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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採藥回來，就地分別。李伯苓去了災民區，劉伯延前往縣衙。縣令也十分驚奇，他一般每三年出去見一次知府，才知道自己官職的升降和朝廷的新政策，他趕忙接待。劉伯延問道：“我聽說這裡現在是重災區，但一路走來，我實在想不明白瘟疫是怎麼傳到這麼偏遠的地方？”
縣令拱拱手：“這裡山中有蟲，可能是那些逃難的人誤入歧途，進了大山。有人在山上找到一個已經吃了一半的人類屍體，趕跑大蟲後將他葬了下去，後來瘟疫才逐漸出現。”
劉伯延嘆了口氣：“我來的時候差點被一個大蟲嚇死，這裡的民風這麼彪悍嗎？”
縣令解釋道：“習慣了就好。若沒有這等勇氣，怎麼能在這種地方生存下去。”
劉伯延點點頭：“你怎麼不考慮開一條路到外面呢？”
縣令搖搖頭：“前面有人試過了，根本行不通。且不說縣令卸職後還能不能持續下去，財政就是一個大問題。這裡山多地少，糧食無法自足，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可以靠採藥和捕獵為生，賣給每隔一段時間來一次的商人。這一場瘟疫下來，已經斷了一半的營生，又得靠朝廷度過這一年了，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劉伯延不好說什麼，繼續問一些關於瘟疫的情況。這裡瘟疫已經被控制得差不多了，倒也沒有什麼緊急的事。劉伯延出去視察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地方物產豐饒，糧食不多，粥非常稀，但幾乎每個人都帶了一把碎臘肉，放在粥內吃得津津有味。劉伯延暗想：百姓只要給他們一點好處就會感恩戴德，在這種窮鄉僻壤更為突出。這裡大部分的營生都是靠商人獲得，可惜朝中的人根本看不出這點，現在這種情況只是希望商人成為士人的斂財工具。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縣城又陷入了沉靜，而劉伯延仍有點疑惑，他離開李伯苓半天多了，體內仍感覺到那股暖流，甚至還壯大了一些。劉伯延一直想探查這股暖流是什麼，嘗試操控這股暖流，漸漸掌握了訣竅。劉伯延發現可以透過右手食指商陽穴將暖流釋放，小心翼翼地放出一些。突然，劉伯延感覺到一隻老虎正在他面前大吼，他驚得向後一倒，一時沒反應過來。劉伯延心中不安，連夜找到李伯苓，再次解釋這種情況。
李伯苓有點不耐煩：“明天還要早起呢，這件事沒什麼的。”
劉伯延把剛才他的嘗試和結果說了出來，為了讓他接受，又放了一小股暖流，李伯苓也感受到其中老虎的氣息，但他以前一直在江湖，沒有被嚇到，反倒一眼驚訝。李伯苓連忙靠近劉伯延：“等我檢視一下。”
李伯苓一臉興奮，弄得劉伯延不知所措。李伯苓探了一下脈，拿出銀針在幾個穴位上刺探幾下，同時看著劉伯延的面相。一段時間後，李伯苓拿出一本書，向上記載著什麼。劉伯延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李伯苓嘆口氣：“真不知道說你怎麼好，居然遇到這麼大的機緣。你獲得了百年難遇的白虎真氣，一句話，你成了武子。”
劉伯延一臉懵：“我出自文府，怎麼會這樣？白虎真氣是什麼？”
李伯苓解釋道：“武術的修煉一旦產生真氣，才能獲得子才君聖的評價。不同武術會產生不同的真氣，江湖中習慣根據真氣的性質將其與一種動物聯絡到一起。但這些都是後天，而在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承受巨大壓力，感受無上威勢，可能會產生先天真氣，這種人都有武聖之資。君山派掌門是先天白鹿真氣，修煉四十年才有現在的武聖之號。我只想問你一句，皇帝具體說你是哪種聖人之資嗎？”
劉伯延搖搖頭：“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巫聖雖然可以預測未來，但只是大致情況，而遇到其他聖人根本無法測算。皇帝確實沒說，但我堅信是文聖之資。不過成為武子也不是一件壞事，起碼能喝更多的酒了。”
李伯苓有些無語：“你就這點看法嗎？武子已經超過大部分士兵，只要不步入江湖與戰場，根本沒有生命危機。”
劉伯延笑了：“我見過你和魏小姐，還有隻聽過名字的陸景行，來陝西之前和兩位結義兄弟召集幾十武舉子綁了一些月隱門的人，我應該算已經步入江湖了吧。”李伯苓對月隱門這段事也很好奇，聽劉伯延講述完，李伯苓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是說他們分別有文君和武君之資？”
“怎麼了？我看他們的氣質和氣勢就有這種感覺。”劉伯延沒有感到異常。
李伯苓嘆口氣：“隔行如隔山，就算聖人也不能免俗。我確實是醫聖，但剛才探查你那麼久才得出你有武聖之資的結論。而巫聖只能透過測算判定一個人的水平，到聖人層次就失效了，不過這種特例直接就證明找到一位聖人。而歷史上只出現過聖人為自己找聖人弟子的情況，並沒有向他人推薦其他領域聖人之資的例子。同類相吸，光看氣質和氣勢是行不通的，否則歷史早就會出現四聖同門的情況。這樣看來，你有文武雙聖的潛力。”
劉伯延也有點好奇：“文武雙聖歷史上出現過嗎？”
李伯苓搖搖頭：“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文聖老爺子現在正在透過古籍，試圖找出那些沒有聖人時代隱藏的聖人。如果將來你有興趣去江湖走一遭，可以去請教他。也許他還會收你為徒呢。”
劉伯延不置可否，而李伯苓想另一件事：“渡我一點真氣，看看我能不能借此也突破到武子。”
劉伯延好奇：“你也想練武？”
李伯苓擺擺手：“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罷了。師父當年也是一個武才，可我現在連武子的境界都沒有達到，否則根本用不著提神香。”
劉伯延沒有拒絕，傳給他一絲真氣，問道：“聖人都喜歡學習其他領域的嗎？”
李伯苓點點頭：“在一個領域到達巔峰總會失去追求，探索其他事物也是激發思維的過程，也許在自己的領域可以再做突破。儒家尊奉的孔子是文聖吧，但他將射和御列入六藝，起碼也練出了真氣，只是不知道達到了哪一個境界。文人在此方面最有潛力，因為他們認字，只要有書什麼不能練成，可惜現在他們大多沉淪在一堆古老的書籍中，否則世上要多幾個醫才和武才。”
劉伯延也非常贊同：“確實，我看得書越多，發現和我能交心的太少了，話題總會迴歸到我離經叛道上。”兩人相視一笑。
很快，劉伯延離開了，李伯苓也開始處理那股真氣。真氣不能傳承，離體後早晚會消散，李伯苓要抓住這短暫的視窗期。李伯苓既是醫聖，對真氣探查後有不同的看法：“這真氣是血脈中提取出來的精華，以另一種可控的方式滋養身體，可這實現方式太玄了吧。”既然洞悉了本質，李伯苓自然有處理方式。他臨時配了一服激發血氣的藥，喝下去，想以殘餘的白虎真氣淬鍊己身。一夜過去了，李伯苓並沒有精神不佳，嘆道：“雖然只磨練出一絲屬於我自己的真氣，成了武子，但早晚也會壯大的。”世間的武人有人練了一生，也沒有觸到武子的大門，如果他們知道有人憑消化鬼氣、有人因一次對峙、有人憑藉草藥激發，就步入了武子，不知道會多麼憤憤不平。
兩人結伴到達下一個目的地，李伯苓治療災民，劉伯延安撫災民，視察情況。瘟疫的訊息延遲太久了，現在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瘟疫到了最後階段。三天後，兩人準備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落在後面的兩個太醫姍姍來遲。他們回覆道：“那兩個縣城的瘟疫已經轉好了，我們待了一天，發現那位民間醫生留下了藥方，我們也沒多大用了，於是向前進發。不像在這就遇到特使大人了。”
劉伯延笑道：“你覺得那留下的藥方怎麼樣？”
一位太醫答道：“我們路上相遇，交換過自己看見的藥方。兩個藥方有微小的差距，但影響不大。我們交流很久才發現每個藥方在各個地方是最便宜的。總體來說，那個藥方我生平未見，寫下之人必有醫君水平。”
劉伯延哈哈大笑，指著身邊的李伯苓：“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民間醫生。你們還是太保守了，他可是魏辛的高徒，這代的醫聖。”
秉著達者為師，兩位太醫向李伯苓行了一個禮。李伯苓苦笑道：“看樣子以後我在天下行醫的時候要易容了，否則太容易吸引人注意了。”
接下來的幾個縣城，兩個太醫一直跟在李伯苓旁邊，觀看他的治療，也打些下手。李伯苓的負擔大大減小，兩個太醫也大有收穫。平均兩天就處理好災民的初期救治。十幾天後，一行人終於抵達最後一個瘟疫肆虐的縣城。可還沒進入縣城，就有人出來迎接。四人看著來人，太醫有些茫然，而劉伯延和李伯苓都有點驚訝。來人正是魏秦風，她笑道：“你們來晚了，這個縣城瘟疫已經好轉了，你們可以轉道回省城了。”
眾人自然不會聽從，劉伯延還要視察一下情況，兩位太醫連續半個多月的奔波終於可以休息一下，魏秦風和李伯苓分離近兩個月再次見面。李伯苓笑道：“小師妹，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魏秦風笑了一下：“怎麼不叫我秦風小姐了。”
李伯苓撓撓頭：“不是看這位小兄弟還不清楚嗎，我還要再考驗一下呢。”
魏秦風指指劉伯延：“你都和他成為朋友了，我還有什麼顧忌呢？”
劉伯延笑了：“原來是魏秦風小姐，多謝之前的幫助和現在的仗義出手。”
劉伯延視察了一天，在傍晚和李伯苓和魏秦風見面。由於瘟疫後民生凋敝，只好隨意找了一個客棧。李伯苓自鳴得意道：“我和伯延已經成了武子，早晚會成為武才武君，到時候江湖京城，都有能保護你的人。”
魏秦風笑了：“很巧，我也成為武子了。”
兩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看不出啊。”
魏秦風低聲道：“我只跟你們說，不要外傳啊。我得到魔祖的傳承。”
劉伯延不清楚是什麼，但李伯苓大驚：“那個鬼武君！”劉伯延剛才不明白，後來在兩人的解釋中也明白了。聽過傳承的來歷，劉伯延嘆道：“武府都是好人，可卻要受這種磨難。我確實沒想到這件事背後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李伯苓搖搖頭：“你不在江湖，考慮還少了，知道月隱門恩怨和現任掌門的為人，就會認為鬼嬰在世的訊息就是他自己傳出去的。”三人談天說地，互相敬佩。
劉伯延走後，李伯苓問魏秦風：“你對他怎麼看？”
魏秦風說道：“有大才，為人放蕩不羈，但大事非常有主見。”
“和你的要求很接近啊。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了？我和他待這麼久了，他有文聖的才華，還激發出高貴的白虎真氣，可能是一位文武雙聖，配得上你這個鬼醫聖的名號。”
魏秦風擺擺手：“還不確定，再看看吧。看他這次回京還能不能躲過朝廷的挽留和風波。”
“京城發生什麼事了？”
“文府二公子想繼承文安侯的位置，在京城做了佈置。皇帝也不知道為什麼，讓文府早點確定，現在京城已經暗起風雲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經為他加點輿論壓力，跟他去省城，再添一把火。”
李伯苓笑道：“你還是這麼調皮，不知道以後他知道你這麼算計會是什麼感覺。”
魏秦風擺擺手：“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背後的意思的。倒是你，也快要繼續遊方醫生之旅了吧。”
李伯苓思緒飄飛，望向落下的太陽：“是啊，山長海闊，前路漫漫，不知明日身在何方。瘟疫還是很少見的情況，我們很久將不會見面了。但願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