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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張父:俺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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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鄉里的調說室,今天陣容龐大。好多村裡的來觀看。平時觀摩殺豬都沒這般熱鬧。

主持的是年輕女士,說,“鄉親們都來了,這鬧水荒也多天了。今天咱們來,就是說這事。你們倆說說到底怎麼個事?”

張父口齒不太靈便,讓司儀帶自己和水費員孬蛋爭論,兩個人唇槍舌劍,爭論半天,到了後來,又是互罵起來。年輕女士聽著非常不雅,說道,“你們兩個別再說髒話了,誰再說髒話給我出去。又對司儀道,你是什麼人嗎?是當事的嗎?”司儀說,“我不是,我這兄弟嘴不利索,喊我幫忙來了。”女士道,“恩,我看你嘴確實利索,來,讓當事人說說。”張父經過了想起了專家的話,一股委屈湧上心頭,今天也嘴巴利索了起來,將事件的原委細細道來,還附上了專家的看法。一時間只聽得眾人驚訝,連司儀都驚訝於今天張父的口才,年輕女士也頗為贊同。

水費員想不到今天張父這嘴彷彿喝了開賽露,過於順滑,竟然快把事情真相還原出來,陣陣心虛,一時間惱怒起來,“胡說,胡說,他胡說,他就是文化高,欺負我老頭沒文化,在這蠱惑人心。”然後高聲咒罵張父,各種關照親朋,非常難聽,語出惡毒,只聽得張父握緊了拳。

女士不耐煩道,“不要無理取鬧,出口成髒,再犯就趕出去。”孬蛋一聽,惺惺作態,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唉,老了,不中用了,讓文化高的人欺負。俺上年紀的說不過你們,可是我按字算錢,我有錯嗎?”

張父回懟,“那也不能不考慮客觀事實吧?”

女士問,“這水錶呢?拿出來大夥看看怎麼回事。”張父將表遞了過去,女士看罷,“孬蛋,你說那千字是多少?”孬蛋斬釘截鐵,“千字是一,這小子偷我一千噸,三千塊錢。”女士皺眉,“你說多少?”孬 蛋直言,“就是一。”女士說,“來來來,你看看多少?”孬蛋、司儀同時走近,卻發現千字已到了三,俱是一驚。

孬蛋大拍桌子,“好你個張三川,你竟敢調錶,你敢幹這種事,你攤上大事了。”女士說,“三川,咋回事?”

三川將事情說了,但略過了自己那天萬念俱灰的事,他不想讓所有人看到自己那天的悲絕。只說是一磕之下,就成了這樣。司儀搶話,“這表看起來的確是有問題。否則不至於幾天不見,字又蹦了兩千。”孬蛋大喊,“張三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卑劣的手段,你好小子肯定是欺負我老頭不懂,去找了手工藝人做了手腳。你看這絲口都有磕痕。”張父怒懟,“這是我那天心急磕的,我承認我做事不妥,可是你看這玻璃,這鉛封都還完整,你憑啥說我動了手腳?誰能有這技術?”孬蛋想不出辯駁之詞,只又大聲咒罵起來,連著女士也罵,說她不公,女士被罵地臉色也甚為難看。

圍觀的老頭老太太發聲了,“這孬蛋上年紀太可憐了,人老了,說不過年輕人,情緒激動,說話就髒,其實是被這年輕人玩的團團轉啊,可憐啊可憐。”孬蛋一聽剛才的演技獲得了支援,竟然演技上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了出來。頓時調說室內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年輕女士一看勢頭,對司儀招了招手,示意去內室商議,畢竟司儀主持過農村婚禮,看起來是個相對文明些的。兩人走向內室,孬蛋一瞥眼,也跟著進去。張父心想,我也得去,上到跟前。女士卻說,“你先別進。”張父有些不放心,司儀說,“你放心有我。”女士、司儀、孬蛋三人進了內室。

在內室,女士說道,“這事,你倆說咋辦?”孬蛋說,“咋辦?就按表實收,既然跳到三千字,就收他三千噸。”女士斥道,“三千?一千就夠已經聳人聽聞了,咱鄉上過去最大的一例也才三百噸。你敢弄個三千,你膽子挺大啊。你不怕鬧更大,今天市報都差點來。”孬蛋說,“我不管,我就按規矩。”女士為難,問司儀,“我看你也是個有能耐的,這事咋辦,你說。說起來,你平時也沒少來這鄉里的調說室。”司儀說道,“這大夥都來了,事情要想今天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和個稀泥水。這樣,我把三千降成兩千,降他一千,賣三川個情。但也不說死,讓他去市裡找門路,給他十天時間,要是能證明這表有問題,也就不說了。”女士說道,“十天時間恐怕太緊,到哪都弄不成。”司儀說道,“我料他也弄不成,只是時間弄短一些,免得夜長夢多。誰讓這三川好說話呢,也只有犧牲他的利益了。”三人商畢出來,女士說道,“鄉親們,這凡事講個證據,目前的情況,就是這白表黑字,千字是三。但是考慮三川條件也不富裕,也為了儘快覆水,咱就算成二吧。今天咱先把水覆上,咱給三川十天時間去市裡找找,如果有報告,就不再說了。”

鄉親聽了拍手稱快,一聽覆水,不再關心後續,作鳥獸散。

張父雖然心覺無望,但事已經至此,總不能讓家裡再承受村裡人的口舌討伐。也答應了下來,心中還感激司機從中幫忙,降了一千噸。

張父回去跟工頭商量,想請十天假,工頭聽說,不可思議,“啥,請十天?四兒才摔了,這家接的活莊子已經快封頂,這個時候,正缺人手,我能同時少兩個人?你要是請十天,以後就別再來了。我說三川,你為什麼這麼軸呢,不就一個水費嘛,三千塊錢,你在我這悶頭苦幹,以你的勤快拼命勁,現在又是旺季,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張父難為道,“現在是六千塊了。”工頭一臉不可置信,“啥?六千塊?咋又成六千了,不是三千嗎?”張父嘆口氣,“說來話長。”簡略說了會。工頭一聽,“那要是這,你值得跑這十天,但是三川,以我的經驗,你恐怕很難找到證明,這樣吧,我這工期實在要緊,我看你人老實,可以先支你一個月,你再借些,實在不行,就把這錢給交了。這四兒也是,關鍵時候掉鏈子。”張父奇道,“四兒,我來第一天撞倒我牆那個工友?”工頭說道,“就是他。”張父說,“咋回事?”工頭細說,“你知道他,心術不正,是個工賊,老欺負新來的。昨天晚上,又耍心思,看人家新來的幹活勤快,又去撞人家牆,快封頂了,牆有點高,沒把握好勁道,一個失足,掉下牆去,有四米高,摔壞了腿。就那他老婆今天還來讓我負責,除了看腿,另要一筆。我當然沒理他,我太清楚怎麼回事了,他人品我知道,我只能他是咎由自取。我跟他老婆說,我只負責看腿,別的不管,好了要還想跟我幹,這期間找人把活給我頂上,要不然給我滾蛋。他老婆反而嚇一跳,怏怏回家。只是我這工期,真是缺人手。”張父聽明白了,於是請了明天一天假。準備第二天去市裡找找路。

但去之前,當天晚上,想起來表哥給自己找人幫了忙,想著今天晚上提點東西去表哥家看看。於是提了一提奶,一箱火腿腸,晚上到了表哥家。一陣寒暄。因為張父是個嘴笨的。姨家人問起了近況和這件事的原委。張父說起了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以及可能要交這千塊的結果。張父姨咦了一聲,“我的孩啊,怎麼最後弄成這樣呢。這不比竇娥還冤嘛。”張父一時間覺得無顏面對姨家人,就藉口上廁所在外面溜了一會,其實是蹲在地上,滿心思索,隨手薅起了路邊的青草。不覺間越薅越多,那塊草地竟然成了男人的頭頂似的,煞有智慧。

背後一個男人點了點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四兒,拄著一隻柺杖。張父奇道,“你怎麼在這?”四兒說,“這可不巧了。我家就在這住。張哥。”隨手指了指自己的房子,張父奇道,“你竟然和我表哥家是鄰居?以前怎麼不知道呢。”四兒說,“這些年,我常言在外地幹活,沒怎麼回過家。“張父說,”那就是了,我說怎麼能沒見過你。“四兒說,”也是,早幾年,我年齡也小,不太記事情,你來的少,我都沒怎麼注意過你。太巧了哥,我和你表哥家是鄰居,原來有這層關係。“張父說,”那我剛去工地,你還撞我的牆。這次又把人家牆撞了,毀了人家的工,也傷了自己的腿。”四不好意思道,“別提了,哥。其實我都不是故意的。”張父拍了拍四兒的背,“別說了,我都懂。不過咱以後還是正經做人。吹滅別人的燈不會讓自己的屋更亮,攔了別人的路,也不會讓自己更通達。“ 四兒點點頭,”張哥教訓的是。張哥,我想求你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張父慷慨道,”有什麼事,儘管說,我一定幫。“四兒難以道,”工期快封頂了,我這一耽誤,肯定進度受影響。主人急著完工娶新兒媳。最近這十天,您就幫幫我,頂上我的班。我分七成工資給您。“張父怒道,”你當我傻?我頂你的班,只拿七分錢?我為啥不拿全部。是你給我介紹活了還是咋?“ 四兒不好意思道,”我開玩笑的,張哥,別生氣。兄弟間就不能開個玩笑嘛。這樣,您拿八分,給我兩分,您看我這一摔,幹不了活,家裡全靠我養活。哥就當接濟照顧兄弟了,我這幾個孩子,正是嗷嗷待哺,媳婦也是在家帶娃。”一下子說到了張父的心坎,激起了同情之心,“好吧,兄弟。你這班我先頂著,留三成給你,好好照顧孩子。哥以前勤快慣了。也不在乎多出這一份力。”四兒萬分感激,連連稱謝。

次日,張父用行囊裝了水錶,這幾斤鐵疙瘩背在身上,雖然不重,但也著實壓肩。想起來時間緊迫,說是十天自證時間。其實就請來一天假。張父行色匆匆,花了五百塊借了輛別人的三輪車,那時候三輪車可是稀罕物,大部分家庭都沒有,所以只有高價租了一天。70公里路程,三輪車火力全開,3個小時就到了。張父跑到水域研究院,人家接了他,聽了情況後,說這事不歸他們憑證。又推薦了定量科學院,張父跑去,仍是被轉薦了計量較正院,又被轉到市高校,又轉到精密儀器院,又轉到水文院,又轉到管路流體流量院,又轉到科學技術院,又轉到工業加工院,又轉到流體動力學研究機構,又跑到水錶生產廠家,一直轉來轉去,有的甚至門都沒進,直接就在外邊吃了閉門羹,還是張父苦苦堅持,人家扭不過,才給推薦了機構。但全都是無法證明。

張父心灰意冷。只好連夜回家了。

第二天,到鄉調說室。女士也在,村水廠的人也在,司儀也在,水費員孬蛋還沒來。村水廠的說孬蛋有些賬對不上,讓孬蛋補出來。女士說,等會孬蛋就來了,眼見張父正好進來,立刻把張父領到了水廠人面前。水廠老闆說對不上。張父萬念俱灰,心想交錢了事,對著三人說了聲,“我認了。”但水廠老闆說,可以把錢直接交給他,他可以給開票子。張父覺得有張票據也好,孬蛋那人反覆無常,交給孬蛋有可能回頭又鬧么蛾子,而且想到孬蛋那副嘴臉,也實在是不想把錢交給孬蛋,就直接就把那六千塊給了水廠老闆換了票。老闆滿意離去。結果孬蛋一來,立即對張父大聲咒罵。自己辛辛苦苦布了這麼久的局。原本孬蛋只要再補給水廠八百五十塊,剩下的五千一百五全可落入他的私囊。結果想不到張父竟然把這六千全給了水廠老闆。但是這種事孬蛋又無法直接挑明,只是在調說室不住咒罵。把一圈人罵了個遍,氣的張父當廠就想揮動雙手,但司儀勸說下,還是理智下來走了。

接下來幾天,只管努力苦幹。越乾的刻苦,越是能把這段怨氣撒在忙碌中。

這一日,張父又做了一天工,連帶自己的還有四兒的全部做完了,正在休息。

其時,彼陽欲逝,晚意微浮。

想起這些天夕陽下的壘牆,這是張父逝去的金華,可是他這些天心中所支援他的不是與張母的豆蔻初識青梅杏雨,而是孬蛋的祖籍家譜,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哪些賢能異士,但每晚入眠後,總是能讓張父午夜夢迴,神交良久。時不時想起孬蛋可愛的嘴臉,手中的劈磚玄鐵便揮舞地更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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