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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紙是你撕成這樣的？”度平把褲兜裡的碎紙片掏出來一塊遞到高個眼前，讓他辨認。
高個搖頭，“不是我，忘了誰撕的了，當時大家都挺興奮的。”
“興奮？”度平抿唇，眼皮挑上去看他。
“錯了，錯了。度哥放我一馬，以後談秋卓也是我哥。”他立刻認錯。
“你中午別睡了。把這些拼起來，謄寫一遍給我。”度平把碎紙都翻出來，挨片放到高個手心。高個心裡特納悶談秋卓憑什麼，那人看起來就死板的很，就連拳頭用力砸到他身上，相機卻連個痛苦的表情都拍不著。
“度哥，和你說句真心話。談秋卓真不行，他和麻稈一樣連自已都保護不好怎麼和你混啊？”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話？不想寫就把紙還回來，我找別人。”
高個見度平臉上泛起不耐煩的表情後，也不廢話了，點了點頭朝自已宿舍跑回去。
度平下午回班無意間聽到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聊天，說學委請假回家了。
回家多休息兩天吧，省的回來折磨他們這些愛睡覺的特困生。度平趴在桌上，兩腿交疊踩著凳子下面那條橫槓，漫無邊際的想。
次日下了第一堂課，他們班主任捏著語文教科書和一個紅色u盤從外面進來，開啟電腦調出了座次表。
“記住自已的位置，今天大課間不跑操了，一下課你們就開始換。”
度平的位置萬年不變，始終圍繞著垃圾桶和大笤帚。
他眯著眼，頭壓在胳膊上想中午午飯的功夫，前排傳來錢姚的略顯訝異的話，“我天度哥，你怎麼到第一排去了？還是和學委同桌。”
度平下意識覺得他肯定是幻視了，頭也不抬的嘟囔道：“那不能，談秋卓知道我不樂意搭理他。”
“哥你自已看。”錢姚乾脆轉過身，人趴到他桌子上說。
度平被他吵得不行，捋了一把頭髮朝講臺看去。這一眼不要緊，就看到頭一排靠邊緊挨著的兩個格子裡，寫著談秋卓和度平的名字。
“臥槽，這班主任是犯什麼病呢？不行，我得找她問問。”
度平從凳子上彈起來，趕在朱子楠離開前堵住了人，“老師，我位置不動行嗎？”
“不可以，和學委坐在一起有什麼不好的，他還能輔導你功課，其他同學想和他坐同桌還得等到下次換位置呢。”朱子楠扶了扶眼鏡，三句話裡無不袒露出她對談秋卓的愛重。
望著她走向另一個老師的背影，度平心下有些抑塞，但轉念一想，兩人關係還是那個鬼樣子，十天估計也不會說上一句話，坐哪裡差別都不大。
從後門回到位置，一大家子人已經懶得等到大課間，很迅速地把位置換了個七七八八。度平把抽屜洞裡僅有的兩本書扔到書包裡，拎著走到了新位置。
課間操時間，體育老師依舊站在操場上吹哨讓大家集合。度平難得有心情去參加一下，他站在隊伍最後面，和幾個別班男生一邊閒聊一邊隨意擺弄四肢，糊弄著音樂倒是在不經意間放完了。
“下節課上什麼？”其中一個男生問他旁邊的人。
“體育吧，咱去打籃球？”
“好啊，度平你去不去？”男生把頭轉向度平問。
度平挑眉道：“當然去，那我先回班拿球。”他跑得很快，來到教室的時候還沒人回來，手腕一勾就把籃球從儲物櫃上摸下來，轉身的餘光裡卻掃到一個人影。
度平又把頭扭回去，看到談秋卓視線停留在自已身上。
談秋卓穿了一件白色長袖，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子上都還有擦傷留下的紅色疤。度平想和他打個招呼，但又考慮到前天自已惡劣的態度，談秋卓不知道自已把他背到醫務室的事情，現在又和他嘻嘻哈哈的不正經，估摸會被當成精神分裂。
度平微彎的唇角即刻繃直，他低下頭抱著籃球就要從後門出去。
“度平，謝謝你。”談秋卓說出口的聲音不算大，但幾個字在空蕩的教室裡迴響傳到度平的耳朵裡清晰又明瞭。
度平不知道談秋卓在謝什麼，但莫名有一種被戳穿心思的羞恥感，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不清楚談秋卓說得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他抱著球退回去幾步，眉梢高高挑起，語氣疑惑：“你在和我說話？”
“我給你帶了小蛋糕。”
見度平沒說話，他又說：“要過來嘗一下嗎？”
度平眨了眨眼，身後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一句：“度哥，去打球啊。”男生從後面擁了他一下，將他人往前帶了幾步。
“嗯。”
度平走到第一排，下垂的視線看到了談秋卓手心的透明盒子，是三角形質地很綿軟的草莓蛋糕。
“昨天我從醫務室醒來，老師說又是上次那個男生送我過來的，她還問是不是你打的我。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我只是碰巧路過而已，你可不要多想啊。”
這時候前門響起腳步聲，高個看見他便大喊道：“度哥，談秋卓寫的紙我謄好了。”
“……”
度平這次是真想直接從窗翻出去了，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被捉現行的經歷。臉頰和耳尖瞬間湧上一股熱意，“無地自容”四個字變成了一張透明標籤，牢牢地黏在了度平的腦門上。
他一把擼過那張紙往抽屜裡一扔，立刻就想逃離這狹小而又侷促的一隅之地。
抬起的腳剛剛踩上凳子，手腕就被溫熱的掌心包裹，一股往後的力將他拉了回來。
“蛋糕不吃了嗎？”
度平覺得談秋卓是故意的，在這個時候問他無足輕重的問題。
“談哥，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把傷養好了。真對不起前段時間三番五次找你麻煩。以後不會了，我和兄弟們被度哥狠狠警告過了，以後，見你就是見度哥。”高個完全沒發現度平的窘迫，他將昨天自已說過的話誠懇的重複了一遍，生怕度平看不到他的迷途知返。
談秋卓只是淡淡的看著他說：“嗯，你回去吧。我們要上課了。”
正說著，物理老師已經從前門拿著教學道具走進來了。
談秋卓的手還牽著度平，“先坐下，第一排站著會擋住後面同學的。”
“談秋卓我真的煩死你了。”
“嗯，我知道。”
度平被迫聽了一節物理課，前半節課還能津津有味地看老師做實驗，講解分析裡面的公式原理，到了後半節課落實到了紙上，便突然的困難和索然無味起來。
在短短的兩行字裡抽取條件，用公式和抽象的力進行聯絡實在是太為難度平了。他只是讀完了題目眼皮便不受控制得困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