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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秋盯著外頭，眉頭都皺了起來。
白霜正在給她擺碗筷，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不由問道。
“小姐怎麼了？這飯菜不合胃口嗎？”
蘇清秋擺擺手，指了指門口，壓低了聲音問。
“剛剛走過去一個人，我瞧著有些眼熟。”
這話一出，白霜和丹菊兩人齊齊轉頭看向了門外。
只是這會兒那人已經走開了，兩人都沒看到。
丹菊搔了搔臉頰。
“這四海居也算是小有名氣，若有小姐認識的熟人來此用膳，也正常。”
蘇清秋抿了抿唇。
那可不是她的熟人。
也不是她這輩子認識的人。
雖然剛剛只匆匆一瞥，但她絕不會認錯，那人，就是前世時出現在壽王喪禮上的侍衛！
先前在碼頭時，她也見過一面。
記得當時叫人跟著那人，最後發現他去了一個老太監的別院。
這人和宮裡有來往……
但據蘇清秋這些時日觀察，她發現壽王本人幾乎從不主動和宮裡聯絡。
那侍衛，在自家主子死後，臉上毫無悲傷，肯定不是什麼忠心的。
若王府出了叛徒，那她的安危還有保障嗎？
蘇清秋滿腹心思，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等兩個丫鬟也吃完，蘇清秋立刻就站了起來。
“白霜，你先下去結賬。”
白霜應了聲是，先一步出去了。
蘇清秋落後一步走出包廂門，卻沒有走向樓梯，而是站在門口往反方向看。
“小姐？”丹菊面露疑惑。
蘇清秋看了幾眼後就收回了目光。
“走吧！”
她帶著丹菊下了樓。
大堂內，白霜已經付了銀子，和丁老頭父子倆站在門口。
蘇清秋神色自若地走出了四海居，上了馬車，卻沒有立刻啟程。
她讓丁老頭父子倆去馬車後頭休息，自已悄悄開啟了車窗一條縫，看向四海居的大門。
行人進進出出，等了好久，那人終於又出現了。
他穿著尋常布衣，手裡拿著一頂黑色帷帽，身旁跟著一個矮胖的中年人，正在低聲說著什麼。
蘇清秋認出那矮胖中年人，是四海居的掌櫃。
掌櫃面帶恭敬，不知說了什麼，那侍衛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回去，然後，戴上了帷帽，擋住了他的面容。
有夥計牽了馬出來，侍衛利落地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蘇清秋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睛微微一眯。
這是回京城的方向。
他這是要回王府了？
他來四海居做什麼？
看那樣子，並不是單純為了吃飯。
是有任務？
四海居……和四海居有關的人，蘇清秋只想到了兩個。
一個，就是湖心島的杜若。
另一個，就是隴國公府了。
隴國公雖然已過世，但爵兩個兒子都挺爭氣，一個是昭勇將軍，一個是定遠將軍，都是三品。
三品將軍品級不算高，但和其他尸位素餐的皇室貴胄相比，已經是極其難得。
況且，當初盛王和先帝的恩怨已經過去這麼多年，盛王已死，爵位一代代降級，已構不成威脅。
現在的皇帝顯然已經不在意了，對這兩位族兄還算信任。
回去的路上，蘇清秋一直在整理著紛亂的思緒，試圖抽絲剝繭，從中找出關鍵。
只可惜，她知道的資訊太少了。
不知不覺間，馬車經過城門，進了城。
外頭一聲提醒，蘇清秋猛地驚醒過來，才發現已經回到了王府。
她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的各種念頭暫時拋開，隨即下了車。
白霜和丹菊扶著她進了大門，常管家不知從哪個角落躥了出來。
“王妃您回來了？”
常管家臉上的笑，在蘇清秋看來，顯得有些誇張。
她駐足。
“常管家有事？”
“沒事沒事。”常管家連連擺手，“老奴只是見王妃回來，過來問候問候。”
“哦？”
蘇清秋拉長了音。
“王妃累了吧？不如先回正院歇息，府裡的事，明日老奴再向您稟報吧？”
常管家喋喋不休地說著。
蘇清秋看著他的步子動來動去，一直在自已的右邊來來回回。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
這是不想讓我去書房找壽王？
人在下意識的反應，是其本能，能透露出很多有用的東西。
蘇清秋挑了挑眉，忽的朝丹菊一招手。
“我今日得了一甕菊花釀，很是不俗，比四海居的百花釀更純，正好給王爺嚐嚐。丹菊，把酒拿過來。”
丹菊原本就抱著酒甕，聞言立刻上前一步。
蘇清秋接過酒甕，朝常管家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抬腳就往書房走。
常管家眼中浮現出明顯的慌亂。
“哎哎哎……王妃，王爺現在無暇見人……”
“外人也就罷了，我也不見？王爺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嗎？”
蘇清秋故意豎起了眉毛，一臉不悅。
她繞過了常管家，腳步飛快，沒一會兒就到了書房院門外。
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呢，她就已經衝了進去。
只是房門緊閉，並沒有因為外頭的動靜而開啟。
蘇清秋抱著酒甕站在廊下，故作傷心。
“我嫁過來已有兩個月，統共才見過王爺幾次？王爺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丹菊和白霜跟了進來，聽了這話，也為自家主子傷心。
想到王爺的“隱疾”和小姐的將來，丹菊眼眶一紅就要哭。
白霜看著和平常迥異的小姐，先是一愣，緊接著福靈心至，壓了壓嗓音，用悲慼的語氣喊了聲。
“主子您太委屈了。”
常管家年紀大，腿腳慢，追進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裡這三個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只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
這時，房門終於開了。
一個人影從裡頭走了出來。
蘇清秋抬眸望去。
不是壽王，是一個瘦弱的少年。
他朝蘇清秋行了一禮，臉色蒼白，聲音也有些怪異。
“見過王妃，小的是王爺身邊的內侍東來。王爺正在午歇還未醒來，王妃若想見王爺，不如過一刻鐘再來。您剛回府，舟車勞頓，王妃總不想這副模樣見王爺吧？”
東來的聲音清澈，像是未變聲的孩童。
他長得也過分稚嫩，估計還不到十五。
臉色太過蒼白，像是常年不見太陽。
說的話卻格外老練。
雖然他自稱是內侍，可眼中並未下人對主子的那種敬畏。
那目光……反而像是在看著與他同等的人。
蘇清秋皺了皺眉。
王府裡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蘇清秋扭頭看向常管家。
一瞬間的功夫，常管家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