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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秋沒有辯解，也沒有否認。
爭論沒有意義。
她眉頭皺了皺，旋即鬆開，小心翼翼地問。
“若是脊椎之故，神醫您能治好嗎？”
杜若瞥了她一眼。
“我剛才說了，能，但只有一成機會。”
蘇清秋面色變了變。
杜若托腮看著她，語氣緩了些。
“現在說這些沒用，既是他的毛病，那就讓他自已過來，我給看看，才能確定病情，光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蘇清秋嘆了口氣。
“他那樣性子的人，怕是寧可死也不會願意承認的。”
“倒也是，男人嘛，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了，跟那死鴨子一樣。那你打算怎麼辦？你既然來問我，自然是想要個孩子的，這男人不行，倒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改嫁、抱養或者借種都成。”
杜若說話，真的有種不顧人死活的直白。
哪怕是蘇清秋的承受力，都險些受不住。
她抬手扶了扶額。
“你容我想想。”
“你慢慢想，我去燒水泡茶。”
杜若一骨碌下了炕，抬腳就往外走去。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白霜忽然跟了上去。
“杜神醫，奴婢來幫您。”
杜若擺擺手：“在我這兒不必這麼稱呼，什麼奴婢啊主子的，都是一樣的人。你們也不必叫我神醫，我沒那麼神，只是僥倖治好了幾個病人罷了。”
“瞧您說的，那怎麼能是僥倖呢？是您醫術高明啊！”
“你不懂，哎呀算了算了，我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總之，別叫我神醫，叫我的名字杜若吧！”
白霜自然不肯，推來推去，最後改稱她為杜大夫。
屋裡頭，蘇清秋正琢磨著怎麼說服壽王看病，突然聽到咚的一聲。
一抬頭，就看到丹菊眼眶紅紅地撲到了她面前，正好跪在了小板凳上。
“怎麼了？”
蘇清秋忙伸手去拉她。
“小姐，您怎麼這麼命苦啊！”
丹菊抱著蘇清秋的腿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蘇清秋把她扶起來，讓她坐下。
“哭什麼？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丹菊抽噎著：“怎麼不是呢？尤其是二小姐那邊才剛剛有喜……”
她沒說完，蘇清秋就打斷了她。
“這是兩碼事。”
蘇清秋拿帕子給丹菊擦了擦眼淚。
其實她對壽王的“病”還是抱有懷疑的。
總覺得壽王的一些表現很奇怪。
尤其是洞房那夜。
現在回想起來，壽王的表情和語氣也太鎮定了些。
若是真有那方面的毛病，哪會說那樣的話？哪會這之後都不進正院？只會想辦法遮著掩著吧？
不過，蘇清秋有一點可以確定，壽王確實有意地避著自已。
不不不。
不只是自已，還有碧草，以及那個叫綠枝的。
碧草也就罷了，那綠枝，壽王也不讓她進屋伺候。
蘇清秋腦子裡有些亂。
忽的，她想到了杜若的話。
要不要試探試探壽王？
蘇清秋眼中浮現波動。
這時候，杜若的笑聲在外間響起。
她拎著水壺，白霜端著茶杯，一塊兒進了屋。
“小姐，奴婢瞧見杜大夫這兒有不少花草茶，芳香撲鼻，小姐要不要嚐嚐看？”白霜率先開口。
蘇清秋點了點頭，看著白霜沏茶，分了她和杜若一杯。
杜若吹涼了茶水一飲而盡，那樣子不像是喝茶，倒像是喝酒。
蘇清秋抿了一口，摩挲著茶杯，問道。
“杜神醫愛飲酒嗎？四海居以花釀酒，名氣不小，可是神醫賣給他們的？”
杜若挑了挑眉。
“你的耳報神倒是厲害啊，這都能打聽出來，四海居的百花釀剛釀好沒多久，才是試喝的階段呢！不過你猜的沒錯，那確實是我釀的。”
蘇清秋心下一凜。
她有些放鬆警惕了。
前世四海居的花釀名聲大噪是後來的事，她有些記岔了。
好在杜若沒有多想，反而興致勃勃拉著她去看自已釀的酒。
所為百花釀，自然是以花為主。花開時節不同，所以不同的花釀，喝的時節也不同。
蘇清秋一直認真聽著，並不急躁，偶爾問一兩句，聊著聊著，杜若對她親近了不少。
待蘇清秋離開時，她將一小甕菊花釀塞到蘇清秋懷裡，熱情無比。
“過幾日就是中秋了，喝這個正好，放心，這酒才一年，不會醉人。”
蘇清秋笑著點了點頭，也沒遞給白霜或丹菊，自已抱著上了船。
她已經和杜若說定，回去後想辦法把壽王帶到四海居，到時候讓杜若悄悄給他看看。
小船悠悠靠了岸，丁堅第一時間發現了她們，立即叫他爹把車駕過來。
蘇清秋把酒甕遞給丁堅，叮囑他小心保管。
丁堅應了一聲，接過酒甕，問了句。
“主子要現在就回去嗎？這個時候回，到王府時肯定會錯過午膳，不如先用些吃食再走？小的剛剛到附近看了看，有不少食肆酒樓呢！”
蘇清秋一想也是，出來這麼久了，就在杜若那兒喝了幾杯茶，馬車裡的糕點可不夠吃。
“來都來了，那我們就到四海居看看吧！”
蘇清秋招了招手，於是，一行人朝四海居而去。
四海居現在算是小有名氣，還沒到後來賓客爆棚的地步，所以，也就不用提前預約。
店小二眼尖，一看蘇清秋的穿著，主動帶著她們去了二樓包廂，還叫了個女夥計過來。
丁老頭和丁堅不肯上來，堅持在樓下用膳。
蘇清秋叫了兩回，也就不堅持了。
包廂不大，小小巧巧的，窗邊臨湖，景色倒是極好。
蘇清秋讓女夥計推薦了幾個菜，又加了兩個日常慣吃的。
等菜的功夫，門外時而響起說話聲和腳步聲。
正中午，來四海居用膳的人不少。
她們的包廂離樓梯近，外頭那些動靜，能聽得很清楚。
女夥計將屏風拉開，擋在了門口。
這屏風極有意思，不知用什麼法子制的，外頭看不清裡面，可裡面，卻能看清楚外頭。
菜剛上了兩道，突然，一道人影從半開的門口一閃而過。
蘇清秋恰好抬頭，看了個正著，表情微變。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