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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夢境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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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季悠悠提筆,在日記後續寫了以下內容:

12月1日……我見到了萬燭。跨越半個月時間的爆炸案裡涉及到的所有人員,最終都對自已的行為作出了交代,我也領取到了異能組織的鉅款賠償金……天吶(意義不明的亂筆)我這輩子都沒想過在我的賬戶中能見到這麼大的數字……!

咳咳,迴歸正題。作為一名無業遊民,我似乎該知足(劃掉)我確實該為此感到滿足,但(劃掉)

作為一名前異能組織成員,我理所應當察覺到了這起案件背後隱藏的重重疑點,並決心從頭到尾細細梳理一遍:

11月14日,我與許嘉遭到了異能者籌劃的爆炸案件(異能者身份已證實,附記:讀心者,能力是在人無防備狀態下讀取腦中想法,易破解)

同日下午,我在病房中見到了蘇遇,並與之(一條彎曲的長線段)奇怪,他以舉薦我加入“靈感會”為噱頭,聲稱要與我進行一筆交易,竟直至今日也未說明自已的要求,非常可疑。但是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再沒有比失去賬戶中的鉅款更令人痛心的事情會發生了,我的心靈變得堅不可摧!!(劃掉)

11月17日,薛試告知我爆炸案的調查已由“零”轉交至“病毒”。順便一提,大學士依舊沉迷於謎樂女,心智隱隱朝痴呆的方向演變,我該慎重考慮透過他的異能尋找記憶這一條途徑了。薛試啊薛試,你怎麼能如此墮落!

同日,萬燭興致高昂的用儀式與我取得了聯絡,稱已經找到了可靠的尋找記憶的方法,隨後便失去了聯絡。(此事與該案件關聯不大)

11月23日,蘇遇和他的小徒弟找到我,聲稱帶來了關於爆炸案的線索,涉及一家貓咖啡館……關於萬燭(略)

11月24日……

寫到這裡時,衛季頓筆,端著日記本慢慢後仰,眉頭微蹙,眸中閃過一絲奇妙的光芒。倒不是說無事可寫,恰恰相反,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衛季煩躁的揉亂了頭髮,用兩條胳膊肘支撐桌子,雙手撐額,幽幽喟嘆一聲。

11月24日,我如約與蘇遇見面,後者利用某些手段抓住了爆炸犯的同伴(涉及夢境操縱異能,詳情未知)

中午後,我……

衛季突然深吸一口氣,索性將筆扔到桌上,抱著頭匆匆轉了兩圈。燈光拋到他的頭頂上,棕黑色的髮絲漾起一圈柔和的光暈,與他焦灼的表情產生了巨大的割裂感。衛季坐回原本的位置,無聲碎碎念道:“太囉嗦了,這樣做是沒有成效的!”

“小扎。”

小機器人在呼喚中慢悠悠挪動著四輪,代表心情的顏文字在螢幕上不時轉換著,像一個好奇的孩子。衛季揉捏著太陽穴,抱著胳膊沉吟了一陣子,道:

“把我說的話存入資料庫:爆炸案的犯人是一名身體年齡被定格為孩童模樣的讀心者,真實年齡26歲,作案動機是報復十五年前對自身進行異能實驗的邪教;邪教二字畫重點,標記為資訊不足。

精神之海由白塔的意志誕生,白塔即蘇圖索,是隕落的神祇,也是靈感會的信仰。

我的精神之海連結假海,受到了某位神明的限制,現不能對精神之海做到完全掌控,且輕易不要進入精神之海,使自身陷入危險。附記一條,未知神明的形象待補充,提醒我去尋找薛試提取記憶。

長施……長施暫且與地下咖啡館畫等號,已知他至少有兩名同伴,標記為資訊不足。”

如此一來,所有資訊都清晰的羅列出來了。衛季將列印出來的紙拿起來仔細看了兩遍,滿意的點了點頭。關於萬燭的事情,衛季決定等到自已親自見到他那個所謂的新朋友後再增加資訊,免得情報太多太雜形成誤導。

衛季思索一番,又在長施的名字後畫了一個沒填色的星星。說實話,他對此人並不感興趣,他所知道的關於長施的全部資訊都只是從蘇遇口中聽來的。而他之所以對這個名字表現出不一般的關注態度,主要有兩點原因:

1.衛季現擁有的情報大多虛浮玄幻,地下咖啡館是其中最容易調查、也最容易得到實質資訊的;2.“靈感會”對此人表現出超脫尋常的關注,衛季認為如果自已能掌握一定的資訊,慷慨的閆依女士一定會給自已帶來可觀的財富的!

思及此,衛季心情大好,拍了拍小機器人的腦袋,慢悠悠的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窗外已微微反著亮光,他關上燈,走向床邊,不足十分鐘便陷入了沉眠之中。

——如果能有人為他解釋目前到底是什麼狀況就更好了。

衛季睜開眼睛的瞬間,嘴角抽了抽,默默覺得牙痛。眼前是一片迷霧籠罩的空蕩區域,繁星在無垠空中如一幅徐徐展開的繪卷,掠過他的眼睛向未知的遠處墜落,地面覆蓋著質感細膩的白色沙礫,微風輕拂,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在空間的中央,一棵白色巨樹如同巨人般引人矚目,五彩斑斕的碎鱗浮動在光滑的樹幹間,閃動著夢幻的光芒。

經過精神之海的洗滌,衛季對這種景象見怪不怪了,但當他望見白色巨樹下那道青年的身影時,神情驀然一變,當即朝著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而那青年勾起唇角打了一個響指,下一刻閃現到他的面前,愉悅問好。蘇遇的兩頰漾起梨渦,如同攝人心魄的漩渦,令人難以掙扎:

“晚上好,衛先生~”

衛季忍住捂臉的衝動,抬起眼睛,面無表情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蘇遇露出了不似作偽的驚訝神色:“我還想要問你呢,衛先生,你怎麼會突然進入我的精神之海?”

“你的?”

衛季震驚回應,情不自禁仔細觀察著四周景象。當然什麼也看不出來,畢竟精神之海不可能像小學生的文具一樣明晃晃的刻上自已的名字,他只得去問:“有什麼證據嗎?”

問完之後,他又覺得有些害臊,這個問題實在是太蠢了:精神之海是由想象構建出來的,只要蘇遇微微動腦,想象出一個具體的事物,比方說,他現在就想出現一道門……

這時,白色巨樹像是暴漲的浪潮,砰的一聲化作層層疊疊的白浪,浸入沙礫消失得無影無蹤。衛季嚇了一跳,而巨樹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大門。

衛季:“……你?”

蘇遇搖了搖頭,用手指抵著下巴沉默思考了一陣子,嘴角一揚,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懂了,衛先生,你是在睡覺嗎?”

衛季愣了一下,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遇慢條斯理的解釋道:“這就對了,精神之海的來源是人的幻想,夢境中的幻想脫離現實,充滿千奇百怪的奇幻和神秘元素,理所當然比清醒狀態下擁有更多力量;可能在同一時間,由於某種未知的契機,我們的精神之海相撞,你的力量便霸道的佔據了主場。”

衛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終於明白自已剛進入這片空間時既陌生又熟悉的詭異感覺從何而來。天空中的繁星當然是衛季的精神之海的象徵,而那棵白色巨樹毫無疑問是屬於蘇遇的,當他進入想象時,蘇遇的象徵便會逐漸消失,直至最後將這片空間徹底轉化為自已的精神之海。

如此說來,衛季必須慎重使用這份力量……他還不能完全掌控自已的精神之海,上一次猶如撕裂大腦般的痛苦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還有一點很奇怪:夢境的力量大於現實,可是,衛季現在思維活躍、大腦清醒,根本與現實無異,是精神之海的特殊權能,還是自已的體質特殊……

蘇遇彷彿看穿了他的思考,適時道:“不過,衛先生,這只是理論上的情況,畢竟我可從未聽說過有人在夢境中進入精神之海。”

那便是體質特殊嘍。衛季勉強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我是在做夢,那你又是為什麼要進入精神之海?”

“我在工作啊……衛先生,我勸你收斂一下‘你還會好好工作’這副表情,太冒昧了,我可是‘病毒’遠近聞名的工作狂!總而言之,近期涉及一場貪汙案中,主要人員委託了社會上的夢境異能者幫忙隱藏證據,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證據挖掘出來。”

這倒是不奇怪,因為異能力的特殊性,異能組織常與政府上有工作上的交集。衛季的關注點有點偏,他嘖了嘖嘴,奇道:“這就講完了?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修飾詞呢,你的講故事天賦呢?”

蘇遇和善道:“衛先生難得如此積極,我也可以講給你聽呀~這件事要從……”

“得得得!”衛季急忙制止,順勢揉了揉太陽穴:“現在要緊的是怎麼出去,或者把精神之海的控制權交給你;我只是想睡一覺罷了,沒想牽扯你們‘病毒’的事務。”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大門是如此耀眼。衛季走向前,伸手觸及門邊漂浮的金色塵埃,溫暖的感覺自指腹傳遞到心臟,他的眉頭不由得舒展了幾分。蘇遇卻道:“衛先生,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門’是夢境中最危險的東西,你永遠也不知道門後會是怎樣的景象。”

衛季疑惑道:“我只要將門後想象成是現實世界不就好了?”

蘇遇搖頭,笑道:“沒有人能真正掌控自已的夢境。唔,我換個說法吧,衛先生,你怎能確定門後的景象是現實而非依託現實構造出來的夢境?”

衛季思忖道:“你的意思是,我要想象出來一個現實中有但夢境中絕對沒有的東西,這完全不可能做到吧?”

蘇遇頷首:“沒錯。”

衛季煩惱道:“這不就是死局麼,要想從精神之海中逃脫就必須主動幻想,但夢境中幻想反而有可能會陷入更深的夢境中,難怪從沒有人在夢境中進入精神之海,因為進去後根本就逃不出去!”

蘇遇只是微笑著,狀似思考,過了一陣子,他突然展眉,輕快道:“不過,衛先生,我覺得其實還是可以試試從門裡走進去。”

面對衛季莫名其妙的表情,蘇遇打了個響指,變出來一個紅潤脆甜的蘋果,咔嚓咬了一口:“很簡單的一個思路,不要去想象如何從夢境中走向現實,而是如何繞過夢境走向與現實最接近的夢境。聽不懂麼?不要急,我又沒有想讓你主動去找那個連結點,這不是有個現成的麼。”

衛季盯著他手中的蘋果,遲疑道:“你?”

蘇遇愣了一下,噗嗤一笑,搖頭道:“哎呀呀,衛先生,你實在是高看我了,我要是能做到怎麼會和你一起被困在這裡呢~?我的意思是,你還記得嗎,我要追查的正是一名夢境異能者呀,我確實沒辦法和你的夢境相抗衡,但是換個人可不一定不行呢。”

衛季很快就聽懂了:這位大膽的前搭檔竟想讓他主動去尋找異能者構築的夢境,再趁機奪取異能夢境的權能,如此一來,“夢境”必然會轉變為“現實”。這個想法確實具備令人心動的突破點,但衛季還是否定道:

“這也實在太冒險了,夢境佔據的優勢遠大於現實,如果你沒辦法爭過來主動權,在一名夢境異能者構築的夢境中,我們豈不是要任人宰割?還不如讓我自已掌控主動權。”

蘇遇道:“你信信我,衛先生,我的命現在和你拴在一起呢~”

旋即,他笑道:“難怪你不樂意,衛先生,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名身姿曼妙的女性,畢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閉嘴吧你。”

見對方如此自信,衛季揉了揉眉心笑斥了一聲。不得不說,蘇遇確實很有調節氣氛的天賦,他唇角微勾,健步走向金色大門,輕輕一推,流光溢彩包裹住兩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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