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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樓梯向下走，昏暗的光線讓兩人睜大眼睛，走得小心生怕摔跤。
李圓圓雙手握緊了鋼管，手心沁出汗水，但依舊抓得很牢。
莊易手裡拿的也是鋼管，但要更細更長，拿著跟棍似的。
推開樓道的門，入眼便是雜亂的前臺大廳，地面瓷磚上有揮灑的血液。
盆栽砸在地上，滿是碎片，泥土撒了一地。
兩人淡定地跨過血跡，玻璃的自動門碎裂了一半。
血腥味縈繞鼻尖，揮之不去。
太陽已經升起，打在裸露的大路上，熱浪陣陣。
莊易指向斜對街的永興超市，李圓圓便立刻會意。
二人在陰暗中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
一個猛子便衝向對街，飛跨過乾屍殘骸，動作乾脆利落。
兩人都穿著長外套，在高溫烘烤下，汗水浸溼脊背，面部也沁滿了汗珠，連成一片。
陽光不過落在身上幾秒，就有種透過衣物，灼燒在肉體上的刺痛。
像是撒了腐蝕性的毒藥。
臉部頃刻紅了大半，像熟了的番茄，卻帶起陣陣疼痛。
“嘶！”
李圓圓一股腦衝進超市的大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死人了！
莊易沒吭聲，四下環顧一圈。
上樓前她也只是匆匆掃過幾眼，這下才細細打量起來。
永興超市不大，賣的很雜，抬眼望去果蔬已經全爛了，貨架上空蕩蕩的，像是被蝗蟲洗劫過。
心涼了大半。
“有人先來了。”
李圓圓蹙起眉頭，遲疑道：“這還能剩下東西嗎？”
“要不看一圈？總不能全都拿光了吧？”
“行。”
擦去幾乎要流進眼睛的汗水，兩人分頭在這個不大的超市裡轉了一圈。
冰櫃沒電，裡頭的肉類腐爛，還有數只老鼠蒼蠅，也不怕人。
莊易只好離那遠一些，貨架上也有遺留的東西。
像沒什麼用的鍋碗瓢盆，沐浴露之類的剩下許多。
食品區則就慘不忍睹，應該是不止一波人來過了。
好不容易才從角落裡找出幾包小熊軟糖，最底下那層貨架遺落的多些。
五板巧克力，一盒夾心餅乾，一包五袋裝的小雞燉蘑菇泡麵。
還有些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小零食，莊易照單全收。
李圓圓忽地從另一邊冒出來，莊易鋼管都揮上去了，又生生頓住。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從這邊冒出來？”
“那邊找完了，就拿了些榨菜什麼的，什麼有用的都沒有。
衛生巾蠻多的，我拿了十包。”
李圓圓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難為情地將目光瞥向一邊。
“還有紙巾，我也拿了兩提。”
莊易抿唇，皺眉看向外頭的陽光，熱烈明媚卻要命。
她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汗水：“去倉庫看看。
這一趟必須得找到水。。”
繞了一圈才找到一扇緊閉的雙開門，關得很緊，莊易小心地將手搭在把手上。
被高溫烘烤得有些燙手。
莊易舔了舔乾澀的唇，口腔裡沒什麼唾液分泌。
她眼底的狠意一閃而過，唰地一下開啟了門。
一陣陰風。
莊易反應過來了，身體卻跟不上，被李圓圓一下子拽開，退後幾步。
隨即就是一個東西倒在地上，發出咚地聲響。
是人，一個死人。
瞪著渾圓的雙眼，喉嚨被鋒利的東西生生劃破，甚至切斷了半個脖子。
血液染紅了胸前的衣物，地上也有一灘血泊。
他是靠坐在這半扇門上，門被莊易開啟，他沒了依靠自然倒了下去。
兩人對視一眼。
進？不進？
還沒得出個結果，裡頭一個人衝了出來，帶著狠絕的殺意。
狠狠地踏在屍體上。
“鐺！”
這一下衝她來的，李圓圓來不及躲，只能雙手將鋼管揮去。
這一擊力道很足，李圓圓勉強接下一招，便被震得虎口麻了大半。
那人身形高大，下了死力氣狠砸，李圓圓左閃右躲，狼狽不堪。
大腦卻無比冷靜，像只咬人的鋼牙兔，鋼管唰地一下送出，砸在那人的小腿。
那人動作一頓，痛得撥出聲。
李圓圓猛地從地上跳起來，鋼管捅在人肚子上。
那人立刻順著力道退後，不然還真要被捅個傷口出來。
莊易正要從後頭幫忙，卻聽一聲低喝。
“等一下！”
這一聲不是莊易叫的，莊易心下一驚，還有人？！
捅人窩了嗎？
李圓圓動作停滯，三個人都沒動彈了。
李圓圓後知後覺，覺得自已好慘，被打得在地上爬來爬去，手還疼得厲害。
渾身抖得厲害。
兩人這才看見，那人是個男人，手裡拿的是砸魚頭用的大棒子。
倉庫裡又冒出個女人，老一些，不過應該也就四十出頭。
“不好意思，冒犯了。
我們以為你們是喪屍。”
莊易警惕地後退幾步，拉過淚水汪汪的李圓圓。
誰家喪屍會開門？我請問呢？
那殺魚男人拎著大棒站在一邊，一時之間氣氛無比沉默。
莊易深呼吸幾次，又被血腥味激得想咳嗽，她眯起眼睛，笑了。
“哦，我們要精神損失費。”
又舉起李圓圓發顫的手，微笑道：“還有醫療費。
你們出手在先，就算末世也不能欺負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吧？”
中年婦人面色鐵青：“不可能！”
那殺魚男人想走，卻被李圓圓逮住，她從包側兜裡掏出把小巧的水果刀，架在人脖子前。
泛著森森寒意。
莊易小手一攤，上挑的眼尾讓她像只矜持的雪狐。
“那行，反正我們都快餓死渴死了，你看她，她馬上就要在地上嗷嗷大哭了。
把喪屍引來，咱們一起完蛋。
都別活！”
莊易指著眼中含著些許水光，卻拿刀架在人脖子上的李圓圓。
她像個無賴，看起來狼狽，眼底卻閃著狠戾。
中年女人心一涼，她們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莊易小手捏了捏，李圓圓立刻作勢要哭。
“等一下，別傷害大傻。”
中年女人小臉慘白，她是怕極了喪屍，她和傻兒子好不容易躲了起來。
不能死在這！
“你要什麼？”
莊易笑了，嗓音卻冷得可怕：“不多，水和食物。
裝滿這四個包就好。”
“好。”
中年女人轉身往裡頭走去，莊易就站在外頭等著。
她搬了兩趟，兩人就看著她哼哧哼哧幹活，不為所動。
要動什麼？
先動手的是大傻，末世末世，哪有空可憐別人，有那閒功夫，還不如可憐可憐自已。
可憐了她們母子倆，誰可憐我們阿若還燒著，可憐我們仨渴得要命？
沒有殺人越貨，是莊易最後的溫柔。
中年女人將三箱子礦泉水放在她們面前，還有兩大袋子麵包餅乾。
莊易看得眼熱，這倉庫物資不少啊！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莊易沒有過多的想法，這時的她還不是蛇蠍心腸的女人。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急著回去，阿若和周書意只有兩個人，她實在不放心。
莊易將水拆開，平均的塞進包裡，直到東西全部塞完，剛剛好四個大包都滿了大半。
莊易沒再計較什麼，再多她倆該背不動了。
中年女人沒看她，緊張地盯著自家兒子，生怕那女孩手一抖，就給人破個口子。
她就這麼一個心肝兒子，雖然是個傻的。
莊易拿著四個包，拖到了門口，李圓圓這才放下刀，猛地一推。
殺魚男人愣愣的，一下子被推進門裡，被地上的屍體絆倒在女人身上。
女人被砸倒在地，也不敢吭聲，立刻把兒子拉進門，門給關上順帶把屍體復位。
她恨恨地咬牙，又有些後怕。
之前那些人也有發現這的，但都被這屍體嚇跑了。
今天也真是倒黴！撞見倆狠人！
她想起那些個物資心口就一陣疼，女人揮起巴掌，打在兒子身上。
“你個大傻！這麼急著衝出去！”
李圓圓狂衝幾步，從地上撿起兩個包就往背上甩。
倆人一前一後衝過馬路，一股腦衝進大樓，旋風似的。
直到進了樓道才稍微鬆了口氣，但還是打起精神，爬樓！
爬十二樓！
“你怎麼敢的？”
莊易眯起眼睛，心臟狂跳，她擦去眼前的汗水。
“那男人是個傻的，應該是阿姨的兒子吧。
那屍體，不出意外應該不是她們殺的，而且放在門後也太突兀了。
我想應該是她們拿來嚇退人的。”
李圓圓有些驚異地瞧她：“啊？你就這麼確定？”
莊易輕輕的搖搖頭，又反應過來李圓圓看不著，她才出聲：“不確定。
這是在賭。”
李圓圓：“那你還真是個瘋狂的賭徒。”
“你怕不怕？”
“不怕！”
李圓圓又是一頓，她撓了撓腦袋，才道：“好吧，有點怕，不過事實證明你賭對了。
你很厲害。”
莊易沒說話了，她瞭解自已，她是個狠心的人。
她又想起了那個讓她落了下風的陸楠，她們倆都是聰明人。
卻又截然不同。
“謝謝你。”
李圓圓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