在焉的,好像在想什麼很複雜的問題。沒事就好,明天見嘍。”

魏明新說完便要轉身走進小巷。

“等一下!”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竟叫住了他。

“怎麼了?”

“我腦子裡很混亂。”

“啊?”魏明新慢慢走過來。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那聲音像鼓點般響徹我的胸腔。

“我覺得我心神不寧的原因和……和你有關。”

“我?”魏明新驚訝地指著自己,“我怎麼了?”

“你記不記得你以前問過我喜歡過哪些明星?”

“有點忘記了,好像有明道,怎麼了?”

“還有呢?”

“真不記得了。”

“明道、游鴻明、陳道明。”

“啊,好像是這些吧。”

“你當時還問說怎麼都帶‘明’。”

魏明新微微偏了偏頭,笑道:“好像是這麼說過。”

“我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喜歡的都是名字帶‘明’的。”

“嗯……”

“你是知道的吧,我喜歡你……”我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感覺就像丟掉了早該丟下的包袱。

魏明新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曦曦,我覺得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彷彿思考了很久,他終於開口道,“我不能對你的感情有什麼回應,況且我們還這麼小。”

我呆呆地看著他,嘴蠕動著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令我吃驚的是,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失落,或許這個答案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吧。

十分滑稽的是,這時竟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小雨。

難道這種失戀的場景非得配上下雨天麼?我在心中嘲笑道。

“下雨了。”魏明新抬頭說。

“真奇怪,明明剛剛月色那麼漂亮。”我喃喃地說,伸出手,雨滴打在手心,冰冰涼涼的。

“我走了,快回去吧,不要感冒了。”說完,魏明新轉身朝小巷深處跑去。

我佇立在原地,彷彿忘記了時間,直到那個身影消失了才緩過神來。

那天過後,我刻意疏遠了魏明新,想讓自己冷靜一陣子,把心緒整理好,想清楚自己對魏明新的感情。因為文世歐和魏明新是穿連體褲的,順帶著把他也冷落了。可憐的文世歐還以為我對他有什麼不滿,跑來我家找了我一次。

我解釋說自己最近只是比較累,想多清靜清靜,並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

“是嗎?那就好,我知道你對魏明新是不會有意見的,所以還以為是我什麼時候不小心惹到你了呢,哈哈!”

我沉默著。

“我們是朋友,沒錯吧?”

我點點頭。

“既然是朋友,你開心我就開心,你不開心我肯定也開心不起呀。這樣吧,你把你的不開心告訴我,我幫你分擔一半,這樣你的不開心就只剩一半啦!來,不要客氣,分享給我吧。”

看著文世歐嬉笑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哇,你還沒分享,光是看著我聽我說話就這麼開心了,要是分享了那豈不是不開心全轉移到我身上了。這樣我就變成‘不高興’了,不好不好!我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你呀,最好少說些莫名堂的話。”

“那你告訴我吧。”

“沒什麼。”

“如果和我沒關係,不會是和那個木頭有關係吧?”文世歐眨巴著眼睛望著我,彷彿能看穿我的心思。

他說的是魏明新,我輕輕搖搖頭,說:“你別瞎猜了,和你們都沒關係的,是我自己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他兩眼一瞪,恍然大悟似的說,“班上女生最近很多都這樣,你也別太焦慮了,正常生理現象嘛!”

“啊?”我張大嘴,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等到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嬉皮笑臉地和我揮手告別。

這個傢伙,真是我的剋星啊。

又過了幾天,我在家門口碰到了魏明新。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黑眼圈像暈染開的眼影一般,眼睛死氣沉沉,像才從墓穴裡爬出來的似的。

“章雨曦,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他聲音沙啞地說。

“什麼事?”我抽抽鼻子,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皺眉道,“你抽菸了?”

他咳嗽兩聲,點點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我。

“我想了很久上次你和我說的事。”

我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身子也像觸電般不由自主地直了起來。

“嗯。”我抿抿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我是說……我可能也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我之前說是像妹妹,但是這些天我覺得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你,一想到你,就感覺胸口悶悶的,這感覺不太好受。”

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讓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至少表面上不能讓他看出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談戀愛嗎?”

魏明新點點頭。

“好像沒什麼誠意啊。”我歪著頭,剋制著不讓嘴角上揚,“男生表白不是都會送花什麼的嗎?”

魏明新左顧右盼著,搜尋著周圍有沒有什麼花,我注視著他,想看他怎麼解決我出給他的第一道難題。

“話說在前頭,野花這種東西我可不收的哦。”

魏明新為難似的撓了撓頭,忽然看向我的腳下,自信地一笑。隨即他蹲下身去,開始解我的鞋帶。

“你幹什麼?”我紅著臉說。

“別動,你喜歡什麼花?”

“我喜歡桔梗……”我有點不高興地說。

“下次送你真的桔梗花。”

魏明新緩緩地起身,示意我看腳下。

我看見我的白鞋上綻放著兩朵淡雅的小花,就像真正的桔梗花那樣微微搖動著。

我們相視一笑,他抬頭看向我的笑臉就像向日葵一般燦爛。

我的初戀就這樣開始了,我本以為這會和小說、電視劇裡一樣甜蜜美好,偶爾有些酸味也不錯,結果卻與我的幻想天差地別。

那天他的表白完美詮釋了“心血來潮”這個詞的含義,或許他在當晚,不,在表白後半個小時內就後悔了吧。他的確在努力以戀人的身份對我好,但那份喜歡卻始終十分別扭,他並不喜歡我,這是我透過觀察與感覺得出的結論。和他在一起之後,我們的關係也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唯一牽過一次手,還是在我的暗示之下才敷衍地完成的。

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時女生間開始傳一些關於他的流言蜚語,一開始我也不相信,覺得這真是又荒謬又可笑。但當我真正細緻入微地觀察他的一些舉動時,又覺得有些模稜兩可了。比如說,我發現他有意無意間看向文世歐的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他對我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

一個陰天的週末下午,班裡的幾個人準備在畢業晚會上表演一個小品,約定好在學校教室裡排練。

那天我突然來了大姨媽,肚子疼得不行,本來請假不去了,結果下午四點左右疼痛緩解了許多,我便出發前往學校。

週末的校園有些寂寥,讓我想起喪屍電影裡大戰一觸即發前的寧靜。圍牆下一片麻雀灰撲撲地跳動,不知哪兒飛去一顆小石子,它們四散飛去,像影子被撕扯成碎片。教學樓後面的工廠隆隆地響著,煙囪裡源源不絕地升騰起灰色的濃煙,很快便融進了天空。收廢品的叫喊聲遠遠地傳來,還有隻有我才能聽見的腳步聲。

我走進教學樓,心想少了我,他們不知道有沒有在好好練習。經過三樓的時候,我聽見走廊裡有人在說話,語氣十分誇張。

“你是說真的?沒逗我玩吧?”

我躡手躡腳朝走廊走去,躲在牆角後邊,探頭一看,發現是最近和魏明新走得很近的高小虎,他身前還站了一個人,背影有些熟悉。

他在這兒幹什麼?小品裡似乎沒有這句臺詞。一陣好奇油然而生,我稍稍後退,使自己更隱蔽了些。

高小虎前面的人擺了擺手,說:“我也沒有辦法,當時我只是想試一試,但是……我也想和你們一樣,可是我不知道我的腦子構造是怎麼回事,我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和你們正常人有點不一樣吧……”

是魏明新。

他在說什麼?什麼腦子構造?正常人?難道他得了什麼疑難雜症?

“唉,那你打算怎麼辦呢?要和章雨曦說清楚嗎?”

“明天我就和她說,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一直壓抑自己也是很痛苦的。”高小虎拍了拍魏明新的肩膀。

“我覺得我都快要瘋了,不止這些事……一想到自己將來如果帶一個男的回家,告訴我爸媽說‘嘿,這是我男朋友’,我媽可能直接會暈倒在地,我爸可能會去廚房拿刀砍了我吧……”魏明新歪著頭,一隻摸著腦袋痛苦地說道。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先和章雨曦說清楚,不然她真的太可憐了。”

“我知道,我是喜歡她,但不是那種感覺……我騙不了我自己……我真的想喜歡她,真的想普普通通地喜歡一個女孩子……”

“聽我說,你試著改變一下自己,說不定也可能……”

儘管之前聽過一些傳言,但是真正親耳聽到這些話從魏明新的嘴裡說出來,我的內心依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我強忍著內心的不適,默默地後退著,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結果手不小心碰到了後門,發出了響聲。他們倆迅速地回過頭來,一臉愕然地望向我。

魏明新率先衝了過來,他的表情很複雜,混雜了驚懼、疑惑以及羞愧。這一刻我才真正確認我聽到的流言都是真的。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他面色發紫地問道。

“好一些了。”我說。

“我和魏明新在樓上看到你來了,專門來這兒埋伏你想嚇你一跳呢。”高小虎不自然地笑著,朝我們走來。

我應著,跟著他們往上爬,不過魏明新看我的眼神似乎是懷疑我了。高小虎似乎想說什麼,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只隨口寒暄了兩句。

那天傍晚我、魏明新、文世歐一起在市體育場附近的巷子裡吃了冒菜,文世歐說要挑戰一下點了特辣,最後嘴唇腫得像被蜜蜂叮了一樣,我們為此笑了一路。文世歐回家以後,魏明新送我到家門口,扭扭捏捏的樣子特別滑稽。

“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經過一番糾結,我終於說出了口,“我們倆感覺做朋友更舒服一點。”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接受了,也沒有多問什麼,應該是猜到我在教室外聽到了他和高小虎的對話了吧。

那之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了,雖然口頭上說是做回朋友,但是感覺已經變了,我們的關係已經回不去了,加上後來魏明新轉學,我們的三人組合漸行漸遠,終究成了儲存在同學錄上的那些熟悉卻陌生的名字。

奇怪的是,我察覺到自己對魏明新的喜歡沒有消失。我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他,不知為何,後來他變成了所謂的不良少年,我也試著交了幾個不良少年的男朋友,為的就是想搞清楚他的想法。我也讀了一些關於同性戀的書籍,還認識了幾個GAY,就是想多瞭解他一些。以前我總是覺得他那麼儒雅、紳士,他的表情是那麼嚴肅,眼神是那麼超然,後來才知道那只是一種悲傷的具象化而已。

另一方面,我開始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還學會了化妝,不過我化得比較淡,一般人都看不出來。或許是受小藝嘲諷那件事的刺激,我發覺自己對物質的貪戀越來越深,攀比心越來越強,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不管用什麼手段。最初我向我的不良少年男友們索取,但他們能給我什麼東西?雖然他們被我迷得神魂顛倒,但他們腦子裡除了打架、遊戲和女生就空空如也,腰包裡也掏不出幾個鋼鏰兒,畢竟只是一群小屁孩而已。

所以後來當我發覺孟老師看我的眼神與別人不同時,我毫不猶豫地將他作為狩獵物件。最開始,我要到了他的QQ,不時問他一些音樂上的問題,像什麼舒伯特和肖邦的音樂造詣誰更高之類的,一些純屬我突發奇想,一些則是我從書上找來的,我自己確實不懂,也沒什麼興趣。他總會認真地回覆我,雖然不一定及時,但他對我的無知絕沒有絲毫的厭煩之情。一切都很順利。

上個學期,在一次音樂課下課之後,我故意收拾東西到很晚,教室裡零零星星沒剩幾個人的時候,我踱步孟老師的身邊,彎腰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孟老師,我想學個生日歌給我朋友慶祝生日,放學後可以教我一下嗎?”

那天我穿的是低領的連衣裙,我知道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我的胸前瞄了一下。

“可以的。”他淡淡地說,“放學後你來這個教室吧。”

那天傍晚在教室裡他教我彈會了生日歌,不過暫時還沒有第三個人聽我彈過這首曲子。

後來我又找他學了幾首曲子,見第四次的時候他吻了我,並且想要更進一步,不過被我阻止了。王銳拍的應該就是這時的照片。後來我便和他在一起了。我並沒有多喜歡他,但也不討厭他,他成熟、理智、慷慨,能給我買我想要的任何東西,帶我去想去的任何地方,還很包容我。就這一點而言,和他在一起比和那些小屁孩在一起要舒服十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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