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陝西的奏報慢慢悠悠，終於來到了京都。姚鹹看著奏報：陝西出現疫情，不能進京述職，急寫此報。然瘟疫勢大，官府中有人染病，運轉不便。召集關中義士送往京師，萬望無遲。姚鹹生氣地摔下奏章，悶聲道：“來得太晚了，甚至比流民還晚。當初佈置還不夠，醫生已經不夠用了，但願醫聖出現吧。”
十天後，劉伯延來到了西安，陝西巡撫方畢出門迎接。方畢也感染了瘟疫，恢復後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瘟疫之下，官府運轉慢了，我已經很久沒收到外界的訊息了。我的奏章到達京城了吧。”
劉伯延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這一切是流民告訴我們的。不過我作為朝廷特使，在這也很需要你的幫助。現在瘟疫的情況如何？”
方畢回道：“剛開始瘟疫來勢迅猛，傷亡很大。但後來有一個民間的醫生來了，來往各地，治病救人，也傳出一些藥方。可惜他從不在一地待太久，我們至今沒有見過他。現在瘟疫已經受到了控制，官府召集的醫生也能滿足需求，糧食問題反倒更重要了。官倉快空了，差點要開軍倉了。你來得太及時了。”
劉伯延苦笑道：“那我來還有什麼用呢？專門來送物資嗎？瘟疫已經不是很嚴重了，已經直接從平息跨到安撫了。”
方畢解釋道：“有些偏遠的縣還是瘟疫的重災區，還要集中力量處理。”
劉伯延搖搖頭：“我還以為得暴露自己的才華，現在已經不用了。你負責省城和各府的糧食分配和災民救治，將藥材儘快分發下去，讓瘟疫儘可能消除。我只帶兩個太醫，親自前往重災區。我有一種預感，可能會遇到你所說的民間醫生。分配給你的任務你能完成吧。”
方畢點點頭：“當然，和我現在所做的差不多，物資還寬裕了。特使大人既有心下到民間，瘟疫肯定會消滅的。”
隨後，劉伯延交代了一些細節。方畢聽說朝廷派了特使，十分高興，但看到是劉伯延這個眾人眼裡的紈絝公子，心一沉，又不好忤逆，而這些細節一出，方畢心悅誠服：“公子大才啊。”
劉伯延擺擺手：“沒什麼，這些都要多虧我爺爺修史時從民間收集關於開國前醫聖處理瘟疫的情況，我才會有此佈置。”隨後，劉伯延輕裝簡從，向重災區趕去。劉伯延並沒有直接去，他依照瘟疫緩和的時間，推測那個民間醫生所走的路線，順著它向重災區進發。
劉伯延首先到達一個縣城，當時正值中午，官府正在施粥，排的隊看得到頭，陸陸續續有無力的人趕來。從瘟疫恢復的人還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之中，整片城靜悄悄的，只有瓢與碗碰擊的聲音，還有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呻吟聲，整座城失去了生機，顯得城門的馬嘶十分突兀。劉伯延拿著皇帝印信直接進了縣衙，問道：“我看城裡瘟疫受災嚴重，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死去。你們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縣令大人難道不會處理這類情況？”
縣令跑了出來，他的衣服十分樸素，甚至還有點偏大，臉色也有點憔悴，回道：“瘟疫突然出現，我也沒防備，後來採取措施，但瘟疫根本止不住，有些人為了活命向府城省城前去，我也阻攔不了。”
劉伯延看他的神態知道沒有說謊：“這麼說，這裡是陝西瘟疫的起源地了。你當時採取的措施是什麼？”
縣令一一說來，雖不是最好，但這個時代已經算有心了。劉伯延沉思道：“這不應該啊。對了，有沒有一個民間醫生前來救治？”
縣令點點頭：“確實，他來後瘟疫情況穩定了，不再出現止不住的情況。雖然在還沒有徹底穩定時離開，但之後一切都在可控之內，就是人逃得太多了。”
劉伯延問道：“具體什麼情況？”
縣令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那位民間醫生根本不想見我們這些當官的。”
劉伯延沉思了一下，從難民內找到一位老大爺，說道：“我們朝廷派來的特使，處理瘟疫的事宜。”
老大爺眼神空洞，不知道看向哪裡：“來晚了，來得太晚了。”
劉伯延只能表示安慰，為了方便交流，找了一個衣冠還算整齊的讀書人，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那位讀書人長嘆一口氣：“縣令對我們很好，可惜有其他東西毀了這一切。瘟疫初期，縣令安定了我們的內心，殫精竭慮，衣帶都寬了。後來來了一個遊方醫生，刺幾針，吃一次藥，症狀就好了不少，眾人都看到了希望，也將之前瘟疫難以抑制的情況說了出來。那位醫生在救治的同時也探查此事的原因，最後發現一個鬼孩子，他得了瘟疫，但撐著一直沒死，這就是瘟疫難以抑制的原因。”
“然後呢？”劉伯延知道後面才是關鍵。
讀書人又長嘆一口氣：“當時那位鬼孩子的家人已經死了，人們商量將他拋棄，但那位醫生說自己能改變這種情況。人們當然不相信，直到那位醫生下了不讓任何一人再因瘟疫而死的誓言，人們才勉強接受。這個情況只堅持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有人死了，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很多人逃離了這裡，還有人趁那位醫生外出救人的時候殺死了那位鬼孩子。最後那位醫生無奈離開了。之後的事你都清楚了。”
劉伯延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況，走回縣衙的時候沉思：這位醫生應該就是魏小姐的師兄，醫聖的傳人，不過那個鬼孩子是什麼情況，難道醫聖已經能解決這個問題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劉伯延順著路線視察了大多數縣城，每個地方都對那名不知姓名的遊方醫生感恩戴德，劉伯延也對他充滿了好奇。從沿途情況上看，都是瘟疫每段時間最危險的地方，有時甚至將縣令可能的措施考慮進去，彷彿對各個縣令的品性十分了解。而每個地方，最多待三天，留下藥方就悄然離去。劉伯延嘆道：“醫聖的情報，真是名不虛傳。”劉伯延也將每個地方的情況記錄下來，有全力負責的，有放任不管的，一切都將在瘟疫結束後進行清算。每到一個地方，劉伯延也會宣傳朝廷已經注意到你們了，糧食藥材就在幾天之後，也算一掃瘟疫的沉悶氣息。最後，劉伯延和那兩個太醫終於來到重災區的邊緣。
劉伯延說：“時間很緊張，我們兵分三路，你們分別檢視前兩個目的地，我去第三個的目的地，如果瘟疫情況好轉，你們就向前進，在最後一個目的地會合。”
三人分離後，劉伯延才發現異常。第三個目的地是一個山中的小縣城，甚至連官道都沒有。李伯延策馬來到一座大山前，看著茂密的叢林，無奈地下馬，牽著馬向山上走去。林子非常安靜，有一種原始的美。這山不高，但劉伯延登到一半就氣喘吁吁，只好放棄馬，獨自向上攀登，心中暗想：放縱也要有度啊，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山高皇帝遠，這種地方誰願來啊。劉伯延又爬了一會兒，突然，一聲馬的尖叫傳來。劉伯延心中一驚，回頭看去，密密的林子已經看不出來什麼了。過了一會兒，一陣風襲來，劉伯延急忙一躲，直起身來，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出現在他面前。劉伯延暗叫不好，但他想起歷史上有武將憑藉威勢嚇退敵人的情況。他雖然沒練過武，但見的人多了，也會模仿，一舉一動，嚴厲的眼神，居然和老虎對峙起來。老虎眼神犀利，繞著劉伯延，一時也不發動攻擊。劉伯延緊張地落下了汗，但根本不敢放鬆警惕。這時一股異香傳來，老虎彷彿碰到什麼可怕的事，飛快地逃離了。一個人從樹後走出來：“你是誰，怎麼敢一個人走山路，你不知道有老虎嗎？”
只見來人揹著一個滿了一半的小藥簍，面容清癯，衣衫破損，灰濛濛的，但依舊顯得十分整齊。劉伯延拱拱手：“我是外來人，不知道此山的情況。”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劉伯延：“你應該是朝廷派來的人吧，怎麼不在省城坐著，跑到這幹嘛？”
聽了對方的話，劉伯延意識到對方的身份：“那裡交給巡撫就行了，我到其他地方看看，視察一下情況。聽說有一個醫術高明的遊方醫生，是你吧？有人說你不見當官的，怎麼在我面前出現了。”
那人點點頭：“我不來你就死了。不過你和那些官不一樣。有人雖然心繫民生，但目的還是為了升官。你很特別。”
劉伯延笑道：“原因我是臨時被任命的，甚至連功名都沒得到過。使命結束後還要避得遠遠的，這朝堂還用不著我。不過我一直對你有個推測，你是……”劉伯延這才發現自己只知道他的一個身份，甚至連姓都不知道。看著那人若有若無的笑容，只好改口：“你是魏辛的大徒弟，還有一個小師妹，就是醫聖的女兒，現在在京城。”
“你怎麼知道？”那人明顯有點驚慌。
劉伯延解釋到：“我結拜了兩個兄弟，一個可能是這屆的狀元，他說是他的啟蒙老師告訴他的。看魏小姐的反應，應該是一個叫陸景行的人。”
那人點點頭，放鬆了：“原來是文元閣的繼承人，那沒關係了。商業有關的事江湖中經常向他們求取建議。”
劉伯延問道：“我對你的醫術很有信心，這個地方瘟疫好轉了沒有？”
“還沒有。這裡位於山中，進出不易，藥材儲量也不夠，否則我也不會專門上山採藥了。應該還有一天吧。”
劉伯延自來熟地拍拍他的肩：“正好順路。我視察情況，你救治病人，一點也不衝突啊。不過，我來這繞了很多路，怎麼藥材還沒有分發下去？難道我要去府城一趟？”
那人擺擺手：“沒關係，用點普通的藥也行，只是見效慢，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看個人的體質。”
劉伯延拱拱手：“結交一下？在下劉伯延。”
“劉伯延，文府大公子？”那人略顯驚訝，回敬道：“在下李伯苓。”
劉伯延笑了：“對了，你的小師妹叫什麼名字？”
李伯苓剛想回答，意識到什麼：“怪不得你只說了我的身份，原來具體也不清楚啊。你是不是對我師妹有什麼意思？醫聖之女，配個聖人不過分吧。”
“巫聖說我有文聖之資。”
李伯苓也好奇了：“巫聖還在朝廷？國師之位不是取消了嗎？”
劉伯延也不清楚：“可能是隱居幕後了吧，這是皇帝告訴我的。”
李伯苓並沒有嘲笑他，因為他知道文聖見過劉伯延小時候，被他的聰慧吸引了，一直對他念念不忘，想收他為徒，只好說：“文聖之資而已，文聖不出，頂著這個名號的人很多，待你真的成為文聖再說吧。”
劉伯延只好放棄這個想法，不過也嘀咕道：“已經成為醫聖就了不起啊，早晚讓你們瞧瞧文聖的風采。”李伯苓也聽見了，暗自發笑。
隨後，劉伯延跟著李伯苓採藥。劉伯延涉獵極廣，雖說不能治病，還是能分辨藥材與雜草的。李伯苓身為醫聖，自然考慮過登山採藥這種情況，練了一點武功，只是強身健體，並沒有進入武子境界。而劉伯延一反常態，居然跟了下來，自己也感到驚奇：“剛才進山時到一半就不行了，現在精神甚至更好。難道是跟老虎對峙時將它的精氣吸收過來了？”
李伯苓聽了一笑：“別想那麼多，也許是藥材的清香，長期浸潤其間會有消除疲勞的感覺。”說完他拿出一個香囊：“這裡面是我配了藥劑，加大了這種效果，可以提神醒腦，但對一些猛獸來說就是巨臭，這也是當初我能救救下你的原因。”
劉伯延聽後點點頭，不再感到疑惑。他甚至感到身體內有一股小小的暖流竄來竄去。劉伯延將它也看作是這個提神香的效果，回道：“醫聖真是無所不能啊。”李伯苓沒有回答，只是摘下一株藥材，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