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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微縮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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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哲感覺自己站在一個不可名狀的迷宮當中。在這個夢中他恢復了視力。

朦朧的黑暗吞噬了一切,扭曲的空間如肌肉潺潺蠕動。黑暗沒有邊界,四周的所有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

無數刺耳的聲音交織迴盪,它們在空間中徘徊,猶如憤怒的怨靈,將尖銳的語言指向了迷宮中的空明哲。

“又偷我店裡的東西,老顧的兒子,你是沒有父母做家教嗎!?”

“噓,這孩子母親早就得眼疾死了,他的父親現在都還在拿她的治病錢買藥磕呢。”

“原來父親是癮君子,怪不得兒子做起事來也跟當賊一樣。”

“你看他的眼神,絲毫都沒有悔意。這小孩就是個天生的壞種,自私的惡魔。”

“聽說他曾經跟鄰居家小孩打架,直接把對方送進了醫院,聽醫生說連鼻樑骨都被打斷了。”

“鼻樑骨,這孩子才九歲吧。”

“得了吧,他十二歲的哥哥還在兩年內虐殺了十一隻流浪貓呢。”

“毒,實在是太毒了。這種人長大後,一定會成為社會的禍害。”

“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但這小孩和他哥哥是個例外,他們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個純粹的惡人,無論後天怎樣的教誨都改變不了他扭曲的內心!”

“喂,小惡魔,你站在那盯啥?這什麼眼神,找打是不是!?”

“這眼神真恐怖,他不會天生就有什麼怪病吧。”

哲孤身一人站在漆黑的迷宮中,混亂的咒罵聲不斷交織於耳旁。

這些聲音散去後,哲卻只是平靜地說了句:“或許你們需要更多提示,例如超雄綜合症。”

說完後,哲便若無其事地轉身向迷宮盡頭的光芒走去。

“喂,哲...等等......”一個人從後面把手放在了哲的肩膀上。

哲回頭後,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深藍色的制服,體格中等卻精壯,下巴處留有幾絲整齊的鬍鬚,眼神堅毅,戴著整潔的警帽。

“是你......”

“哲,真是好久沒見過面了。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對不起。”

“喂,我說你就別老想著整天道歉了,我又不是沒了解你的苦衷。”

“但是......”

“你天生就有很強的好勝心,當時你想獨佔那一份功勞我也能理解。”

“不,不是這樣的......”

“這樣做本也是為了兩全其美,既可以在警隊中立下奇功,又能完成自己哥哥安排的任務,不是嗎?哲,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正直的人,但你做的一切,真的很讓人失望。”

“我......”哲欲言又止,他感受到一條無形的巨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心臟不斷加速,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哲捂著喉嚨不斷咳嗽,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破碎,整座迷宮逐漸坍塌於茫茫黑暗之中。而哲自己也被這條無形的巨手拉入了萬丈深淵。

空明哲的意識漸漸離開夢鄉,疲憊的身體倚靠在轎車的窗前。

哲驚醒過來,他的鼻子被幾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捏住,這是他夢中出現窒息感的原因。

“嗨,醒醒。該起床啦,我在這兒可等了你們好久。”陌生的少女坐在車旁,柔軟的灰色髮絲輕輕拂過額頭,她伸手調皮地捏住了哲的鼻子。待哲從夢中驚醒後,少女才閉上眼睛,微笑著鬆開了手指。

哲瞪大了眼睛,神情稍定後他才想起來,泰納羅特曾經有提到『拾花者』裡有名叫做許若瑩的女性。

哲:“你是...許若瑩?”

若瑩:“噢,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是的,我的名字是許若瑩,你直接稱我若瑩就行了。”

哲:“我叫空明哲,你同樣可以直接叫我哲。”

哲用『真言』感知了周圍,發現車廂內除了自己和若瑩外空無一人。

哲:“其他人在哪裡?”

若瑩:“其他人啊,他們很早之前就下車走去總部了。你當時還在睡覺,對了,看你睡覺的表情,在夢裡你都看到了些什麼,蝴蝶、水母還是鯨魚?”

哲:“不,沒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其他人都已經出發去『拾花者』的總部了?”

若瑩:“嗯,當然啦,他們現在就等著你一個人呢。”

哲覺得有點奇怪,乘車時坐在自己身旁的雲祠竟然沒有喚醒自己。他先捂著腦袋開啟了車門,銀白色轎車已經開進了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型現代都市。

人們匆忙的腳步聲,車輛穿梭的鳴笛聲和喧囂的談話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這座城市獨特的交響曲。哲無法目睹這座城市的繁華,但仍從獨特的氣息中可以感受到這座城市的魅力。

若瑩也走了下來,她看了看哲的樣子,將頭伸過來說:

“你是盲人嗎?要不,我扶你吧。”

哲搖了搖頭,說:“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總部的方向在哪裡,我們抓緊時間出發。”

若瑩:“嗯...其實總部就在這附近。”

哲沉默了片刻,便將頭轉到了一座高大的門堂前。

巨大的紅色牌樓矗立在門堂內,顯眼而莊重。門前的地面鋪滿了光潔的紅木,牌樓兩旁是石獅子,昂首挺胸,雄赳赳的氣勢令人畏懼,門堂側面綠意盎然的植物散發著香氣。

哲順著直覺準備走進這座玉樓金殿,卻被若瑩從後面一把叫住。

若瑩:“哎哎哎,哲,你這是要往哪走。”

哲站在原地,說道:“前面,不是總部的方向嗎?”

若瑩:“那裡是這座城市的五星級飯店,要不你再猜猜看。”

哲用『真言』四處環顧,不斷以模擬聲波的氣流試探周圍,但仍然只判斷出這裡只有一座高大的牌樓。

若瑩看著哲的樣子笑了起來,用腳挪開了附近一座通往地下的井蓋。

若瑩:“總部,肯定要建在隱蔽性高的地方啦。”

井裡面甚至鑽出來了一個蘑菇一樣的輪廓,那是雲祠的帽子,只見雲祠的頭慢慢伸出來,吐槽了一句:“喂,我說你們也該快點了吧。”

哲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想過一個與政府有合作關係的神秘組織竟然會把總部建在下水道。

“那我先走一步嘍。”若瑩作為女孩子竟不以為然,直接就跳進了深不見底的下水道路口內。

哲愣了一下,走到井口旁,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但還是跟著跳了進去。

剛跳入下水道,哲便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落,這座下水道非常奇怪,幾乎深不見底。在漆黑當中,一陣強烈的頭疼和失重感迎面而至,哲感覺自己大腦異常地暈眩,彷彿身體脫離了地球的束縛。

哲的判斷是正確的,此時此刻,他竟然可以看見自己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浩瀚宇宙當中,屹立於璀璨耀眼的星河之上。而矗立於他面前的則是由無數線條與幾何圖形組成的抽象空間,這些空間相互交疊,共同構建成了一座超乎人類認知的宏偉建築。

真正的『拾花者』總部,實際上是微縮宇宙裡的摺疊空間。

“嗯?被震撼到啦。身處在這種地方,盲人現在應該也會有暫時的視力吧。”若瑩回頭對後面的哲的說,“走了走了,這些漂亮的風景以後可以慢慢看,其他人還等著我們呢。”

說完,若瑩便走進那座離奇卻又令人震撼的摺疊空間當中,化為一道灰色的光芒消失了。

哲緊緊跟了上去,他的右腳才剛踏入這座高聳入雲的壯麗建築,自己便也變成一道銀色光芒原地消散。

“咔”的一聲,廉價的白色塑膠門從外面被開啟了。

天花板上的老式電風扇“嗡嗡”地轉個不停,房間的地面鋪著簡單的地板,牆壁上還掛有便宜桌布,桌布好幾處存在破損。泰納羅特坐在木質摺疊椅面前,捧著不鏽鋼臉盆面無表情地吃著泡麵,看到門外來人後說:

“你們終於來了。”

“呼,哲,你這懶覺睡得可夠久的。”雲祠也跟著說道,此時他騎在一個腳踏車上,雙腿不停蹬著踏板,為這座房間提供電力。

若瑩看到哲臉上匪夷所思的表情,笑了起來說:“怎麼,親眼看到只會出現於科幻電影中的微縮宇宙,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哲:“是的,你們的生活非常樸實無華。”

若瑩:“嗯,那是肯定的。越是看起來高大上的東西,越是應該這樣樸實無華。”

泰納羅特:“會長,咱們還是承認,現在的經費非常緊張吧。”

“你是『拾花者』的協會會長?”比起廉價房間,這件事讓哲更感到不可思議。

泰納羅特:“沒辦法,老會長跟其他『拾花者』成員一樣換了一屆又一屆,有的幹到一半自己就走了,也有很多人執行任務途中就出意外身亡了。上一屆會長,就是創造了這片摺疊空間的『真言能力者』,也遭到『純白之面』謀殺,不幸遇害了。”

若瑩:“而我現在就是『拾花者』組織的會長。”

泰納羅特:“是分會長,『拾花者』在世界各地很多地方都建有分會,我們這裡......大概是規模最小的分會之一。而許若瑩成員是分會里任期最長的『拾花者』,儘管缺乏一定領導經驗,但她還是擔任了我們『拾花者』協會的分會長。”

若瑩:“說什麼呢,霸王龍。本會長才上任不到一個月,可就給組織新招來了好幾名新成員?我算算,朔、卓瑟夫、綺引、塵淵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從世界各地挖來的得力干將,對了,你覺得託那裡算不算?”

泰納羅特:“不算,他才剛來三天就跑路了。”

若瑩:“總之,儘管我們分會是遇到了點小挫折,但在總趨勢上可是在蒸蒸日上呢。你看,今天我們組織又加入了兩名新成員。”

泰納羅特:“會長,他們只是來這裡接受臨時庇護的『真言能力者』。並沒有加入『拾花者』的打算。”

“嗯......”若瑩將頭轉向哲,說,“你們有意願成為一名『拾花者』嗎?”

哲:“待考慮......”

雲祠:“同意。”

若瑩:“你很有眼光嘛,恭喜你帽子男,歡迎加入『拾花者』協會。”

哲有點難以置信,他不知道雲祠為什麼會這麼爽朗地答應加入,這個不僅經費緊缺,而且極其危險的組織。

若瑩:“看,霸王龍。這不挖來一個,我再去問問那個『行衡準則』,不知道它作為一名無機生命體,會不會看在咱們都是地球生物一家人的面子上,一起幫助人類對抗『兇變』。”

哲:“你說『兇變』?”

若瑩:“嗯?泰納羅特,你當嚮導時,是怎麼跟他們兩個介紹我們『拾花者』協會的。”

泰納羅特:“『拾花者』是由『真言能力者』組建的互助協會,與各國政府都存在合作關係。致力於幫助那些遭受超自然現象襲擊的人們,並且為其他因各種原因流離失所的『真言能力者』提供庇護。”

若瑩:“然後呢?不會『銀色天空』、『純白教團』、『兇變』這些你都半點沒講嗎?”

泰納羅特:“我只將這些關鍵部分告訴了雲祠,因為他是『銀色天空』的後代,而這名盲人青年,他暫時還是一名局外人,不應該瞭解太多。”

若瑩:“還局外人,這都啥時候咯。算了,盲人小哥,具體情況還是本會長自己來解釋吧。”

話是這麼說,若瑩卻走到一個類似電視機的裝置旁,點開了啟動開關,並用遙控器調動了些什麼。中途這裝置還執行到一半變成了破圖狀態。若瑩拍了幾下這玩意,才勉強啟動成功。

然後電視機上便開始播放一個起碼有兩個小時的歷史科普影片,影片的講解員正是若瑩本人。

這個影片的內容,非常誇張地講解了一大段『兇變』相關的已知歷史,包括尼恩羅時期的刺客組織『銀色天空』以及『真言』的由來。最終影片講解物件回到了『拾花者』協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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