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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一聲沉悶的巨響，重物砸在地上，又有東西隨即掉下，破碎得七零八落。
室內忽地一靜，似乎連呼吸都停滯下來。
腥臭夾雜著新鮮的泥土氣味，讓眾人一個激靈，手掌接觸地面，發出細微的動靜。
地板好像都在猛烈地顫抖，陸楠瞳孔一縮，脊背發涼，毛骨悚然感湧上心間。
北月猛地轉身，眼前一黑，只來得及把警棍架在身前。
“砰”
堅硬之物撞上警棍，震得北月虎口崩裂，立刻滲出血液，手臂也因為用力在輕微的顫抖。
青筋爆出，太陽穴也在突突直跳。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電光火石間，也只有北月反應得極快，林瀟則是在地板上側翻開來。
腥臭撲面而來，滴滴答答地延水滾落，蛆蟲啃噬了大半的臉與北月靠得極近。
而那東西，只有一個腦袋！
身體不知所蹤，唯有如竹節蟲般纖細的脖頸支撐著頭顱，脖頸極長，從樓下伸上來。
脖頸上的骨節層層疊疊，還有細細密密的甲片，泛著光澤。
“這是什麼鬼東西？！”
頭顱的眼睛處，只剩下兩個黑黝黝的大洞，裡頭有東西在蠕動，北月面上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
林瀟的桃木劍狠狠地砍砸在脖頸處，卻被震退一步。
“好硬！”
“往腦袋砸！”
警棍被怪物銜在嘴裡，尖利的獠牙在警棍上都能留下深深的痕跡，北月咬咬牙，往旁邊一甩，自已朝另一邊撤開。
她的速度很快，怪物吐出警棍，警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蘇姐姐快把楊爺爺帶去後面，別出來！”
蘇銀杏不蠢，她絕對打不過這鬼東西，也不清楚404能不能打得過，但她足夠聽話，她把楊爺爺帶走，退到了最裡面的房間。
此時只剩下404還站在二樓客廳沒動彈，幾顆鋼珠劃破空氣，精準地砸在它的臉上。
頭顱砰地撇在花瓶上，花瓶被砸了個粉碎，怪物的臉上掉下幾大塊爛肉。
怪物惱怒地低吼一聲，像是啼哭的嬰兒，讓幾人毛都炸起來了。
林瀟呸了一聲，木劍插在怪物的眼眶，還來不及拔出，林瀟整個被掃開來，狠狠砸在沙發上，倒著向後落在地板。
痛得林瀟倒吸一口冷氣，感覺五臟六腑都被砸得顫上幾顫。
404的裝備相當勉強，殺殺喪屍還行，像這種莫名其妙的怪物，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有心無力。
陸楠腦子都要炸開了，嬰兒般的哭啼無孔不入，眼前陣陣發黑。
她只能勉強抬頭，視線掃過，甲片，頭顱，眼眶，哪裡是它的弱點？
細長的脖頸不知怎麼支撐起那巨大的頭顱，頭顱衝著沈瑤撲去，沈瑤只能狼狽地躲躲藏藏。
頭顱橫衝直撞，桃木劍還插在眼眶裡，沒有拔出。
傢俱是實木的，被砸成兩半，東西砰砰掉了一地，一片狼藉。
“是我呀，你四眼哥！”
“是我呀！你四眼哥！”
嬰兒般的哭啼沒有了，取而代之地是這句如魔咒般的話語，溫和的嗓音，配上這滲人的大腦袋。
沈瑤逃來躲去，房間裡都快無處下腳了，一邊注意腳下，一邊還要注意大腦袋，手裡的鋼珠攥得死緊。
“四眼個屁！你根本連一個眼珠子都沒有！”
沈瑤被追得胡言亂語，時不時抓起個什麼東西，就往後砸。
脖頸揮舞著腦袋，每被砸到一下，都要掉一塊爛肉。
陸楠看著空中鋪滿甲片的脖頸，朝樓梯看去，眼睛一亮。
“阿月，樓下！”
她吼了一聲，自已朝樓下跑去。
北月手上還在滲血，手臂發顫，卻一下子蹦起來，拽起地上被砸懵的林瀟，衝下樓去。
陸楠想得很簡單，打不過大腦袋，這長脖子也打不動。
那找軀幹欺負不就行了嗎？
不可能一個弱點都沒有！既然插眼眶捅腦子不行，那就捅心臟！
繞開脖頸，幾步衝下樓去。
只見被木板封上的窗戶被砸了個大洞，一個肉乎乎的軀體趴在地面，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大廳。
通身肉粉色，能看見薄膜之下的肉筋血管在一鼓一鼓的，肉瘤般的東西在裡面跳動。
樓上一片混亂，沈瑤什麼招都用上了，在地上摸爬滾打。
她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們快點啊！”
忽地大腦袋一掃，細長的脖頸揮舞間，將沈瑤整個砸了出去。
“砰”
一聲巨響，沈瑤覺得自已骨頭都斷了，渾身都在疼，不知道砸在了哪裡，一陣刺痛。
鼻間都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肺部跟要炸開了一樣，大口地呼吸著。
眼前頓時一黑，她發狠地一撐，狼狽地躲開尖利的獠牙。
“不是，為什麼啊？！就逮著我追！”
沈瑤承認自已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罪不至此啊！
陸楠三人找到了一動不動的軀幹，她們也沒想到那薄膜般的表層，居然也很硬！
林瀟的桃木劍還插在大腦袋上，只有北月的美工刀和陸楠不離手的長杆能用，效率很低。
長杆的頭也不利，她們能做的只有使勁。
磨也要磨開！
林瀟在一旁乾著急，環顧一圈想找找有什麼能用的。
這一找就找到了廚房，林瀟的動作乾脆利落，也不管什麼刀，端起刀架就衝了回去。
三人裝備升級，剁骨刀，菜刀，水果刀齊上陣，費了好大勁才破開薄膜。
裡頭的汩汩流出如黏液般的液體，還有股子奶味，古怪得很。
來不及多想，林瀟眼疾手快，拿起剁骨刀就砍那跳動的肉瘤。
她後腦勺還一陣一陣得疼，咚咚咚地把肉瘤剁了個粉碎。
洩憤似的，肉瘤裡濺出鮮紅的血液。
樓上大腦袋一顫，像是過電般劇烈地抖動，抽搐，隨即軟軟地撲倒在地。
帶起一陣腥風，沈瑤脫力似的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水滑落，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室內重歸於平靜，陸楠鬆了口氣，三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也顧不得什麼髒不髒的。
陸楠扒拉了一下脖頸上的甲片，和軀幹連線處只留有一層薄膜。
難怪不疼，被偷家了都不知道。
“這鬼東西是什麼？比那個肉團還離譜。”
林瀟的手覆上後腦，果不其然腫了個大包，她面無表情地又剁了幾刀，血液飛濺。
北月的虎口還在往外滲血，血刺呼啦的，看著嚇人，她護好自已的傷口，沒有沾上這怪物半點。
蘇銀杏在房間裡，相當聽話地沒有動彈，只是渾身緊繃，止不住地顫抖，臉色慘白。
楊爺爺傷了腰，但並不嚴重，此時扶著後腰，鎮靜地坐在床邊。
聽著外頭一片混亂的動靜，若有所思。
眸子深處本是一片麻木與悲哀，這會兒卻有些閃閃發亮，視線流離在床頭櫃上。
那裡擺著個木製花瓶，相當樸素，連花紋都不繁複。
裡面插著束早已衰敗的花，若干花瓣落在櫃面。
忽地，楊爺爺緩緩開口道：“小蘇，建業去哪裡了？”
蘇銀杏猛地抬頭，看到他那副平靜的樣子，眸光沉沉，哪有半點糊塗樣。
外公什麼都知道了！
她咬咬牙，再也無法忽視心中的不安，兩人都猜到了不是嗎？
“四眼哥去天水街了。”
“找老婆子？”
“是。”
蘇銀杏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楊爺爺慢慢地嘆出口氣，蘇銀杏再也沒能憋住，淚水滾落。
“怎麼會這樣？應該，應該是我去天水找外婆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誰也沒有想到，蘇銀杏哽咽著。
楊爺爺卻搖搖頭，本想說些什麼，卻頓了頓，道：“一切都自有因果，改不了，變不掉。”
外頭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想來是已經解決了那鬼東西，楊爺爺將花瓶倒轉，裡頭掉出個鑰匙。
銅色鑰匙灰撲撲地，像蒙上了層紗。
“走吧。”
蘇銀杏疑惑地抬頭，似是有些不解。
楊爺爺卻很冷靜，哪有半點前幾日哭求楊忠尋找老婆子的狼狽樣。
“去，助上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