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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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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元宵佳節,皇帝邀請朝中重臣和世家貴族進宮一起共度佳節。

沈寧一見到裴璟,就高興地上去打招呼:“裴璟,好久不見呀。”

然而裴璟只是冷冷的看著她,淡淡地回應:“嗯。”然後便入席了。

沈寧撇撇嘴,不知又是什麼事情讓這個冷麵閻王不高興了。

裴璟也不知道自已在耿耿於懷什麼,只是想到這個女人自從跟他一起死裡逃生後,都不來看他一眼,表達一下關心和問候,心裡就悶悶生氣,即使後來兩人偶有見面,他也是一副冷冷的樣子。

宴飲作樂完畢,眾世家子弟和世家小姐便各自找自已的小夥伴去玩了,剩下一些大臣陪著皇帝繼續宴飲。

酒過三巡,開始閒話家常,皇帝突然來了做月老的興致,開口說道:“沈愛卿,令愛已過了及笄,而裴家世子今年也要舉行冠禮,不知你們兩家何時結親呀?”

“回聖上,臣以為感情的事情需水到渠成,兒女的緣分順其自然為好。”沈闊說。

“沈將軍,兩家孩子年紀也不小了 ,不如我們兩家改日商量商量兩個孩子的婚事,如何?”平陽王妃開口說。她剛剛聽著沈闊這話,聽出了一點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家的意思,她可不能讓這麼好的兒媳婦跑了,全天下的女人,除了她,不會再有人對自家兒子這麼好。

沈闊看了看平陽王妃,又看了看皇帝期盼的眼神,便點頭答應了。

沈寧因為沒有朋友,和明珠安安靜靜賞花燈。

顧衡之看到沈寧,走到她跟前,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開啟帕子,只見裡面包著烤餅。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飽?”沈寧訝異地問。

“這還用說?我看你在宴席上都沒動幾筷子,想必飯菜不合胃口吧?”顧衡之露出邀功的表情。

沈寧笑笑不說話,拿起一塊餅就吃。其實飯菜不合胃口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她見那些世家小姐飯量都小得很,她要是像之前那麼吃,裴璟肯定又說她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不知剋制。原來不知不覺間,沈寧已經因為裴璟改變了這麼多,從食量到衣服,從性格到行為舉止,她都在按照裴璟喜歡的樣子去改變,以至於她差點忘了自已原本的樣子。

“顧衡之,你可真是喜歡往別人的未婚妻身邊湊啊。”裴璟的聲音冷不丁地冒出來,這聲音帶著一股隱隱約約的殺氣。

“我只是見寧寧沒吃飽,給她帶點吃的,你不會連這個都不允許吧?”顧衡之說。

“寧寧?”裴璟挑眉斜眼看了看顧衡之,又看了看沈寧,“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這寧寧也是你能叫的?”裴璟語氣裡蘊含怒意。

顧衡之覺得自已要是再待下去,只會給沈寧難堪,於是把餅塞給沈寧,就走了。

裴璟看著沈寧手上的餅,生氣的拽起就扔。

“喂,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沈寧看著被丟出去的餅,又氣又心疼。

“我不講理?是我不講理還是你不知檢點?”裴璟生氣地說。

“你才不知檢點,我和顧衡之是好朋友,我懶得跟你說。”

沈寧說完提起裙子就要走,她才不想跟這個男人在這裡爭論無意義的事情。

誰知裴璟反手拽起她的手腕,低頭逼近她,說:“你別忘了,我們還沒解除婚約,你要勾搭別的男人,先把婚約解除,怎麼?這麼一會兒都等不及了?”

沈寧氣急,剛想抬起手打他,卻被姜悅兮打斷。

“沈姑娘,原來你在這裡。”姜悅兮說。

裴璟見來人了,便放開了沈寧。

姜悅兮見兩人的氣氛不對,也不敢多問什麼。

她拉起沈寧的手,說:“我們去河邊放花燈吧,大家都在放花燈,正找你呢,一會兒放完花燈就會放煙花,在河邊看煙花位置最好。”說完拉著沈寧走。

沈寧瞪著裴璟不說話,被氣得胸口起伏,姜悅兮見拉不動沈寧,接著說:“快走吧,等會兒好位置就被人家搶了。”

說完,沈寧就跟著姜悅兮去了河邊。

放河燈,寄託了人們祛邪除災,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而有些閨中的少女們還會祈禱能夠遇到如意郎君,或者能與心上人新結連理,河燈承載著人們的美好願望,順水而流。

姜悅兮拉著沈寧來到河邊,擠開人群,遞給沈寧一盞河燈。

姜悅兮提起裙角蹲下,將河燈放入河裡,纖纖玉手輕輕揚了揚水花,河燈順水緩緩向遠方流去,隨後她雙手合十,閉目祈禱,虔誠許願。

姜悅兮放完河燈之後,站起來跟沈寧說:“就像我剛剛那樣,把河燈放河裡,讓它隨波逐流,然後許下你的心願便可。”

沈寧想了想,自已好像沒有什麼願望,那就祈禱爹爹身體康健,百戰百勝吧。

於是沈寧蹲下來,也學著姜悅兮的樣子,放河燈,閉目祈禱。

突然橋上一陣騷動,正在閉目中的沈寧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拽入河裡。

沈寧自小長在邊疆,邊疆缺水,故而不會游泳。

此時還是春寒料峭的季節,刺骨的冰冷侵襲著沈寧的每一寸骨肉,她想呼救,奈何一股一股河水灌入她的嘴裡和肺裡,她在水裡撲騰著,身上的棉襖浸溼了水變重,把她沉入更深的深淵。

沈寧模糊中看到了岸上慌張的影子和慌亂的呼喊。然而她漸漸地什麼都聽不到,只覺得自已的身子一點點往下沉,漸漸被黑暗包裹著。

“這次恐怕真的要死了吧。”沈寧心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覺得自已正在一點點被黑暗吞噬,周遭安安靜靜,窒息的感覺包圍著她,她害怕極了,“爹爹,你在哪裡?救我,救救我!”沈寧在心裡呼喊著。

突然,她感覺自已正在被一股力量拖著往上拽,終於一股新鮮空氣灌來。

等沈寧睜開眼睛時,便看到了那令她刺痛的一幕。

姜悅兮此時渾身溼透,瑟瑟發抖地縮在裴璟的懷裡,而她的身上還披著裴璟的披風。

“璟哥哥,我好害怕。”姜悅兮在裴璟懷裡啜泣。

“沒事,不怕了。”裴璟安慰著姜悅兮,眼裡滿是擔憂,這樣的眼神,沈寧很熟悉,當初裴璟受傷,她便是這樣的眼神望著裴璟,這眼神裡除了擔憂,還包含愛意~

沈寧覺得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即使已經上了岸,還是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們。

“寧寧,你沒事吧?”顧衡之的聲音在沈寧身邊響起。“裴璟,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自已的未婚妻掉水裡,你不去救,去救別人?”說著,顧衡之就要衝上去揍他。

沈寧趕緊拉著顧衡之,此時她才注意到,這個男人渾身滴水,是他不顧一切地跳進河裡救她。

“阿寧,阿寧。”沈闊趕來,緊張地看著自已的女兒,上下左右打量,“阿寧,你沒事吧?”

“我沒事,爹爹,我們回去吧。”沈寧有氣無力地說。

沈闊趕緊把自已的披風脫下,披在沈寧身上,扶起沈寧,臨走時,看了裴璟一眼。

裴璟被這麼一看,心裡咯噔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莫名升起一種即將失去某物的恐懼,他想起身慰問沈寧,卻被姜悅兮拉著。

沈寧經過顧衡之身邊時,小聲地道了聲“謝謝”,而後跟著父親回府了。

沈寧回到家後,連發了三天高燒。那瀕死的陰影一直包裹著她,夜裡時不時做噩夢,說著胡話。

明珠沒日沒夜地照顧著沈寧,好在在第四天,沈寧的燒退了。這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小姐好了之後,時不時坐在窗邊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這讓明珠很擔心。

平陽王和王妃以及顧衡之都來探望過沈寧,沈寧見他們時倒是無常,甚至在顧衡之帶來新奇玩意兒逗她開心時,還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只是有一件反常的事情,裴璟來探望沈寧,卻被沈寧拒絕了。要知道,往日不用裴璟上門,小姐都會巴巴地趕上去的,這次裴璟來看她,她居然拒絕?小姐怕不會燒壞了腦子吧?

沈寧閉府不出了十日。這天明珠端水給沈寧梳洗,剛進院子,便看到了沈寧正在焚燒衣服,這可把明珠嚇壞了,活人燒衣物,是不吉利的。

她趕緊衝上前去攔下,“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呀?”

沈寧笑著對明珠說:“沒事,放心吧,這些衣服本來就不適合我,我還是喜歡豔麗的衣服,不合適的衣服就燒了吧。”

明珠看著小姐,心裡疑惑,她看到小姐眼神裡流露出的決絕,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但是第六感告訴她,小姐正在放下裴璟,這是好事,於是她也不阻攔了。

沈闊下朝回來,女兒高興地與他一起用餐,看著女兒大快朵頤地吃了兩碗麵,又喝了兩碗羊奶,吃了三張餅子,一個腿,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這反常的行為,讓沈闊有點憂心。

“嗝~”沈寧打了一個飽嗝,說:“吃得真痛苦。”

然後看向沈闊,說:“爹,我想好了,我要跟裴璟解除婚約。”

沈闊一口茶剛含進嘴裡就噴了出來,他沒聽錯吧?沈寧居然提出要跟裴璟解除婚約?要不是接下來沈寧的話,沈闊真以為女兒被鬼附身了呢。

“爹,你不是說給我取小字叫瑜,是因為覺得我本就是一塊美玉嘛,即是美玉,便不需要為別人改變,那人既然喜歡明珠,就隨他去,而我是一塊美玉,不需要為了不喜歡自已的人變成明珠,爹爹,你覺得呢?”

沈闊看著女兒認真的表情,知道女兒下定了決心,便不再勸,說:“既然是你的決定,爹爹當然尊重你的選擇,我明日就去退親。”

“謝謝爹爹,為難爹爹了。”沈寧感激地抱了抱沈闊,她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她遮風擋雨的港灣和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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