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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羽欣說出這樣的話，羽落急了：
“堂姐，我知道你被親孃賣掉，開始心灰意冷。但你不應該拿自已的一輩子和她賭氣。
你出去後，住到我家，可以一直住下去。我種了地，還會醫術，日子總歸能過得下去。”
“你可得了吧。”
羽欣看著羽落，滿眼的嘲諷：“還好意思說你會醫術，我倒要問問，災荒這幾年，你賺到銀子了嗎？
買得起米麵嗎？你娘是怎麼死的？
餓死的吧？你連自已的娘都養不過，還敢說養活我？
真是大言不慚。”
“羽欣，我娘餓死的不假，但那是從前。現在不一樣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日子過好。”
“沒什麼不一樣的。”
羽欣的臉像一塊再也不會化開的冰：
“以前你沒本事，現在也一樣，我不相信你，也不依靠你。
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決定。
還是那句話，眼下這個節骨眼，你還能來替我贖身，這份情意，我感恩於心。
你走吧，從此後橋歸橋，路歸路，此後的歲月裡，我們都不比再見面了。”
秦暖暖輕聲了一聲，用一根蔥白細指，點了點羽落的胳膊：
“這位妹妹，你堂姐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何必非得在這裡裝好人？
你現在把她贖出去，她一輩子都得欠你的人情。
更要命的是，日後她嫁給一個窮男人，日子會更難過。
你以為你做的事是為你堂姐，其實就是感動你自已。”
秦暖暖側頭看著老鴇子：“鴇娘，讓這姑娘走吧，別在這裡胡言亂語，擾人心煩了。”
剛才老鴇子一直沒說話，因為她惦記著羽落的生肖葫蘆。
聽秦暖暖這樣說，她擠出一臉不太自然的笑：
“我呢，今天心情好，想著做一件善事，就答應了這姑娘替她堂姐贖身的事。
羽欣，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要不你跟你妹妹回去吧。”
秦暖暖一聽，微微驚詫。
她來關羽欣這裡，可不是她說的今天沒事，在後院轉一轉。
是她和老鴇子合計好的，她用她的經歷，勸說羽欣服從。
現在羽欣答應了，怎麼最不應該變卦的人卻變卦了？
秦暖暖的眸光落在羽落身上：難道這姑娘真有很多銀子替羽欣贖身？
不對啊，真有銀子的話，她的娘怎麼會餓死？
老鴇子看出來秦暖暖的疑惑了，羽欣又鐵了心在這裡，只好側頭看著羽落：
“你也聽見了，是你堂姐願意把這裡當家。
你走吧，被你叨擾了這麼半天，我也乏了，要休息一會去。”
以前，原身和羽欣之間很少來往，血緣上是堂姐妹，但感情上一點都不親近。
羽落是穿越而來的，她來替羽欣贖身，是不想一個清白的姑娘，落到汙濁不堪的青樓裡。
誰能想到，羽欣竟然接受了她即將面對的一切。
羽落看著羽欣，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不走。”
羽欣眸光更冷了：“你趕緊走，別在這裡裝好人了。
我十六歲了，我的事情輪不到你做主。”
“行，我記住你的話了。”
羽落不再勸了，轉身就走。她不是羽欣的什麼人，她對面前無知的少女，已經仁盡義至。
老鴇子跟在羽落後面，心裡還惦記著那套生肖葫蘆呢。
眼睛轉了轉，滿臉笑容地喊羽落：“姑娘，且等一等。
你堂姐不用你替她贖身，你那套生肖葫蘆也別帶回去了，我出銀子跟你買。
一套給你三百六十兩銀子，你看如何？”
“不賣。”
羽落頭都沒回，扔下這兩個字後，快步走出了怡仙樓。
羽恆見羽落出來了，急忙迎過來，“落姐，你見到我大姐了嗎？”
羽落看著一臉焦急的少年，心情格外沉重：
“見到了。
我用我外婆家傳下來的一套生肖葫蘆，替羽欣贖身。
老鴇子同意了，但羽欣拒絕了。
她說，從她被賣進怡仙樓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親人了，她和怡仙樓門外的任何人，都沒有乾點瓜葛——”
羽落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少年聽完，一臉的淚水。他喃喃自語：
“是呀，好好的一個姑娘，竟被親孃賣到了這裡，心裡不恨才怪。”
他抬袖擦了一下臉上的淚：“落姐，我替我大姐謝謝你。”
羽落微微搖頭：“這些話以後就別說了，人情能壓死人，這也是羽欣拒絕我為她贖身的理由之一。”
羽恆失魂落魄地站了一小會，看著羽落說：
“落姐，我走了，你也回家吧。”
說完，對羽落擺擺手。
羽落點頭：“嗯，你走吧，我也回去。”
她以為羽恆回家了，但少年卻朝他的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他的娘買粟米去了，他也好久沒喝過粟米粥。
但他寧可餓死，也絕不喝那樣的粟米粥。
他背脊挺直，大步朝城外走去。
四月都過半了，天氣很溫暖。
情緒受到羽欣這件事的影響，羽落也沒心情去買大米了。
她沿著路慢慢往回走時，對面過來兩匹駿馬。
馬上一男一女，都三十多歲的樣子。
兩個人都一身緊袖黑衣，披著黑色披風，樣子非常幹練。
他們的馬很快，女人的披風下襬，從羽落的胳膊上拂過。
羽落回頭看時，兩個人奔出去挺遠了，他們的馬實在太快。
回到家裡，羽落不想讓情緒一直這樣低落。
她進空間，在倉房裡又找出好幾個小布袋，裡面是各種種子。
羽落沿著他們的院牆，都給種上了倭瓜。
前世，她家的倭瓜又甜又面，拿到這世來種，想必更甜更面。
這個院子挺大，等結了倭瓜，夠滿院人吃的。
淑珍笑著：“小落，你可真行。那麼捱餓，倭瓜籽都沒吃？”
接著嘆了一口氣：“我家留的那袋高粱種，我好幾次都差點吃掉。”
朱琴也感慨：“我家的倭瓜籽，也都被孩子們吃了，皮都沒吐。”
桂花身體好了許多，看著羽落說：“以前，大夥都在田邊地頭種倭瓜，但總是丟。
怎麼沒想到在院裡種呢，還是小落聰明。”
羽落和幾個人說著話，她一抬頭，看見蘇楓站在窗前。
窗子開著，他靜靜地看著她們。
淑珍也看見了，“蘇楓，你怎麼沒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