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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出房門，就看見癱倒在地的沈瑤，胸腔劇烈的起伏，汗水打溼髮絲，短而雜亂的頭髮一縷一縷，都溼透了。
看起來還沒緩過勁來，沈瑤聽見開門的動靜，狼狽地抬起眼皮，又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她們在樓下，你們沒事吧？”
沈瑤語氣不太好，不過並沒有惡意，只是累得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蘇銀杏皺起眉頭，上前幾步把沈瑤扶起來，她比沈瑤高一些，幾乎是把沈瑤圈進懷裡。
沈瑤被拉起來時，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好在蘇銀杏把她撐住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有哪裡受傷了嗎？”
沈瑤乖乖地點點頭，毫不客氣：“我的胳膊肘。”
其實不止，沈瑤身上很多地方都被撞出了淤青，只是沒有見紅。而胳膊肘被掉在地上的瓷片劃傷，拉開了一個大口子，此刻血流不止，看著瘮人得很，衣袖都被染紅了大半。
“你先坐著，我去把她們弄上來。”
蘇銀杏語速飛快，把沈瑤幾乎是半抱著進了房間，輕柔地放在床上，又轉頭對著楊爺爺吩咐。
“外公，幫她處理一下傷口，我把她們撈上來。”
說完就轉身跑下樓，動作很利索。
要說樓上是亂七八糟，那樓下就是血腥骯髒，活像個殺人現場。
到處都是噴濺流淌的血液，還有黏糊糊，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看著就噁心。
蘇銀杏呼吸一窒，大腦都快宕機了，一陣接著一陣的眩暈，眼前被血色鋪滿。
血？！有血？！
她毫無心理準備，撐住欄杆，眼神發飄的虛弱道：“快上樓，你們還有力氣嗎？”
三人都沒事，雙手一撐就站了起來，只是搖搖晃晃的。
看起來不太好。
一步三晃的上樓梯。
倒是蘇銀杏站在樓下，沒跟上，眼神飄來飄去，感覺都要靈魂出竅了，面色也不好看。
“你怎麼不來？”
陸楠有些疑惑，手上還拿著滴血的菜刀，腦子有些轉不動了。
蘇銀杏笑了一聲，這笑比哭還難看，指了指破開的視窗。
“我補下窗，你們先去，外公有話要和你們說。”
陸楠慢吞吞地看向破開的視窗，外頭陰沉沉的，還能看見天空時不時閃爍詭異的光，灰黃的顆粒物在空氣中流動。
她恍然大悟，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就上樓去了。
心下暗暗唾棄自已。
身體素質太差，還得練！
404沒一個好受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刮擦，淤青，剛剛有腎上腺素撐著，此刻後勁有點大。
根本提不起勁，細細密密地酸澀從骨頭縫隙鑽出來，連動都不想動。
楊爺爺一直都沒說話，默默的幫四人處理傷口。
淤青就抹上紅花油揉開，見紅的傷口拿醫用酒精消毒，再用紗布包紮好。
一時間氣氛靜默下來。
“小哨子，她們是你的好朋友嗎？”
林瀟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們是我的舍友。”
她頓了頓又道：“也是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
楊爺爺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半晌，盯著林瀟半天沒說話，眼中似乎透著一股子莫名的暗芒。
像是懷念，又像是感慨。
“師傅，你這什麼眼神，害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說著還誇張地一抖，咧開嘴笑得傻乎乎的。
楊爺爺倒是沒回話，像是閒聊般不經意問道：“我記得，你算卦學得不錯？”
林瀟神色一凝，僵硬得等待楊爺爺的下一句話。
“你有算過，你們的未來如何嗎？”
楊爺爺的語速不快，語調沒有半分起伏，嘴角還勾著溫和地笑意。
蒼老的嗓音卻讓林瀟不知作何回應，她知道，師傅讓她算的不是江湖行騙的玩意，而是真東西！
陸楠三人有些不明所以，但僅存的腦子告訴她們，最好不要插話。
連北月都乖乖巧巧的，只是三人眼底的好奇都快溢位來了，就差揪著林瀟衣領子問，你們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揪林瀟的衣領子？
因為她們尊老不愛幼，不敢動楊爺爺。
林瀟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定定的看著楊爺爺，靜靜地等待下文。
“這世道亂了，冥冥之中。”
說著楊爺爺嘆了口氣，乾枯的手掌覆上林瀟滿是雜毛的腦袋，力氣可大地揉了揉。
“別去想，別去看，一切都順其自然。”
“若是亂了軌跡，那才是末日降臨。”
而此刻不過是將將開始罷了。
楊爺爺起身走到衣櫃前，把裡面疊好的衣服拿出來，整齊地放在一邊的地面上，細細地撫平褶皺。
“喀噠”
只見他用力一按，整個櫃底都塌下來大半，輕易就拆卸下來。
裡面露出了一個暗色格子，林瀟眼睛都瞪大了。
暗格？！
暗格裡有什麼？一般都是天材地寶，秘籍功法啊！
難不成真能修仙了？！
“師傅！”
林瀟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巴不得擠開楊爺爺自已上，偏偏楊爺爺不緊不慢的，還故意擋著她的視線，就是不讓林瀟看。
陸楠和沈瑤都呆愣在原地，不是，暗格？這是真武俠啊！
北月都快原地起跳了！林瀟一屁股坐在她腳上，硬生生壓住了北月想要起飛的小心思。
楊爺爺取出銅色鑰匙，一插一扭，整個蓋被掀開來。
“看看。”
四個人也顧不得身上的痛，湊到衣櫃前，四雙眼睛，八顆眼珠子亮晶晶的。
林瀟更是要整個人鑽進去。
這是什麼？
“尚方寶劍！師傅，你把咱山上的武器都給掏空了？”
暗格中整齊擺放著冷兵器，沒想到前腳剛和蘇姐姐提起，後腳咱親爺爺就給送貨上門了！
“師傅！啊，不對，爺爺！你就是我親爺爺。”
林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柄刀，通體漆黑，刀鞘有金銀兩紋勾勒，隱隱能看出花紋是隻盤旋的龍，眼珠是黑色的寶石鑲嵌。
她拔出半截，刀身流暢，已是開過刃的，林瀟退開幾步，一下抽出刀身，頓時鋒芒畢露。
漂亮的刀花，破空的聲音，無不讓林瀟的眼睛一亮再亮。
她流暢地收刀回鞘，讚歎道：“好刀！”
林瀟猛地抬頭，興奮道：“爺爺，這刀叫什麼？”
楊爺爺倒是樂呵呵的，擺弄著自已的鬍鬚：“還沒有名字，他被製作完成後還沒有過主人，你可以給他取個名字。”
林瀟輕輕地覆上刀鞘，這是一柄唐刀，是唐刀中的橫刀一類，刀柄掛著個墨色短流蘇。
在林瀟眼中，他比世上所有人類要好看一萬倍。
“叫墨龍斬神刀！簡稱墨神！”
楊爺爺：啊？
404其餘三人：不愧是你。
北月早有預料，又撇開眼睛，重新看向自已手中的刀。
這是兩柄短刀，刀身短而薄，像是微彎的弦月，兩側均開了刃，有淡淡的藍色光暈，應是制刀時融進的。
楊爺爺看她愣愣的出神，好奇道：“你會用雙刀？”
雙刀，而且還是短刃，又可以叫做雙匕，一般是貼身暗殺所用，要求武者的貼身功夫極高，才能將匕首用至出神入化。
雙匕在單匕的基礎上增加了難度。
北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根本不會什麼正經武功：“我不會，但是......”
北月的神情溫柔起來：“我很喜歡她們，她們好像也喜歡我。”
楊爺爺意味不明地眸色閃爍。
“為她們取名吧，她們選擇了你。”
“右匕叫鬼，左匕叫妖！鬼妖一出，仙神難逃。”
楊爺爺：不是，你們這群人是不是有病？
沈陸：啊？連坐！你這是連坐！
沈瑤的目標不是刀劍一類，她想要的是弓。陸楠與沈瑤不同，她沒有擅長且能夠自保的東西。
陸楠能把車開得出神入化，但這是逃跑技，她沒有攻擊技能，這意味著她只能站在她們身後，甚至隨時需要她們的保護。
陸楠猶豫半晌才道：“楊爺爺，你覺得我......適合什麼？”
“我身體素質一般，也不會耍刀弄劍，可......”
越說聲音越小，鬱悶不已。
林瀟剛得了墨神，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她大力地拍上陸楠的背，陸楠頓時一個悶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只見林瀟擠眉弄眼道：“別E呀，你會耍賤！你忘了嗎？”
陸楠反手給了她肩膀一拳頭，不重但耐不住林瀟配合，林瀟一下子倒在床上。
哼哼唧唧地說好痛，要掛掉了。
楊爺爺沒管她們鬧騰，倒是眼睛一亮。
“這柄，怎麼樣？”
陸楠一愣，接過了楊爺爺遞來的劍，不同於墨神和鬼妖，這是柄通體瑩白的長劍。
劍身薄，又極輕。
“她叫霜月劍，很輕的細劍，你應該也耍得起來，讓小哨子教你。”
陸楠重重地點頭，收下了霜月。
此時只剩沈瑤沒能更新裝備，要是之前的喪屍還好說，像今天這種大腦袋怪物，那真的是毫無招架之力。
視線微不可察地掃過沈瑤的手。
楊爺爺什麼都沒說，他認得出，這女娃娃一看就知道是從小學弓的。
弓嗎？
楊爺爺對著沈瑤招了招手：“我這沒弓，不過你可以去街靠尾那裡的老何家，他們家好像有把弓，聽說是傳統彎弓。”
沈瑤眼睛一亮，弓！
待到404冷靜下來，楊爺爺還笑眯眯地坐在床邊，老神在在的模樣。
“楊爺爺，能問問為什麼嗎？”
陸楠還是忍不住地問出口，無他，楊爺爺太像送金手指的老爺爺了！
北月和沈瑤也側過頭，好奇地看向楊爺爺。
楊爺爺和林瀟那段雲裡霧裡的對話，她們是半點沒懂，但不妨礙她們腦補。
此刻已經如脫韁的野馬般，思緒翻湧。
楊爺爺沒說話，反而是林瀟替他回答了。
“天機不可洩露。”
楊爺爺像個慈祥的長輩，拍著陸楠的肩膀，眸子裡有陸楠看不懂的情緒。
“這可不是白送的。”
“？”
“老婆子和建業不見了，我一把老骨頭，小蘇又暈血，你們看在這些個東西的份上，幫幫老頭子我，找到他們，好嗎？”
楊爺爺頓了頓，眼底透出一股子哀傷與愁思，脊背彎了下去，看起來老了許多。
“活要見人，死......也給個準信吧。”
話音帶著不可察的輕顫，似是怕極了。
林瀟輕輕抿唇，忽然意識到，楊師傅真的老了好多好多。
“好。”
其實在場的人心中都明白，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萬一呢？
林瀟眸中閃過一絲暗色，內斂無比，她雙眼微眯。
若是......那兇手，一個都跑不掉。
大拇指摩挲著墨神的鞘，凹凸不平的觸感，讓林瀟生生壓下心中翻湧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