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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化龍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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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師弟。”單孤刀上來後道。

李相夷直言不必客氣。

單孤刀挽起爪鉤繩來,“這懸崖高十來丈,陡峭非常,師弟是如何上來的?”

他看李相夷一身便裝,身無負累得很。

“輕功。”李相夷當他隨口問,就隨口答。

單孤刀暗暗一妒。

李相夷自不知他的小肚雞腸,問,“師兄也是來闖陣取石的?”

距離上一次見單孤刀,已是兩年有餘。

他很少回雲隱山,不曾想,在這裡見到了。

想必早些年,也是讀過《劍聞錄》的。

單孤刀注意到那個“也”字,卷繩索的動作滯了滯,才繼續下去。

“江湖險惡,刀劍無眼,我就想著來試試,好打身寶甲。”

“師弟是?”

李相夷摁了下劍簧,將劍抖出一半,又讓它滑回去。

“這劍脆而易折,我來換柄劍。”

“既然這樣,”他提議,“我們公平競爭如何?”

“誰闖過了陣,化龍晶石就歸誰。”

單孤刀乾笑道,“自當如此。”

他心裡卻不是這樣想。

李相夷功夫高過自已,勝算更大,談何公平?

可他又沒辦法不同意。

“那我們現在便去吧。”李相夷轉身往寒冰洞走。

“好。”單孤刀跟上。

寒冰洞外已壘了厚厚的冰雪,無法容納一人透過。

“師兄還請退開些。”李相夷抬掌聚氣。

“小心。”單孤刀避到側面,沒什麼猶豫。

正好了,不用浪費他內力。

李相夷頷首,見人躲好了,就一掌打出去。

砰地大響,冰雪為氣勁所炸,迸出不計其數的大小冰塊,彈向洞外。

其中一些朝他砸去,他抬肘一擋,近在咫尺的冰塊當即被震回去,人未傷及分毫。

冰塊全然落定,露出一個大敞的洞口。

“可以了。”他叫單孤刀。

兩人便一同往裡走去。

穴中黯淡無光,他們各吹了個火折,方可視物。

一路走去,腳下都是幽藍的冰層,潔淨得不像世間之物。

還有一根根矗立的冰柱,倒懸的冰錐,密集如森林。

這些冰折射著橘色的火光,生出了微末的別緻顏色,像把琥珀凍了進去。

“前面有光。”不知走了多久,李相夷目光一動。

不遠處,原本晦暗的地面亮出一塊來。

過去方見,那亮是右邊岔道透過來的。

一拐彎,狹窄的視野瞬間開闊起來。

那是一個巨大的凹坑,高處有缺口,漏下自然的天光來。

兩人滅了火折。

李相夷站在坑邊觀察,“這其中岩石排布不同尋常,頗有規律,想是陣法所在了。”

地底的岩石如座座小山,卻非拔地而起,它們與地面之間,有縫。

還有一些石頭,懸在空中。

若不是細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上面牽連著銀絲。

他沒有立即下陣,仍舊環顧,“奇怪,坑底居然沒有冰層。”

四周巖壁都結著冰,越往下反倒越薄了。

到坑底,已是赤裸裸的岩石,無半分冰雪了。

“是啊。”單孤刀附和。

“不過正好,溫度高,沒那麼冷,方便活動。”

他眉毛上結著嚴霜,手腳都要凍僵了。

反觀李相夷,除了手關節,以及耳廓鼻尖有些紅紫外,並無甚大礙。

“也是。”李相夷若有所思了會,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師兄可以先暖暖,我們再入陣。”

本是一句關心話,到了單孤刀耳朵裡,就成了嘲笑他內力過淺,不足以取暖了。

李相夷不知他心思,又歪著上身,摸了摸巖壁上的痕跡。

“上面有劍痕,看來有人來闖過此陣。”

“師父還說,他那《劍聞錄》是孤本,我看未必。”

“這分明就有一個人。”

“是嗎?”單孤刀腦中一嗡。

“這些劍痕淺得很,”李相夷分析說,“闖陣之人,功夫應該挺弱。”

“也不知是何方人士。”

“何方人士”單孤刀面色一僵,一寸寸攥緊了拳。

他這些年,不間斷地來闖過陣。

武功精進一次,就來一次,每次來,都比上一次有經驗,闖得更深入。

總有一天,他會拿到化龍晶石的。

可偏偏李相夷來了,還嘲笑他功夫弱。

這讓人很難不相信,他是故意的!

好一個指桑罵槐。

實際上,李相夷以為他是第一次來。

他寧願懷疑師父的書不是孤本,都沒有懷疑到單孤刀頭上。

畢竟老頭的書都擺得很隨意,不像是對待孤本的樣子。

再說,單孤刀自已就表現得,像第一次來的樣子。

若表現得不生疏,李相夷萬一問他陣中如何如何,豈非在助力對手?

他才不會那麼好心。

李相夷功夫好是好,卻沒經驗,恰好他有。

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一刻多鐘後,李相夷看單孤刀臉上的寒霜散了,道,“我們下陣吧。”

單孤刀應好。

李相夷往陣中投了顆石子。

噹啷一響,石子落在一塊山石上,又彈向地面觸動了什麼。

霎時,地坑中轟隆作響,還夾雜著冷鐵的鈴鈴聲。

石塊迅捷移動起來,如影似幻。

一根接一根的鐵鏈被牽出,在陣中飛舞,彷彿靈蛇遊走。

眼花繚亂的景象撞入視野,李相夷卻是一喜,“陣未破,化龍晶石還在。”

“這陣法合陰陽八卦而設,”他目光摸索,“入口在火離水坎二處。”

他看眼單孤刀,“我離你坎,怎麼樣?”

“如此各憑本事,甚好。”單孤刀微笑道。

兩人縱身一躍,落入陣中。

一個在離位,一個在坎位,被山石隔開,互不干擾。

迅雷不及掩耳間,石塊從四面八方襲向李相夷。

他目光一凝,身形疾閃如電,騰翻躍轉避開的同時,提劍劈砍。

石塊碎開,砸在地面。

串聯的細絲卻割向他的四肢百骸,將面板切出血來。

險要的一根,竟是直切咽喉。

千鈞一髮之際,他靈活地繞劍一纏,將要害前的絲線別開,而後氣勁灌注劍與全身一震,絲線悉數斷裂開去。

才出虎口,又入狼窩,鐵鏈一圈,把他絞了個死。

根根鏈條一寸寸勒緊,他幾乎能聽到自已骨頭的痛呼。

還有兩座石山合撞而來,要把他擠成肉餅。

他雙腿撐在其間,不出片刻,就被巨大的壓力推攏。

他心頭一慌,又在頃刻間為鎮定所覆蓋,“必須儘快找到陣眼才行……”

眸光在錯亂的山石鐵鏈中掃過,忽地一凝。

這一切看似毫無章法,實際都圍繞著一塊不起眼的山石轉動。

那塊山石轉向何方,其他的東西便按照一定軌跡,在它周圍運作。

他瞅準那塊如鷹鳥般,掠來掠去的山石,而後猛地彎劍彈出去。

錚地一響,似鳴金之聲。

長劍精準地契進去,那塊山石爆開。

牽一髮而動全身,周遭的轟隆聲,鈴鈴聲,悉數停了,耳朵登時清靜無比。

合撞的山石堪堪擦著他的臉。

他撥開鬆動的鐵鏈,側身走出山石形成的狹窄通道。

“這陣破了,化龍晶石呢?”他邊撿劍,邊巡視四周。

“還有,九州劍陣不是劍陣嗎,劍呢……”

思索間,地面轟鳴,裂成鋸齒狀邊緣的四瓣。

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還未起跑,就掉了下去。

他即刻轉劍朝下,在劍尖點到地面的那一刻,借力一彈,然後穩穩落好。

那是一個演武臺。

臺子四面,立著九九八十一尊睚眥雕像。

它們金剛怒目,凶煞地盯著臺上之人。

不過很快,那些可怖的雕像便隱去了,大霧即起。

李相夷所見,皆是白茫茫一片。

嗖嗖嗖——

什麼東西破霧刺來。

他提劍一擋,是金屬相錯的聲音。

“原來那塊山石,是開啟真正劍陣的機關而已。”

這下面才是劍陣所在,霧與劍都是那些睚眥吐出來的。

時下看不見,他只能透過耳朵去聆聽劍的聲音。

迫近之時,便執劍隔來掃去。

劍與劍摩挲來,摩挲去,他發覺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陣中的劍極短,有的還沒有劍尖和劍柄。

是斷劍!

又是嗖嗖地響,一柄斷劍劃過他胳膊,又一柄削過他腹部。

接二連三,防不勝防。

他打來打去,這些劍卻從不落地。

它們死而生,生而死,一會兒分散,一會兒聚攏,一會兒是漫天箭雨,一會兒是騰躍的游龍。

時間一長,他有些吃起力來。

一吃力,手中的劍就稍稍一頓,頃刻間,一把斷劍插入他肩頭。

他一咬牙,右手格著其他劍,左手則握住那柄斷劍,奮力一拔,溫熱的血湧出來。

欲扔掉的時候,那斷劍卻帶著他的血,自動脫手而去,再度凌厲地飛轉襲擊。

“是磁鐵,陣中有快速移動的磁鐵,引著它們飛來飛去。”他思忖。

“磁鐵如何移動,像外陣石頭上串聯的絲線?”

“會藏在何處……”

念及此,他提掌聚氣,砰地打向演武臺地面。

那一掌如泰山壓頂,檯面剎那之間,就分崩離析。

他腳下一勾,果不其然。

是細絲,還有磁鐵撞來。

他立馬持劍絞住細絲,內力大震。

細絲斷開的那一刻,磁鐵停了。

斷劍在靜止的磁鐵的感應下,撲簌簌地落向地面,或撲向石壁。

世界變得寂靜無聲,只有李相夷的腳步聲。

倏地,他視線一恍。

甩甩頭,還是止不住朦朧起來。

那些斷劍不再斷,變成了一把把好劍。

眼前,則出現了一個模糊而蕭索的人影。

那人面前豎著一柄劍,雙手虛攏著劍身。

他瞳孔一縮,“不要!”

叮嚀,來不及了,劍身斷成幾片,銀亮的色澤蒙上地面的塵土。

之後,那個人背對著劍,遠去到崖邊,縱身一躍。

他伸手一抓,抓住了一片霧。

空落落地,他看向手中,自已的劍竟斷了,餘下一個殘破的劍柄。

這時,有一個髭鬚盡白的人,朝他走來。

和和氣氣地擺手,“你的劍斷了啊,可惜可惜。”

“看在你闖過了陣的份上,我這兒有上好的九九八十一柄劍,任你選擇。”

李相夷望向他,眉頭一鎖,“……你是樓千尺樓前輩?”

那人頷首,又道,“斷劍可不好用吶。”

“年輕人,棄了那柄劍吧。”

“來,我贈你一把。”

“這把好……”他拿起一柄,遞給李相夷。

李相夷恍恍惚惚地過去,抬手要接。

那人微微一笑。

就在指尖要碰到的那一刻,斷劍之聲迸入耳中。

他一下縮回了手,一點清明入腦,“不……”

“我是來找化龍晶石的。”

那人循循善誘,“你來找化龍晶石,不就是為了鍛一把好劍嗎。”

“多一柄又何妨。”

“再說,我又不要你錢,拳當贈破陣的有緣人。”

李相夷再次伸手,在要觸到時,又猛地縮回。

他退了兩步,手往自已那柄劍的劍身探去,實的。

他衝樓千尺道,“我的劍沒斷,斷的是你的劍。”

“是你的,你斷了九九八十一柄劍。”

樓千尺呵呵一笑,目中一片蒼茫的悲色。

他曾練就了一身絕世功夫,年紀輕輕,就被人們奉為劍仙。

他以此為傲,可始終覺得,手中的劍配不上自已的功夫。

每戰一次,他就折一柄劍,尋一柄劍。

然劍總是不稱心如意,慢慢地,當世劍仙迎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從神壇隕落下去。

他把一切過失,都怪罪於手中的劍,因而一生都在尋劍。

直到他在蒼梧山,尋到了鍛劍的絕佳材料,化龍晶石。

但人已是蒼顏白髮,垂垂老矣,鍛了劍也無法再用劍了。

忽然間,他懷念起以前的那九九八十一柄斷劍來。

那才是他的過往,是他一生的旅途。

他追悔莫及,時間卻不給他機會了。

“所以,”李相夷猜測,“你用了那九九八十一柄斷劍,設了此陣。”

“我是來換劍的,人一生可以換很多劍,但,”他注目著手中千瘡百孔的劍,堅定道,“無論是哪一把劍,它只要在我手中一天,就是我的劍。”

“它斷了,也是我的劍。”

“你為了一把遙遠的好劍,從戰鬥的那一刻,就開始憎惡你手中的劍。”

“正所謂人劍合一,方戰無不勝,人劍不合一,則百戰百殆。”

“你輸,是因為你不信任你手中的劍。”

“你的心,飄去了一把不握在手中的,虛無縹緲的劍那裡。”

“樓前輩,”他目光一凌,“你是此陣的最後一關,對嗎?”

樓千尺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面色變得惱怒而猙獰。

他揮動著九九八十一柄劍,朝李相夷狠狠扎去。

李相夷揮劍而出,一招“浮雲分卻”油然而生。

嘩啦啦一片響,那些劍被悉數絞開。

他迅疾如影,向後面的樓千尺刺去。

佝僂的人影倒地,迷霧緩緩散去。

露在眼前的,是手中未折的長劍,還有九九八十一柄斷劍。

他立在演武臺的狼藉中,拂了個劍花。

咔嚓一響,睚眥們詭異地扭了下頭,石壁彈出個匣子來。

他走過去,俯眼一覷。

一塊灰藍的晶石安放其中,似冰層裡凍的玄鐵,剛硬而夢幻。

他摸了下,觸感細膩生涼。

正是化龍晶石!

他心下欣喜,從懷中掏出塊布,將晶石一裹,背在背上。

背好,仰頭一望,正欲出了深坑,卻看見單孤刀在上頭。

遂道,“師兄,願賭服輸,這晶石我就拿去鍛劍了。”

裝化龍晶石的匣子是勾連機關的,誰破陣,匣子就會轉到哪裡。

顯然,單孤刀失敗了。

他連隱藏的劍陣都沒摸到,就受不住外陣的折磨,在被石頭砸出老血後,就趕忙出了陣。

一出陣,就在坑洞邊緣,瞧見了李相夷拿晶石。

他可是闖了九次啊,九次!

李相夷卻一次就輕而易舉地弄到了。

他凝視著下面的人,眼中是氾濫成災的紅。

但他旋即一笑,“當然,願賭服輸。”

“恭喜了相夷,師兄也為你高興。”

“趕緊上來吧,師兄在外面等你。”

語畢,就轉身離開。

李相夷應罷,便要運著輕功上去。

然異變陡生,腳下莫名震盪不已。

地面裂了!

一條條寬大的溝壑橫亙在眼前,熱浪噴湧而出,下面是滾滾岩漿。

怪不得,怪不得冰層自上而下慢慢減少,原來下面是熔岩。

他腳下一空,即刻跳到一塊完好的石塊上,那石塊卻坍塌墜落。

他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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