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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五絕望的看著焦老三死不瞑目的屍體，他知道這個劫是不好過了。
“是三爺！”
人群裡帶著哭腔的聲音，裴老五也沒心情去訓斥。
“小傢伙們，躲在這裡了？嘿嘿！”一個鬼魅的聲音在船的另一頭突然出現。
裴老五嚇得差點跪下了，海匪們趕緊躲到了船頭，跟焦老三死不瞑目的屍體縮在了一起。
“好…好，好漢！千刀萬剮是焦老三的錯，我們誤入貴寶，還請給條活路。我…我等願意出買命財，還請給個活路。好漢爺！”
裴老五壯著膽子向前走了半步，跪了下來。這一跪，身後的海匪們也趕緊跪了下來，同時下跪帶著木船跟著晃動。
眼見著那黑影毫無反應，裴老五趕緊把兜裡的金條、搶來的西洋懷錶、玉佩、還有各種材質的信仰物通通扔在了甲板上。
後面的海匪如夢方醒，也趕緊往外拋著這些年搶來的貴重物品。
轉眼，堆出了一塊小包。
“嘿嘿。”黑影笑著。
聽得裴老五幾個人心肝膽顫成了一團。
“好漢爺，給個活路。”裴老五噹噹的磕頭。
“吃了他。”黑影笑道。
“什麼？”裴老五沒聽懂，下意識的問道。問完就後悔了，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存在。
好在黑影脾氣還不錯。
“嘿嘿，吃了！他！”黑影指向焦老三的屍體。
“好漢爺，能不能換個？”海匪裡有人看黑影脾氣還不錯，就大著膽子問道。
背光下，海匪們看不到黑影的表情，但明顯感覺到了那種笑聲沒了。
只見一道紅色閃光，剛剛說話的海匪就捂著喉嚨仰頭看著船頂，嘴巴一合一閉的，眼睛寫滿了難以置信。
動脈血飛濺，血壓帶來的噴射讓裴老五等人都沾了腥臭味。
“好漢爺，我吃，我吃！”裴老五嚇得一哆嗦，趕緊趴在焦老三尸體上對著咽喉閉眼咬了一塊肉艱難的吞嚥咀嚼著。
幾個海匪一邊忍著噁心吞嚼，一邊小心翼翼的偷看黑影。
“你們是什麼，人？”黑影突然問道。
裴老五一聽，一股心酸的感覺湧上了鼻翼。天殺的老天爺啊，這是什麼妖孽，一口氣殺了我們十幾個海匪了，還問我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東海的海匪。好漢爺。跟著林勳海大當家的討生活的。”裴老五生怕他不滿意，趕緊回道。
“為什麼，要圍我？是要吃我？”黑影的聲音嘶啞，特別像猛禽惡鳥的叫聲。
“好漢爺，真是誤會。”裴老五想哭。
“是朝廷在沿海剿匪，我們日子不好過，窩都被搗毀了。我們大當家的林勳海貪財好色，想著抓一些美女，搶些財寶給林大當家的找個好差事，聽說這邊有個漁家女沈冰長的不錯，大爺讓我們來綁回去。誰知道衝撞了好漢爺。”
黑影不為所動。
“吃光他！”
幾個海匪聽了，本來還以為只是意思意思的懲處的，本就強壓著噁心，一聽要吃光頓時吐了，一個吐了一群都吐了。
“嘿嘿。”
黑影又嘿嘿笑了，幾個海匪卻嚇得趕緊去把吐的往嘴裡塞。
流著眼淚、鼻涕、甚至邊吐邊吃。哭的不敢大聲，生怕自已也被弄死。
此時船外突然傳來了呼叫聲。
“焦老三呢？讓你們幹個事也不利索。還得我親自來一趟看看，你們不會忙活半天，他媽的把那個小娘們給睡了吧，小心當家的閹了你們，他媽的，一股腥味，你們綁個人還能殺多少人。焦老三！他媽的還不出來。”
“嘿嘿，新肉。是誰？”黑影樂呵呵的笑道。
裴老五趕緊回話。
“是項老大！大當家身邊的人。也是大當家封的八大金剛的老大，項老大！”
“你們去殺了他。”黑影突然道。
幾個海匪面面相覷。
“好漢爺，我們打不過。”
黑影沉默了。
海匪們頓感不妙，裴老五趕緊帶著眾人磕頭回道。
“好漢爺，我們這就去，這就去。只是到時打不過還需您老家人出手。”
不等黑影說話，裴老五帶著其餘倖存的四個海匪跳了船，朝剛划來的項老大等人游去。
項老大正站在大船船頭朝這邊看來，見到了幾人跳了那衝船往自已這邊游來。心裡感覺莫名其妙，一臉的黑線。
待看清確實是裴老五等人，項老大罵道：“你們踏馬的喝了多少？生吃人肉了嗎？嘴裡全是血。他媽的，老三呢？”
海匪們爬上了項老大的船，累的加上害怕早已氣喘吁吁。五個人仰面躺著，四仰八叉。胸口一起一伏。
半晌沒說話，項老大也察覺不對。
“怎麼了？”他警惕的看向水面，問著裴老五。
“項老大…項大哥，你現在的功力能不能在一招之內殺了焦老三？”裴老五努力平復了呼吸，苦澀的問道。
“他？趁他不注意應該可以。怎麼了，老三反水了？還是你們！？”項老大瞪大眼睛看向五人，其身後的三個隨從也拔刀以待。
裴老五不經意間瞥了眼三個隨從，發現是林勳海身邊的海鬼衛，都是割了左耳的海匪。心裡有些許安慰。
擺擺手：“那還有勝算，等我緩緩力氣跟你說。”
“嘿嘿。”一聲輕笑打破了敘舊。
裴老五聽到這個聲音見鬼了一般，面無血色。其餘四人也不好看，甚至有一個已經尿了褲子。
裴老五咬咬牙，站了起來。
“項老大，我們遇到鮫人了。焦老三還有他弟焦老虎、我們以外的兄弟都沒了。全是一招斃命，你是八大金剛之首。只能靠你了，還有這三位海鬼衛的兄弟。”
項老大還在思考什麼樣的存在能夠讓八大金剛的老三一招斃命時。
三名海鬼衛已經如臨大敵，他們從小就訓練第六感，對於危險的預警十分敏感。
項老大也知道海鬼衛的天賦，一看這種情況，立馬拔了劍準備著。
“帶你的人找位置站好，別礙事。”
項老大警惕的看著那個飄飄蕩蕩的小漁船，船上明顯有人不然不會真的晃盪。至於焦老三的那兩個船已經沒有活人了。
水面上的血跡終於漂到了這邊。
“小心啊，那傢伙特別快。”裴老五嘴唇還在哆嗦。
“什麼鬼東西？不是去綁妹仔嗎？怎麼招惹邪物？”
“不知道啊，才到這邊他就直接動手殺人了。”
“長什麼樣？”
“沒見到。”
“穿什麼衣服？”
“沒見到。”
“嗯？那他什麼門派的路數？”項老大語氣帶著不悅。
裴老五硬著頭皮回道：“大哥，小弟真不知道啊。”
“廢物！”
突然，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來的好！看我的「浪裡刃」。”項老大看準黑影一刀劈了過去。
預想的切肉感並沒有出現，反而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刀禁錮住了。
“好賊手！你們三個也上。”項老大對海鬼衛道。
海鬼衛三人見狀，飛身齊刺。黑影鬆手一撥，項老大的刀沒了相反的力，身體失穩倒退了五步。
他驚出一身的汗。
“這是哪來的妖孽？”項老大心裡不禁道苦。
“項大哥，打不過，要不回去找大當家吧。”裴老五嚇得趕緊提議，他可是反水又復叛，那黑影子的鮫人還能不吃了他？
項老大呸了一口唾沫。
“我們八大金剛本來就是後來加入的，再不幹出點事，林海主還怎麼看得起我們？殺了他，獻給林海主煉成海殭屍！老五，你還想在東海混嗎？”
一句話讓裴老五也沒了主意。
“項大船主，裴五船主。我們三個見過鮫人，此人只是武功高強的人罷了，不是東海鮫人。拿下他，獻給海主，沒問題。都有獎賞！”
一名海鬼衛頓挫道。
這給了項老大極大的信心。
“老五，你也聽到了。老三已經死了，你就是老三了。捉下這個人，海主一定會賞賜我們幾條大船的，萬一一高興，還能弄個海紋。你難道想一輩子當個水猴子？有了船才是真正的船主！沒大船算什麼船主？”
裴老五咬咬牙。
“幹了！”
項老大一脫上衣，露出了滿身的紋身。
裴老五吃驚的看著他身上紋的獨眼海蛇。
“這是？——海紋！項大哥你有海紋了？”
裴老五不無羨慕的看著。
“上個月給林海主辦了件事，賞賜的海蛇海紋。還不熟練。這還是第一次用。”項老大扭動著手腕脖子。
“嘿嘿。”
那黑影又從水裡冒了出來，一手抓住一個。跟隨裴老五的兩個海匪連尖叫求救都沒來得及就掉進了水裡。
“賊廝！”項老大罵道。
太快了，根本沒反應過來。可惜這海紋還沒多久，還不熟練。
三名海鬼衛也互相看了看，一臉的鄭重。
“棘手。”裴老五腦子裡冒出了這兩個字。
水面泛起了一串泡泡，血跡蔓延到了表面。眨眼間，上翻了兩具屍體。
死不瞑目，驚懼萬分，咽喉處空了一塊肉，面色慘白。
兩具屍體！
裴老五內心無力且疼痛。這些人都是他跟焦老三的直系屬下，死一個少一個。原本焦老三死了，他還有些竊喜，畢竟焦老三太強了，他以後肯定會把這幾個人手交給親弟弟焦老虎。
結果焦老虎死了，焦老三也死了。雖然損失了十幾個好手。但他成了這夥人唯一的話事人了。老巢那邊還有十幾個，等有機會再弄條大船，自已何嘗又不能東風再起？
可是，又死了兩個！
“老五，別難過了。等過去了，我找海主給你補人。”項老大似乎看出了裴老五的傷心處。
“哎！正事要緊。大哥。我明白。”裴老五應付了一句，裝作不在乎。
實際他心裡太痛了！什麼東海林海主麾下八大金剛，其實原本就是八夥獨立的海匪受不了官府跟世家的圍剿跟其他船主的黑吃黑，就合夥帶著自已的人和船投靠了東海最大的船主林勳海。
林勳海本來就萬把人手，自稱東海龍王東海海主，能幹能打的海匪有千餘人，見到有人投靠他，貿然多了上百好手怎麼不高興？
於是給了最大的八夥人按照人數封了八大金剛。
又將排名一三五七金剛放在沿海打家劫舍，排名二四六八金剛放在外海劫掠商船。
裴老五心裡盤算著，自已跟焦老三一共還有二十人了，不能再損失了，不然以後根本沒機會再單幹了。海上的船主老是折損人手，還有誰願意投靠？
剩下的兩個海匪精神處於崩潰邊緣。
“你們兩個跟緊我！這事過了，你們也能做副船主，一人一條船。”裴老五吐出腥臭的舌頭，湊近二人輕聲道。
兩個人趕緊點頭。
“來了！”海鬼衛發動了預警，叫道。
“「浪裡刃」！「海蛇紋●祭」！”項老大揮刀嘶吼著，身上的海蛇紋頓時冒出了血色，像活了一般。
“「海鬼●月祭」！”三個海鬼衛互相看了一眼，咬咬牙，也嘶吼道。
三名海鬼衛的衣服頓時撕裂開來，露出了黝黑斑駁的肌肉，以及肌肉上的海鬼紋身也在復甦一般。
裴老五越看內心越苦澀。
東海王林勳海名不虛傳，林家！太強了。這海紋激發的功法和潛力是自已苦練三十年漁家把式不能企及的，也許自已根本不適合大海吧。
什麼八大金剛，如此看來真是笑話。
兩名海匪也絕望的看著，回頭才發現，自已這夥人才是最弱的。誰都知道柿子先找軟的捏，整個海域就自已二人最軟了。
“五，五叔…我不想當水猴子了。我想回老家種地了。”
“五叔，我，我也想回去打魚了，聽說北面朝廷動真格的了，我們洗白上岸吧。五叔。”
看著哆哆嗦嗦的兩個人，裴老五何嘗不害怕，但他不想平凡到死！
海紋！我裴老五也想要！林家功法！我裴老五也想要！苦日子我受夠了，我寧願死在海上，也不想在山溝裡給士紳世家種地接受盤剝。
“二位侄兒，五叔也想平平安安過日子。可是種地能養活誰？那世家門閥比貪官汙吏還狠，除了這海上那還有我們的地方？你們還要結婚，還要生娃，沒錢怎麼弄？他們一船的東西夠我們全村吃幾百年。”裴老五看著自已的兩個遠房子侄，耐心的勸道。
“叔，我怕。”
“不怕，咱們過去了這關，叔把所有的錢都去求林家給個海紋。有了海紋，咱們也能撐下去了，你們也看到了，他們四個都有海紋。咱們真比不了。”
“叔，我不想當水猴子了。我要回家看我媽。”
裴老五聽了沒來由的心煩。
“好，叔回頭送你們回家。別哭了，不能丟了咱裴家村的臉面。”
“嗯嗯”兩人擦了眼淚。
裴老五趁兩人不注意，一腳踢飛了兩人，看到落到水裡的水花。
裴老五一擦眼淚，背過身心裡默唸。
“別怪叔，大海上就這樣。你們回了老巢肯定會亂了軍心。安心去吧。”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進了水裡。拼命的掙扎。
“五叔，五叔，你咋不小心把我們踢進水裡了。”
聽了呼救聲，裴老五面不改色。
“不好意思，五叔沒注意。你們別怕，五叔來了。”
裴老五心裡卻在默唸。
“黑影你快來吧，吃了我這兩個侄子！”
一道黑影飄過！不等裴老五心裡暗喜，卻見
黑影的一爪子抓住了裴老五的咽喉。
“疼！真疼！碎了！”
裴老五死不瞑目，臨死前才明白。黑影不是用嘴咬的咽喉，而是用爪子抓碎了喉結！
他也看清了黑影的樣子。
一個年輕人，短髮，面無表情。不是東海鮫人。但他怎麼這麼厲害，他也沒有東海海紋啊！？他是什麼人？吳王？朝廷？世家？還是林勳海自導自演黑吃黑？想不通啊。
“為…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裴老五瞬間沒了血色，栽倒在地。