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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楠站在眾多土灶之中,沈瑤倚靠著土灶,正側頭去看那碗肉湯。
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彆扭地移開目光。
好不容易適應了醜陋不堪的喪屍怪物,她們強壯的胃卻因為這一碗肉湯而翻江倒海,酸水往外冒,費了好大勁才把自已的視線撕開。
面色慘白的瞥向虛空,百感交集,不知該作何感想。
說到底還只是十八的青少年罷了。
看到北月容光煥發地從二樓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遇到什麼好事了。
“好了?”
“好啦,昏過去了已經。”北月比了個OK手勢,心情頗好。
沈陸二人不禁有些羨慕,多無憂無慮的孩子啊。
至於林瀟,這孩子餓了,從揹包裡掏出了幾塊果醬餅乾吃,邊吃邊分享給她們,卻慘遭拒絕。
林瀟:哼,我自已一個人吃!
“咚咚咚”
“咚”
有什麼東西撞擊著玻璃門,發出沉悶的聲響,隱約還有咔嚓咔嚓地響動,四人的動作齊齊頓住,扭頭看向被簾子遮蓋的推拉門。
像是沒上緊發條的娃娃,沒有動彈。
簾子沒有拉緊,露出條十厘米寬的縫隙,那東西死死地扒在玻璃推拉門上。
咧開巨大的嘴,鯊魚般尖利的牙齒,蛇杏子般的舌頭展露無疑。
纖細的骨骼支撐起碩大的眼珠,沒有眼皮,就像是顆球插在根細棍子上。
只是那慘白的骨骼骨節極多,倒是柔軟不已,兩根糾纏成麻花,頂著兩顆大眼珠。
身子纖細無比,只有薄薄的皮肉附於其上。
“我滴個太后娘娘嘞......”
玻璃都隱隱出現了雪花般的裂紋,聲響卻不止這一處。
死寂的世界在這數次“咚”聲之後,好像徹底活了過來。
地面微微震顫,忽地從各種旮瘩地冒出畸形的怪物,缺胳膊斷腿,耷腸子掉眼珠的喪屍重新冒頭。
世界在短暫平息之後,再一次陷入瘋狂。
陸楠當機立斷,立刻上前把簾子拉得緊緊的,密不透風,保證外面一點都看不見裡頭。
“咔嚓咔嚓”
“咚咚咚”
撞擊聲重複數次,緩緩停息。
陸楠向樓上指了指,示意大家上二樓。
將樓上的窗簾拉開個小口子,眸光流轉,視線輕掃,陸楠呼吸一窒。
畸形的怪物幾乎看不見幾只,只是大街上出現了形單影隻遊蕩地喪屍。
它們悄無聲息地躲藏進化,又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現。
這些喪屍應該都是進化失敗的。
進化有機率問題。
這是個好訊息,至少不用擔心大街上滿是高等級Boss了,殺小兵總比殺Boss好。
若滿大街Boss,那才叫如履薄冰。
天光又明媚起來,漫天黃色的顆粒物消失不見,天空澄澈無比。
一片雲彩都沒有。
太陽掛於正中,散發著灼熱之意,地面不消一會便滾燙不已。
陸楠收回目光,用乾淨的手背揉了揉眼睛,陽光怪刺眼的。
眼淚嘩嘩直流。
四個人頭碰頭開小會,陸楠面無表情地流淚,看起來古怪得很。
“推算一下,大概是八個小時就進化完畢了。
LV1到LV2,有八個小時安全期。”
陸楠如此總結,霜月的刀柄抵在小臂上,硌得生疼,卻讓她無比安心。
“現在怎麼辦?咱們得出門找人,再晚一些說不定人就沒了!”
林瀟急躁地揉自已的腦瓜子,本就亂七八糟的頭髮被她扒拉得更加雜亂。
北月倒是有些躍躍欲試:“殺出去嗎?”
像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可別,指不定是誰被殺呢。”
沈瑤咬牙切齒回道,心下不禁鬱悶,零四幫就屬她最倒黴,次次受傷的都是她。
404只有一個沈瑤,養死就沒有了!
說著三人便盯著陸楠不說話了,陸老大,出主意!
陸楠摩挲著衣襬,校服微硬的料子讓她的指腹略疼,大腦卻無比清晰。
“大街上有喪屍遊蕩,還有少數LV2,那……”
她頓了頓,又一次食指向上點了點。
“走屋頂吧。”
屋頂?
無路可走時,人家被逼上梁山,她們被逼上房梁。
值得一提的是,三街範圍內均是平頂的樓房,這一片更是如此,甚至建築都不高,都是八九層樓的樣子。
貝皎蘭獨佔一二兩層,第三層便要從外部的樓梯上去,這樓梯可以到達頂層的天台。
因為獨具特色的設計,樓與樓間隔約有一米多一點,對樓因為有小院和道路,所以隔的比較遠。
說好聽點是很特別,很有風格。
難聽點就是胡亂融合發展,造就現在這種半洋半古的建築樣式。
上房梁前的第一步。
開啟門,到院子側面的樓梯,上天台。
四人表決透過了“上房梁”這一解決方案,提起自已的武器站在門口前,面面相覷。
誰開門?
沈瑤捂額嘆息道。
“石頭剪刀布。”
三個石頭一個剪刀,剪刀是陸楠出的。
陸楠勾起平靜的微笑,願賭服輸,不得不面對大門。
心臟砰砰跳得厲害,她石頭剪刀布從沒贏過,陸楠知道,這是沈瑤在幫自已。
她不可能永遠不殺怪。
也不可能永遠躲在隊伍裡,說不定哪天她們被迫分開,若是陸楠掉進喪屍堆裡,那才真的完蛋。
陸楠抽出霜月,雪白的劍身乾淨不已,劍尖點地後,她狠握劍柄,輕抬劍尖。
她是右利手,自然右手拿劍。
左手迅速一按一拉,門開了。
如疾風般的動作,腥臭霸道地鑽入鼻腔,陸楠瞳孔猛地一縮。
怪物!
蹲在家門口!
蛇杏子般的舌頭吐出,緊緊地繃成個圓柱,破空聲響起,徑直向她甩來。
陸楠知道此刻應該用手中的霜月,但手臂沉重,腦子反應過來了,手卻慢了半拍。
“錚”
身後亮光一閃,伴隨著嗡鳴,刀出!唰地一下,竟是生生砍斷一節舌頭。
骨球吃痛,血液飛濺,溫熱地灑在陸楠臉上。
腥臭的鐵鏽味。
帶點酸。
陸楠怔怔出神,握著霜月的手一鬆,哐噹一聲砸在地上。
北月飛身而出,雙匕舞動,身姿矯捷,毫無章法,只是憑藉本能。
該刺,該勾,該挑。
行雲流水。
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又不太像。
“啪嗒”
骨節斷裂,兩顆眼球掉落在地。
“噗嗤”
墨神沒入那跳動的紅色晶體,鑲嵌在肉中,極小並不明顯,甚至是很暗淡的紅。
但林瀟偏偏就是發現了。
紅晶破碎,骨球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陸楠沒有動,她垂下眸子,纖長的眼睫輕顫,緊緊地抿住唇,心臟跳得飛快。
血液似乎還有殘留的溫度,她卻覺得自已冷得發抖。
好沒用。
林瀟有數年的童子功,對刀劍的熟悉,對武學的認知非常人能及。
北月有絕佳的天賦,驚人的本能,她不需要思考,身體會給出最優解。
沈瑤雖不如她們二人出眾,但她擅弓,眼力極佳,箭矢如身體的一部分,指哪打哪。
唯有她,好像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佳。
陸楠根本無法止住身體的戰慄,刀鞘攥在手裡,指尖用力到發白,甚至在輕微的顫抖。
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咋了你?”
沈瑤用手戳了戳她的背,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輕撫著她,試圖給陸楠順順紊亂的呼吸。
北月顛顛地湊上來,手掌在她眼前揮了揮,又搭在她肩上。
“幹嘛?怎麼了這是?”
陸楠沒說話,只是眼前忽地又出現一隻手,那手骨節分明,有些髒,沾了點點血珠。
反手握著霜月的劍柄,將劍橫在她面前。
“抬頭。”
這聲音很堅定,陸楠下意識照做了。
林瀟抿著唇,嘴拉成平直的線,微微皺眉,很嚴肅。
“伸手。”
“握住她。”
霜月被遞到陸楠手裡,劍柄還帶著溫度。
“你很好,霜月也很好。
別讓霜月沾上灰,只要還能拿劍,就不準讓她落地。”
陸楠頓住了,林瀟覺得這話怪怪的,又補充道。
“你是你,只要劍不落地,你就是象徵守護的騎士,無關其他。
要做自已擅長的,努力做好不擅長的。”
“化水閣是一個組織,一個團隊,要各司其職。
而不是獨挑大樑。”
北月懵懵的,隱約懂了,這才跟著說。
沈瑤揉了揉自已的發,彆彆扭扭道。
“陸老大。”
陸楠呼吸一窒,心跳都漏了半拍,好像被人揍了一拳,暈乎乎的。
“嗯。”
門外晴空萬里,陽光照射在地面,空氣中的溫度隱隱升高。
升溫的速度非常快。
四人迅速閃身出了門,不再多做停留,順帶把門給關上。
裡頭還有個貝皎蘭呢,別一會被偷家了。
樓梯很好找,就在院子靠裡的位置,鐵質的樓梯上鏽跡斑斑,踩上去會吱呀作響。
時不時輕晃一下,讓人嚇得夠嗆。
但在座的沒人害怕這個,她們更樂意趕緊上去。
不想多踩草坪一下!
小草枯黃,土壤裸露,乾枯的枝丫藤蔓。
看得林瀟直犯怵。
“沙沙”
極其輕微的響動,卻讓林瀟頭皮發麻,心間一跳。
背後發冷,從尾巴骨到後腦勺,整個涼得透徹。
林瀟:不是,我剛裝完13呢!別介呀!
“快上!”林瀟低聲吼道。
後頭的花圃中,枝丫藤蔓在緩緩蠕動,猛地分裂出數根粗長的刺。
“唰唰!”
長刺破空而去,足見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叮!叮!”
長刺竟是直直插入鐵質樓梯裡,像砍瓜切菜那般輕鬆。
林瀟人都麻了,急急地催促她們向上跑。
又是幾聲破空聲,林瀟抽出墨神,迅速回身反手劈開。
“錚”
“鐺!鐺!”
長刺被生生砍斷,截在空中,掉在地上。
林瀟暗罵一句,崩潰地嗷了一聲:“我可什麼都沒幹!裝13難道犯法不成?!”
某紅杏出牆的無良樹:我可是和我所有的小情樹都說了,敢射我?你,完了!
林背鍋瀟:不是我射的你!竇娥都沒我冤!
沈瑤:啊?我不造啊!
林瀟被猛地一拉,撲到天台的地板上,氣喘吁吁。
只剩下亂噴刺的藤蔓,還在無能射刺。
叮叮噹噹。
全被鑲嵌進鐵質樓梯,紮成刺蝟了都要。
站在頂層往下望,有層層疊疊的樓房,而附近的青磚路上,有喪屍在無意識的遊蕩。
一路走,一路掉裝備。
還有一步三倒,倒著倒著把腦瓜子跌沒的,腦瓜子咕嚕咕嚕滾到別的地方,被喪屍一腳踩爛。
看起來脆弱又呆萌。
喪屍:你說誰?我嗎?
“這太陽過分溫暖,我承受不住了要。”
陸楠安撫地揉了揉北月的腦袋,北月抬頭看她,撇了撇嘴,忽然呆滯。
“不是,咋走來著?”
“出門左拐之後直走到盡頭,右拐後在第一個路口再左拐,門口有人守著的就是了。”
陸楠看向遠處,根本就沒有思考,幾乎是立刻將原話複述出來,分毫不差。
北月嘴角抽了抽,面容扭曲了一瞬。
驚!某人剛剛還在暗自神傷,現在卻無意識嘲諷小夥伴智商為哪般?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往那邊走。”
陸楠指了指一個方向,其餘人不疑有他。
樓與樓間一米多的距離對四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大的挑戰。
校服外套翻飛間,輕巧地騰空而起。
北月覺得自已強得可怕,像是林間枝頭穿梭自如的精靈,精靈是大自然的孩子。
而北月覺得自已是鋼筋混凝土的爸爸!
一個字,超爽!
沈瑤在騰飛之餘,還有空檔東張西望,她的眼力極佳,在高地眺望遠處總是如魚得水。
四處觀察,四處留意。
氣流劃過臉頰,是最舒適的狀態。
除了熱,還有點臭,其餘簡直完美。
四個人在屋頂快速移動,悄無聲息地,確實是趕路最佳路線。
……
昏暗的房間裡,血腥味充斥鼻腔,男人們卻習以為常,時不時裡頭會傳來如幼貓般細微的哀鳴。
是生機在緩緩流失,磨人又痛苦。
心裡每分每秒都要承受巨大的折磨,死也不能死得乾脆利落,幾乎要讓人抓狂。
“哎,今天的午餐好難吃。”
“誰說不是呢?半點油花都沒有,純肉,腥得很。”
幾個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聲聊天,殊不知院外的男人已經死去。
被一擁而上,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