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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雨水綿綿，氣溫驟降了幾個度。一片黃綠色葉片撐不住寒冷，在空中轉了兩圈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走廊瓷磚上灑落幾縷曙光，樓柱間吹來的風裹挾著涼意。
度平和幾個人在走廊上罰站，他眼角有些紅，是昨晚失眠沒休息好的緣故。但比起失眠更讓他暴躁的是談秋卓沒人情味的性子。
前些日子兩人沒交集的時候，也不見談秋卓記他名字。現在倒好了，就因為週末沒寫作業被他記了名，開學到現在度平頭回被班主任點名罰站。
覺睡不成，還要穿著短袖在這吹冷風，度平覺得自已搭救談秋卓的舉動現在想想真是sb炸了。
他透過玻璃瞪了一眼還在講臺上板書的學委，咬牙恨恨地決定以後再理他就是腦子進水。
度平立在圍欄前，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去寫卷子，談秋卓讓他學習，他偏不。眼睛盯著池塘裡綠油油的水面不斷泛起的漣漪直到打了下課鈴。
零星的幾個人從門口衝出來跑進洗手間，大部分人齊刷刷倒在桌子上，抓緊這十分鐘的時間睡覺。
度平把空白卷子蜷成球在回座位的時候扔進垃圾桶。從桌洞裡掏出長袖外套往身上一披開始睡覺。
他心裡窩著氣，腿怎麼擺都不舒服，換了幾個姿勢後還是睡不著，乾脆就坐了起來。度平伸著脖子從一側的窗戶往下看，就見之前打過架的幾人正湊在小超市前抽菸。
他起身打算出去溜溜，剛站起來就打了個噴嚏。“度哥，感冒了？”前桌的人關心他，扭頭問了一句。
“嗯，剛才罰站沒穿外套。”
度平搓了搓鼻尖抬眼的間隙就看到談秋卓的身影正往這裡過來。“媽的，晦氣。”他小聲罵了一句，兩手往兜裡一插就朝後門走。
談秋卓來收早晨那幾個罰站的數學試卷，他已經聽別人說度平壓根沒動筆，發了半小時的呆，便來問問他是什麼情況。
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度平那張冰冷又冷漠的臉，不用猜也知道他是生氣了。
“度平。”談秋卓喊了他一聲。
度平扭頭扔過來一個眼刀，沉聲道：“滾。”
他想和談秋卓劃清界限，從此井河兩清。但談秋卓貌似沒看出他的意思，一把拽過他的手腕說：“交數學試卷。”
“你給我——”他滾字還沒出口，又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談秋卓拽著人往教室走，“我有藥，你先吃一顆。”
“別他媽碰我，我不吃你的東西。”他甩開談秋卓的手，大步往樓梯口走。
樓下的大個見是度平來了，很識相的從煙盒裡抽出來一支往他手上遞過去，“度哥怎麼臉色這麼差，誰惹你了？”
“不是，昨晚沒睡好。”他笑了一下，用火機點燃香菸。
談秋卓將感冒藥放在度平的書桌上，垂眸就看到他人熟練地點菸然後用唇咬住，又揚起眉和他們說了幾句，和剛剛滿是戾氣的人完全兩個樣子。
度平是在打了第一節上課鈴後和老師一起進教室的，五十多歲的老先生不認識他，倒也沒說什麼，擺了擺手讓他坐回位置上。
他看到桌上的鋁箔裡未拆封的藥片，眉心一擰，小聲戳了一下前桌問道：“誰的藥？”
“我看到是學委放你桌上的。”
“哦。”度平捏起來轉手扔進垃圾桶。
前桌那人嘴巴長得能塞進雞蛋，“你怎麼扔了？”
“誰知道是不是感冒藥。”
度平睡了一上午，第三節課下課，太陽從雲層裡露出些光來驅散了空氣裡的冷。他歪了歪腦袋，眯眼覷著縹緲的雲朵，不一會就聽見了悅耳的下課鈴和一句“下節課上體育。”
“錢姚，打籃球去啊。”度平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拍了拍前桌的肩膀。
男生將走珠筆扔下，打了個哈欠才從剛才的睏意中抽身，扭頭道：“走。”
度平從櫃子上面把籃球夠下來，抱著球並排和錢姚往操場走，拐角遇到從樓上下來的談秋卓，在兩人短暫的對視後，度平移開視線，故作陌生人一樣和他擦肩而過。
談秋卓伸手攔了他一下，被度平毫不客氣地推開，後背直直地撞在白牆上。
這幕恰好被高個的一個跟班看到了，他小跑幾步跑回班裡，添油加醋一字不落還原了當時的場景，“就那個姓談的，被度哥一把推倒牆根上了，下手重著呢。他就低著頭，屁也不敢放一個。”
高個：“哼，我就知道。這種人怎麼可能和度平關係好，一會就去收拾收拾他。沒了度平給他撐腰，料他也不敢怎麼樣。”
“就是啊大哥，你看上次咱幾個還沒打痛快呢，這次找談秋卓全補回來。”
體育課談秋卓晚去了二十分鐘。他在教室寫班級月考總結，寫完拿著稿紙正準備上樓交給班主任，就被逃課的幾人再次圍住。
“談秋卓，這回你看看還有人救你嗎？”
談秋卓手裡還沒幹透的紙被人一把搶過去，看也不看就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還被踩了兩腳。
他被推搡著進到一間空教室，被人按肩頭坐在滿是灰塵的凳子上。“再給你一次機會，下回考試幫我們傳個答案，就可以免去這頓揍。”
高個嘴裡一個難聞的煙味，談秋卓皺了皺眉隨後偏頭不去看他。
“不說話？誰讓你不說話的？”他一腳把人踹到地上，朝旁邊的一招呼，“給姓談的點顏色瞧瞧。”
體育課度平跑的一身汗，曬了會太陽他覺得口渴，便獨自上樓回教室喝水。
後門有幾張碎紙片被風吹到他鞋尖上，度平覺得奇怪。誰會把垃圾扔這裡，他彎腰撿起來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字怎麼那麼眼熟。
這會，樓上那五個人打完人痛快了，懶懶散散地從階梯上下來，笑嘻嘻的和度平打了個招呼便下了樓。
一個無端的猜測在度平腦海裡炸開。
他將地上能看到碎紙片都撿到褲兜裡，跑了幾步到頂樓，開闊的走廊放眼望去空無人煙，度平平復了一下呼吸，緩緩地朝前走去。
心裡懷揣的念頭很奇怪，按道理說談秋卓的死活是不關他的事，而且他早晨做的事夠度平反感了。不過要是他被別人揍了——度平想到這，眉心就扭成了川字。
他一邊罵自已有病一邊故作散步的姿態，視線上下搜尋著空教室裡的雜物。
度平找到談秋卓時，那人正四仰八叉地倒在桌椅間，閉著眼和死了一樣。他把人抱起來找了條沒多少人走的小路去了醫務室，自已則是回了宿舍。
高個連帶著他的小跟班被一個一個單拎出來捱了頓狠揍，被度平明說以後不準再欺負談秋卓。否則，他的拳頭可不是談秋卓那樣廢物一樣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