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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掩骨會,振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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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崽子?這詞兒在Pitt給我們描述他在墓地中的遭遇時提到過。難不成是李旭超剛剛去開門時著了道?

念及此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禁為自已的小命擔憂了起來。想想家中待養的雙親、期盼攜手一生的女友。再想想而立之年,曾經的同窗都早已成家生子、事業有成,哪怕是當初內心極其討厭的做作之人也都混得比自已強上太多。

心中的不甘如決堤的江水般翻騰,絕境求生的慾望此時變得無比強烈。我咬緊牙關,想以蠻力掙開李旭超的鎖技,卻受制於這反關節鉗制所帶來的骨骼疼痛。

山峪中四月天的夜晚,格外涼爽,我卻疼得冷汗直流。試了幾次,每一掙脫,他都會加大一分力度。幾次下來,除了兩個腕子,雙膝也跪得生疼。

“你只要不動,我就不會害你性命。你和我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有過節的是我們與這死老漢和他的家人!”背後的聲音越說越怪,從最初單純李旭超自身的嗓音逐漸變為一股雜著多種獸鳴的和聲。

他話雖如此,但當恐怖電影中的驚悚氛圍渲染進了現實,任何口頭承諾都無法讓人預判結局的走向。必須得想些辦法來打破眼前的窘境,可我沒有任何的奇才異能,又該如何做解呢?

蠻力用強不行,畢竟我所身處的不是什麼主角無腦爽的魔幻世界;口唸“南無阿彌陀佛”或者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又或者是“百無禁忌”?恐怕玄幻小說中這麼搞,都會被妖魔鬼怪一口吃掉。難道就只能等著其他人來救援了嗎?

我望著前面的主臥,希望本峮大和尚能夠快些搞定裡面的問題,好出來解救我一下。然而腦門上的冷汗流進了眼中,鹹得我睜不開雙眼,根本無法看清主臥內的情況。我只得用耳朵仔細去聽,結果沒有任何動靜。

現下,除了背後著了道的李旭超愈加粗重的呼吸聲,以及我由於肉體疼痛和內心擔驚受怕而發出的喘息聲,就再無其他。

大和尚情況不明,次臥內家屬的情況也不清楚,同樣不知道銘哥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雙手還被扣鎖著,連個電話都打不了,眼下的我和那籠中待宰的雞鴨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不打算要我的命,能不能松點勁兒?我腕子跟膝蓋真受不了了”我實在是太難受了,不得已只能哀求著。

“信不過你們這些人崽子。我鬆了手,你掙開去屋裡幫忙怎麼辦?”

我一聽這話,感覺脫困有戲,便想和他做個保證,可誰知沒等我張嘴,手腕子被鎖的更緊了。鑽心的疼痛感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當初就是聽了老祖宗的話,不要輕易招惹你們人類,只能忍著。這才導致了你們人類現如今只將我們看作是可隨意踐踏的草芥!”

隨著他聲音中獸鳴的增強,加在我腕子上的力道也更重,因此談和的念頭只能作罷。此刻我心底裡生出了一小撮怒火,一撮不願被強加限制、想要極力擺脫枷鎖而不得的怒火。

就在一籌莫展之時,褲子口袋中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震了起來。我生怕被發現後,他會更加殘忍地折磨我,因此只得大聲叫痛,企圖掩蓋手機震動所引起的動靜。而被獸靈上了身的人,似乎五感也得到了加強,我拙劣的演技沒能瞞住他。

“這是什麼響動?!”他驚吼著,將我身後被翻轉扭曲的雙臂向上抬高了些。

霎那間,我感覺自已的手腕好似折了一樣,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又擔心不回他的話,胳膊可能會被卸掉,我只得強忍劇痛回道:“手...手機...震動...”

“什麼是手機震動?!”他問著,手中又是一緊。

我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知道等我解釋完是否還要經受這畜生的折磨。

正當我要放棄,打算如實回答他的問話時,大腦中突然靈光一現。

他在問什麼是“手機震動”,也就意味著附在李旭超身上的東西根本不知道手機是什麼,更別說手機有什麼功能了。如此,我不就可以利用手機自帶的語音助手,給銘哥他們打去電話,幫自已脫困了嗎?

不對,還是不行。即便是我忍痛喚起語音助手給銘哥撥去電話,也無論銘哥他們是否能及時注意到來電,我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是被那畜生挾制著,弄不好他獸性大發,會直接要了我的命。

“說話!”他見我沒有立刻回覆,直接將我的雙臂抬到了極限,無法承受的我,一頭栽向地面。與此同時,剛才遭殃後的乾嘔感再度湧來,由於長時間沒吃東西,胃酸也隨之反流到了嗓子眼兒,咽喉處一陣酸辣、灼燒、刺痛。

我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忽然想起Pitt在我們去往墓地途中所展示的“真言咒”。如果我用語音助手給工作以外的人打去電話,然後再誘導被附了身的李旭超談及工作內容。這樣一來,就會觸發李旭超身上的“真言咒”,或許我也就能脫困了。

邏輯形成了簡單的閉環,我大聲地喊道:“你好,小布!打電話給爸爸!”

片刻,口袋裡的手機停止震動,轉而響起了電話撥打出去時的等待鈴聲。

“你這人崽子在做什麼?!”李旭超身上的畜生被我惹惱了,擒著我雙臂的同時,又將膝蓋頂在了我的後脖頸上。

大半夜的時間段,肯定會接電話的只有自已的爸媽。而一般這個點兒,我爸都是在用手機看小說,也因此在響鈴後十五到二十秒內,電話被接通的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為了不讓我爸接通電話後聽到異響繼而擔心我,在那畜生進一步逼迫質問我後的幾秒內,我硬撐著丟擲了誘導的問話。

“狗...狗雜種,死老漢又不是殺了你畜生爹媽了,犯得著這樣報復嗎?”

等待的鈴聲在我強吼出後的一秒內結束,電話中我爸“喂”的同時,那畜生也發了怒,嘶吼著:“那死老漢害...”

計劃成功,李旭超身上的禁制被激發。他鬆開了我的手臂,渾身抽搐著倒在了我的旁邊。我看向他時,發現他正用雙手捂著自已的脖子,口中不斷地吐出淡綠色的液體。

雖然我成功脫困,但害怕接通的電話傳入異常的聲響,讓家人擔心。因此我趕忙再次喚醒語音助手,讓其幫我結束通話電話,待我安全後再回電解釋。

眼看蜷縮在地上、雙手捂住喉嚨的李旭超不斷抽搐著,心裡不免擔心,我怕他會因此喪命。可轉念一想,Pitt在為我演示時,也十分難受卻並沒有生命危險,眼前這被附了身的李旭超被我這麼一搞應該也不會掛掉,但一定會惱羞成怒。

意識到危機還未解除,我爬了起來,想立刻起身跑到院門處再做打算。可由於先前跪地的時間略長,我起身十分費勁,好在腕子沒有被撅斷,不過短時內是不能活動自如了。

我艱難地磨蹭到院子中,猛然感覺背後一股寒意驟起。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李旭超身上的畜生緩僵了過來,現在準備向我反撲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拼命蹣跚著向大門處逃去。

“我本不願和你這人崽子有性命過節,可你非要和我作對,還口出狂言。今天我就是拼個修行散盡、魂飛魄散也要結果了你!”

這聲音近乎癲狂,聽著好似以獸鳴演奏的死亡金屬搖滾,震得我心臟發顫。

正面受死總比背後被殺來得勇敢些,真躲不掉的話,那就不要走得那麼窩囊。

打定如是想法的我,在那暴怒的畜生還沒掠至我身前時,我踉蹌地扶著院子門轉過了身,看到他盛怒下的雙眼一片血紅,皺著眉、呲著牙,滿臉沒有任何人的氣色,握著雙泉向我射來。

“小爺我啊,真的就要在這該死的外勤初試中丟了小命了嗎?”

我自說自話,放棄了抵抗,準備看看生命將盡之時,是否真的會有黑白無常來拘魂索魄。

人若要釋懷,就應當放開懷抱。索性在那畜生宰了我之前,我就向後仰倚在門板上,好讓自已死也死得舒服些。

我卸了苦苦支撐的氣力,向後倒去,可誰知這門突然從外面被開啟了,眼看屋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回來的銘哥他們。

丁伯是這幾人中反應最快的,他趕在我倒地上前,接住了我。

“真是倒反天罡了!”Pitt眼見如此一聲怒喝,隨即側身,左腳上前,將重心移至右腿,左拳虛握伸置於身前,右拳收於右脅,好似在蓄力拉弓。轉瞬間,左腳定住不動,重心轉至左腿,右腿蹬提前進,右拳也如出弓利箭般飛出,擊在著了魔的李旭超的胸口處。

這一記撐拳擊退了瘋魔的李旭超,Pitt又將身子坐於左腿,右臂屈肘,以肘尖指向李旭超所在的方位。左手化掌,掌心朝下護在心口處。

“李旭超被上身了,現在他身上的玩意兒不知咋的被激怒了。銘哥你趕緊想想辦法,我怕再來一個’兩儀頂‘,他身上那玩意兒幹不掉,身子就被我幹廢了!”Pitt神色緊張,不敢分神,問向身後的銘哥。

“用’手影戲‘吧!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的身體不會被折磨廢。”沒等銘哥回話,旁邊的振三奇冷靜地說著。

“那我怎麼配合你?”銘哥問著,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類似煙盒的金屬方盒。

“跟以前一樣,儘可能多的給我些光亮!張帥恩,我’手影戲‘需要七八分鐘的準備時間,給我拖住了!”振三奇說完便捲起了袖子。

銘哥開啟了那個金屬方盒,裡面是剪裁好的黃色符紙、幾枚驗指血用的一次性採血針以及一支小筆。

“這陣仗咱倆就別參與了。俺扶你到邊上看著吧,今兒這案子的情形,俺是判斷錯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丁伯見他們三人拉開了陣仗要大幹一場,就趕緊攙起我躲到了院外的路邊上。

“咋了,丁伯?什麼會這麼嚴重?到底是咋回事兒啊?”我在丁伯的攙扶下坐到了地上,聽著他的後半句的喃喃自語,十分好奇。

“哎,說來話長。等他們仨把事兒都解決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俺這說話不像你們上過學的,怕解釋不好給你這新入行的講錯了,誤人子弟。”丁伯訕笑著將我的疑問給岔了過去。

既然丁伯不想說,我也就沒再追問下去。我揉著手腕,想讓自已趕緊恢復恢復,生怕一會兒再有什麼變故發生。

“我準備好了,就等著你了,陳曉銘。”振三奇說話時,將左手上從食指到小拇指的四指並緊,同時五指微曲;右手則是食指微曲,指尖與拇指指尖相抵,其餘三指極力向掌心彎去。之後雙手手背貼靠在一起,朝著瘋魔的李旭超所在的方向伸去。

銘哥點了點頭,從盒子中抽出一張黃紙放在左掌中,用採血針刺破了左手中指,拔掉那隻筆的筆帽,用筆尖沾了中指指血,在黃紙上奮筆疾書。同時口中唸唸有詞:

“玉清正氣,金光永珍。化結三氣,太清動耀。臣請光符,驅邪滌盪。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來此上!”

筆停語畢,只見銘哥將筆夾在左手指間。其右手做劍指訣,挑起剛完成的符紙擲向振三奇的右上方。

說來也奇怪,這符紙像是飛鏢般筆直地飛向振三奇頭頂上空。振三奇見此,雙眼緊閉,也念道:

“三尺神明臨戲臺,借法十指懲妖邪。金光萬法燭照下,乾龍還從掌中來。”

不知他倆之前配合了多少次,才能做這般默契:振三奇念詞剛結束,那張符紙正好懸停在他頭頂的右上空,且就在符紙停住的一瞬,銘哥右手劍指指訣收於胸前,陡然一豎。就見上到天空中的星月之光下到周遭村路上的燈光,全被引到了這符上。

巨大的光團以符紙為中心點匯聚著,待到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燈火可以被吸引過來後,這個光團開始向其中心坍縮,其外在的光暈也向內部收斂著。

我的眼睛已經完全不能直視振三奇所在的方向,只得用雙手遮擋在眉骨處。旁邊的丁伯看我被這光刺得睜不開眼,便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副墨鏡夾片,卡到了我的近視鏡上。

“您不需要嗎?”我滿臉謝意地望著丁伯問道。

“不用,”丁伯擺擺手繼續說:“這場面在我的經歷過的裡面不算大,你是新人,第一次瞅見肯定很想看清楚。帶著吧,好好看看。”

我謝過丁伯後,抬頭看向符紙處,正瞧見,隨著那光團逐漸地收縮,眾人投影在地上模糊的影子逐漸凝實。直到那光團縮成了一個光球,地面上影子的輪廓也變得最為清晰。

將視線移至振三奇的腳下,發現他那擺出的奇怪手勢,投在地上的影子竟似一顆龍頭。更神奇的是,這由影子形成的黑龍隨著輪廓愈加的清晰,彷彿有了生氣般活了過來!

“九五,飛龍在天!”

隨著振三奇的凜然一聲,黑龍從他腳下的地面脫離騰空,奔著院裡被Pitt拖住的李旭超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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